第7頁 文 / 培果
這孩子為了完成他交代的任務，而且是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完成，連受了傷都不知道痛。當年他要救的可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而非替他辦事的機器人，他不會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衛遲晉挑挑眉，卻不以為然地道：「那麼你要如何打算她的將來？難不成讓她空有一身好功夫卻毫無用武之地？」
閻封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她有她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干涉她。」
衛遲晉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生長在八俊家族的環境下，你以為她能有多少選擇？而且你還看不出來嗎？你的意願就是莉亞的意願，除了你的生活方式，莉亞什麼也不會選擇，因為她壓根不懂。」
難得的怒氣在閻封眼裡若隱若現，只有這個傢伙才能如此激怒他。「你有話直說吧！」
衛遲晉微微一笑，那笑意好不刺眼。「我希望你能讓莉亞保護主子。」
閻封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莉亞不姓閻，她姓卿，而暗影更不收女人。」
暗影是他一手設立保護東方家族的組織，他雖親自傳授莉亞功夫，但是從未要她加入暗影，也不曾承認她是自己的徒弟，怕的就是今天這種場面。
衛遲晉似乎胸有成竹能說服閻封，語氣不疾不徐地道：「我看真正忽略莉亞是個女人的是你自己。」
閻封一聽，望著衛遲晉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壓根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些什麼，也從來沒有人能瞭解他心裡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不過他將主意打在他閻封身上，那麼就大錯特錯了。
衛遲晉似乎看透了閻封的心思，依然維持著一臉的笑意道：「閻封，看看你的四周、看看閻家族和你的暗影，其中除了莉亞哪裡還有女人的影子？
莉亞信任你，她把你當作她的學習對象，她只想像你、成為你。如果莉亞不能成為你所期望的普通人，那麼該怪罪的對象其實是你。」
衛遲晉的綠眸逼視著閻封，閻封一皺眉，瞳眸裡的暗更加黝黑，壓根不把衛遲晉的話放在耳裡，因為這些事他老早就曉得了，難道莉亞會因為保護主子，而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讓她去保護主子，只會讓她陷得更深。」
衛遲晉早知道他會這麼想，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閻封面前搖了搖。
「沁心苑內，雖然只有主子還有主子的奶媽，但是她們才是真正的女人，她們能讓莉亞學到你不能教她的東西。而且沁心苑是集團內最安全的住所，也是遠離血腥和殺戮最好的地方，我的安排不單單是為了主子，也是為了莉亞著想。」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閻封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因為他怎麼覺得這傢伙的歪理，居然有些道理？
「我的話就到此為止，你自己仔細想想吧，難道你希望類似今天的事件一再上演嗎？」點到為止，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還是趕快走人為妙。
衛遲晉一走後，閻封果然陷入了沉思。
莉亞是個難得的孩子，聰明、學習能力強、再加上警覺性高、而且絕不會違抗他的話，再過幾年，也許她會比暗影中的任何一個「影子」還強，她的確會成為他最好的左右手。
但是他不願意。
在第一次的相遇，她眼神中異於常人的冷漠引起了他的興趣，因為像他，所以他忍不住救了她，但他又希望她不要像他，他沒有選擇地生在八俊家族中，但莉亞還有機會，她可以選擇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生活。
第一次，莉亞選擇放棄普通的養父母，而來到他的生活之中，而這一次他不該再犯相同的錯誤，讓她繼續待在他身邊，也許真的是時候該將她送走了，名義雖為保護主子，但是衛遲晉說得對，那是遠離血腥殺戮的最好去處。
希望莉亞能在主子身上學到他所不能教會她的東西，畢竟冷漠如機械的他，如何教會一個孩子懂得人類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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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圍牆圍布的磚紅色古建築——沁心苑前。
「從今天起，我要你保護她。」
卿莉亞不明白閻封為何將她突然送走。「你說過，我夠強。」
自從她放棄養父母選擇閻封時，閻封沒有再將她送走的念頭，她只知道在人人都將她當成女人的那一夜後，一切都變了。
她不能再和閻封同房、閻封對她的話也跟著變少、現在閻封又要將她送走？！
為什麼？這一切都因為她是個女人嗎？
閻封點點頭，眼神望著那紅色拱門。「所以我要你保護主子。」從今以後那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卿莉亞堅定的眼神裡只有閻封一人。「我只保護你。」只有他才是她的天。
「莉亞，為什麼你非保護我不可？」
閻封看著莉亞那雙冷眸裡從未變過的信賴與堅持，時間又好像回到五年前，她追著車子不肯放棄的模樣，但是這一次他不會再心軟了。
呵，心軟？他還真是愧對了「死神」這個名號，而這一切居然只是為了一個小女孩？！
「因為你是我的天，我不要你倒下來。」莉亞堅定的眼神中似乎只有這個才是唯一的信念。
「要是我倒了呢？」
莉亞搖搖頭。「你不會。」
「為什麼？是人都會死去、是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面。」閻封驚覺莉亞對他的信任甚至超乎他的想像。
他在莉亞眼中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一個強人？一個神？
若是如此，她又為何想要保護他呢？
莉亞依舊搖著頭，說出讓閻封更驚訝的話。
「你不會，因為我會變得很強，我不會讓你倒下來。」
閻封逐漸在她冷魅而堅決的眼眸中迷失。「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嗎？」
他懂了，原來她不過是不想失去他這片天，而非他個人嗎？
「那我可以保護你了嗎？」莉亞以為他已經懂了，自己不想失去他，她知道他也是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面，但是在他身邊才是她唯一的去處。
誤解莉亞意思的閻封，將視線從莉亞魅惑的眸子裡移開。「我的責任是保護主子，任何事都以主子為優先，她安全、我才能安全。」他知道唯有這樣說，莉亞才會接受然後進入沁心苑內。
莉亞點點頭，表示瞭解。「那麼我也保護她。」
「進去吧，主子在等你了。」
說這話的同時，暗紅色的大拱門突然打開，裡頭走出一位中年婦人。
閻封恭敬地向她點頭示意，因為她已經服侍過兩代主子，而她更年長於自己的父親，她的忠心護主讓八俊家族無一不尊敬。
臉色紅潤的婦人向閻封回過禮後，隨即朝向莉亞道：「莉亞小姐，請進門吧，主子已經在等你了。」
在閻封的注視下，莉亞緩慢地走向紅色拱門內，裡頭的百花香味迎面而來，莉亞的視線卻依舊鎖著閻封。
在拱門關上的一剎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心慌讓她開口叫住了他。
「閻封。」
隔著沁心苑的階梯，閻封無言地望著她，因為他竟在她的眼裡見到心慌？
「你還會需要我嗎？」望著閻封不變的淡漠表情，她覺得她就快要失去他了，心裡的那片天又在搖搖晃晃，就像五年前的那天下午。
在大門合上前，她只見到閻封點點頭。「總有一天會的。」
閻封的話讓她深信不移，莉亞以為等到她變得更強的那一天，閻封會再將她接回閻家，重回到她心中的那片天空下，只是沒想到，這一過又是一個五年……
第四章
五年後
所有人魚貫走出閻封的辦公室時，只有始終站在角落裡的一名女子沒有離開，雖然會議中她完全噤聲，但她的冷魅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天然紅褐髮色由於年紀的增長轉得更為紅艷，波浪的大卷隨意披散在肩後，窄小尖細的鵝蛋臉襯著白肌膚，加上出落得更加邪魅冷絕的眸子，就像天生適合暗夜的貓，正閃著特殊的眸光。她像集中所有冷艷、邪魅於一身的女子，但視線卻自始至終只專注於一人身上。
「閻封。」女子開口朝案上的男子輕聲喚道。
坐在紫壇木桌後的閻封，除了一成不變的俐落短髮，三十而立的年紀讓他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更加冷漠嚴肅，以往如猛豹般冷厲的眸光在面對親近的人時才會稍微緩和，懾人氣勢也懂得收放自如，不再是銳氣盡現的年紀。
「有事嗎？莉亞。」他知道莉亞今天特地從沁心苑來到他這裡，必定是有話跟他說。
出落得愈發動人的卿莉亞，邁著如貓般的輕柔腳步緩緩走向閻封。「明天我就滿二十歲了。」
她一直在等這一天，為了這一天她更加拚命的訓練自己，沒有一天懈怠，二十歲是加入「暗影」、成為閻封「影子」的基本年紀，明天她就能重回閻封的身邊，守衛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