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培果
一向不參與鬥嘴行列的「奔宵」刑徹，聽出了南炙火爆口氣中的擔憂，點點頭道：「我覺得南炙的話有道理，說不定那個女孩有危險。」
他知道南炙一向刀子口豆腐心，他擔心的倒不是面子問題，而是那小丫頭的安危。
閻封一聽，卻依舊面不改色地道：「她不會。」
他很清楚，注定失敗的事莉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莉亞也不會做，所以除了成功沒有第二種可能，這次只不過是對莉亞的訓練，而非任務。
向鳴海也覺得南炙的話有道理，也跟著勸起閻封。「你怎麼能這麼確定？要是再拖下去，也許就晚了一步。」
閻封仍是一句。「她不會。」
就在其他人皆對閻封的「鐵石心腸」搖頭歎氣時，某個纖瘦俐落的身影頓時出現在大廳外，一雙出落得美麗邪魅的雙眸靜靜掃過室內眾人。
身著黑衣的卿莉亞拖著一捆麻布袋，緩緩朝閻封面前走去，眼神專注地似乎看不見其他人的存在。
「東西呢？」看著卿莉亞不如以往的輕緩步伐，閻封微微皺起了眉，他知道這丫頭受了傷。
她只該偷東西不該動手，更不該讓自己受了傷。
要不是事關東方家族祖傳的「家徽玉珮」，他也不會出借莉亞，讓她學武只為讓她在這個環境下防身，但集團是集團、莉亞是莉亞，身為「起影」是他不可違抗的宿命，但莉亞可以有所選擇，遠離這種煙硝不斷的生活，
卿莉亞點點頭，快速解開麻布袋的粗繩，裡頭露出了一個半昏迷的老人拚命呻吟著。
南炙一看，瞪大了雙眼。「這搞什麼？他明明是個人，不是個東西啊！」
還真的不是個東西！
閻封皺起了眉，輕聲問道：「莉亞？」
卿莉亞面無表情地指著地上意識漸漸清醒的老人說：「東西，他吞了下去。」
所有人一聽，忍不住訝異地看著這十五歲的小丫頭，為了達成任務，她硬是突破重圍將「東西」給帶了回來？
向鳴海忍不住驚訝道：「所以你就乾脆把人帶回來啦？」天啊，看來他再也不能小看這丫頭。
「老頭的事待會兒再談，這丫頭受傷了。」眼尖的醫師「騰霧」白川慎也早看出面無表情的莉亞受了傷，走向她，一把撕開她左臂的袖子，露出她隨意包紮的手臂，發現由於時間過長，鮮血已經浸濕了包紮的白布。
一看見莉亞受傷，南炙忍不住搖搖頭。「廢話，帶著老頭要躲過這麼一大批人馬，不受傷才有鬼。」不過他也真的太小看這女孩的能力了。
完成任務的卿莉亞壓根沒將其他人的褒貶給聽進去，只是專心一意地看著閻封檢查地上的老人。
他一手撫按著老人的肚子，點了點頭，看著所有人道：「是真的，他把東西吞了進去。」
南炙諷刺一哼。「也不確定家徽玉珮是真是假，他連命都不要了。」
地上的老頭已完全清醒，一睜開眼就見到閻封的側臉。
由於接任「起影」五年的閻封，老早在上海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在一次機緣下他也看過一張人稱「死神」的照片，角度剛好就是現在閻封的側臉，聽說死神一出，必定見血。
老人一急，也顧不得現在是什麼狀況，掏出暗藏的小刀，就往閻封的要害處刺去。
一心專注著閻封的莉亞早有警覺，她眼中戾氣頓現，一腳踢飛老人的小刀，翻身在空中截住它，然後急往直下地朝老人胸口刺去，卻在最後一秒被閻封擋開。
老人喘著氣，驚恐地看著卿莉亞異於常人的身手，卿莉亞則疑惑地看著擋住自己的閻封，仍舊一臉肅殺。
「我說過，不准你殺人。」
「他傷你。」卿莉亞眼中的殺氣騰騰。
「所以你就不肯聽我的了？」
卿莉亞皺眉，但依然不違抗閻封的話。「我聽。」
閻封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要你住手，跟著白川慎去檢查你的傷勢。」
卿莉亞望著老人和閻封，沉默了會兒，最後還是收回了手。「好，我去。」
跟著白川慎離去之前，卿莉亞的冷眼又瞥向老人。老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暗罵自己怎麼會將這種邪魅得不像人類的女孩，當成那些一般幼女對待呢？
南炙將卿莉亞和閻封之間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心直口快地說：「閻封一個口令，她就跟著一個動作，還真像閻封一手打造的機器人。」
閻封望了南炙一眼，眼神變得更加深沉。
☆☆☆☆☆☆☆☆☆☆☆☆☆☆☆☆☆☆☆☆☆☆
「閻封。」疑惑虛軟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顯得異常清晰。
淺眠的閻封突地睜開眼，望向呆楞著的莉亞。「什麼事？」
卿莉亞直望著黑暗的前方，一臉的疑惑茫然。「我可能快要死了。」
「什麼？」閻封皺起了眉，他知道莉亞是不可能會開玩笑的。
卿莉亞無法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此刻她的疑惑大於恐懼。「我、我流了好多血。」
她曾想過她可能會失去閻封，所以為了將來可以保護他，她拚命學習，沒有一刻懈怠，但她沒有想過，失去閻封的另一種情況，竟會是她離開？
「血？在哪？」閻封一聽，知道情況不對勁，拉起她左袖檢查她上次的傷勢，但是包紮依然完好無缺，就連一滴滲血也沒有。
閻封望著莉亞困惑的表情，想起另一種可能性。「莉亞，作了惡夢嗎？」
只見卿莉亞依然帶著無比的困惑和空洞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的兩條腿流了好多血，而且不停在流。」
腿？
閻封一聽，單手掀開床單，在稀疏的月光下，他看見莉亞睡衣下連著床單的一大片血跡，生平第一次感到對血和對莉亞身為女人的震撼。
她，即將成為一個女人了？！
頭一次見到閻封震驚的模樣，莉亞對自己心中的想法更加篤定。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就跟那些流了好多血的人一樣。」她是不是就快要離開閻封這片天空了？
面對莉亞無知的言語，閻封心中一陣苦惱，只得淡淡地道：「莉亞，你不會死的。」
「可是血沒有停，它一直流。」她冷魅的眼眸裡還是閃著困惑。
閻封第一次感到有口難言，也驚覺家裡竟然沒有女人可以告訴莉亞這點。
「因為你長大了。」在閻家清一色的男人堆裡長大，也難怪她壓根不懂成長的過程，還認為自己和那些男人沒什麼不同。
雖然得到閻封的答案，但莉亞依舊困惑地搖著頭。
「我不明白，閻封。」
「這是……」
疑惑的冷眸裡閃著對他的信任。「是什麼？」
閻封頓時啞口無語，隨後翻身下床，歎了口氣道：「我先叫人幫你清理，其他的明天再說。」
從小慣著她，為了改掉她睡地板的壞習慣，讓她跟著自己同床共枕到現在，但也是時候該讓莉亞自己睡了。
☆☆☆☆☆☆☆☆☆☆☆☆☆☆☆☆☆☆☆☆☆☆
第二天一早，閻家請來了一位老奶媽專替剛剛成為女人的卿莉亞上一堂健康教育課，就算是經驗老道的老奶媽碰到莉亞也會覺得頭疼。閻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到接近正午時分，莉亞才從房裡走了出來。
「你現在懂了嗎？」
卿莉亞點點頭，機械似地答道：「懂了，我不會死。」
閻封點點頭，又問：「也知道為什麼你不能再和我一起睡嗎？」
卿莉亞又像書面報告似地答：「知道，因為會生小寶寶。」
聽見她的回答，閻封也只能歎口氣地點點頭，他知道不能要求莉亞瞭解太多。
兩人之間有趣的對話，剛好被走進門的衛遲晉撞見。他豪邁地笑了幾聲，忍不住挖苦閻封。「呵！真難得會聽到莉亞說這種話。」
閻封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親自上門來準沒好事發生，而衛遲晉當然沒放過閻封的眼神，只是一臉微笑帶過，隨後轉向卿莉亞。
「莉亞，可以先請你回房間去嗎？我有話和閻封談。」
卿莉亞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閻封，看見他頷首，她才起身回房去，衛遲晉不在意地一笑。
「看來這孩子只肯聽你的話。」
「有話跟我說？」這意思是有話快說，沒事快走。
看見莉亞轉身合上了廳門，衛遲晉也不再拐彎抹角地道：「莉亞是個好孩子，只可惜你埋沒了她的長才。」
閻封一聽，知道他又是為莉亞而來，英挺的濃眉頓時蹙起。「我說過，莉亞不是暗影的人，也不是閻家的一份子，沒有責任要保衛東方家族。」
衛遲晉微微一笑，沒有將閻封的怒氣擺在眼裡，臉上仍是那副沁人的笑意。
「但你不是才派過她一次任務，而且她做得非常好。」
「那次是不得已，但不會再有第二次。」而且他不喜歡看見她受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