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施玟
「是嗎?」東方嬙嘴角常沁的笑意不在,她諷刺的說:「好吧,你想要答案我就給你一個,我心情不好,你滿意了嗎?」她輕壓鬢角,頭開始有點疼。
都伯捉住她揉額頭的動作,迅速的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頭疼?」
被他握住,東方嬙就算想抽也抽不回來。
「你……」她不想被他鉗住,可是他的手卻更加用力的握住。
「我是關心你,嬙,你忘了我們是好拍檔?從美國到這塞拉耶佛。」他強調他們的關係匪淺。
他這句話有效的制止住東方嬙的掙扎,他滿意的看到她軟化下來。
「我好累,」她輕輕推掉他的手,而非蠻力的掙脫。「每天都得看到那麼多無止境的殺戮,看到我都心寒,害怕哪天會輪到我也橫死街頭。」
她講的都是打從心底的害怕,而不是只因為今天白天的事而心有所感。
「我不曉得,」都伯霸道的旋過她的身子正對他。「我以為你是打不倒的女超人。」
她不喜歡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她又想起Ken獨有的香皂味來。
「都伯,別這樣,若讓別人看到了會不好。」她推托,想辦法讓自己與他的距離拉開。
「我不在乎。」都伯以她無法想像的蠻力強摟住她。
「我在意他人的閒言閒語。」東方嬙這次的理由讓都伯接受。
「我等你。」都伯自認東方嬙只是害羞,所以同意放開手。「我願意等你敞開心胸,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東方嬙強忍住送他一個衛生眼的慾望,只想要早點脫離讓她作嘔的味道。
「都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擠出一抹牽強虛假的微笑,「可不可以請你……」
「當然。」都伯彎腰將黏濕的唇印在她的腮上。「你不要把自己累壞了,真的太累、想休息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會馬上來接替你的。」
東方嬙忍住猛擦拭臉頰的慾望,硬是將嘴角的笑容定格在仰角三十度的位置,她柔順的點頭,再用更柔順的聲音答應他。
都伯邁著驕傲自大的步伐回宿舍,他對於東方嬙的態度可是滿意到極點,因為那正好滿足了他自負美國佬的特質,不過她的激烈反應他沒看到,要不然他八成會捧心難受好一陣子。
東方嬙在他的後腳跟離開病房門檻的時候,立刻衝進房內一隅的洗手間,拼了命的把水往臉上猛潑猛洗,
只為了想沖走那種嘔心的濕滑感。
過了好久,她才慢慢減緩手部的動作,抬起佈滿水滴的臉往牆上的鏡子望去。
她是怎麼搞的?以前她都可以把都伯故作親密的小動作當成白人的習慣,所以儘管她再不喜歡,她也不至於產生洗刷的劇烈反應,但自從她遇上Ken以後,許多她不在乎的事都變得計較起來。
東方嬙眼眸迷離流轉,她在略嫌髒污的鏡裡似乎看到白天的那幕。
她恍惚的伸出手輕觸玻璃上的倒影,鏡裡的人紅唇微啟,她整個人的情緒霎時掉落至不同的時空。
她看到自己被強押在牆上,密密的被挑逗著,她的知覺、她的感官全在一瞬間被那男人挑起。
「Ken……」她喃喃低喊那男人的名字,對自己的慾望控制不了,卻也沒有想要制止自己飛揚的遐思。
床上小女孩的呻吟讓她抽離思緒清醒過來,東方嬙重新打開水龍頭潑灑燒紅的雙頰,試圖減低一些燙紅的腦袋。
她折回病床邊,用略微發熱的手貼上小女孩的額頭,因退燒而轉為冰涼的小臉頰有效的降低她手上的熱度。
她鬆了口氣,感覺全身緊繃的壓力全數鬆懈下來,東方嬙知道她救回一條寶貴生命。
她放鬆的坐在床沿,幫小女孩拉好被單。
一天的紛擾與忙碌在道時候總算可以全都卸掉,她這時才驚覺到自己不是聖人,不能獨自拯救這個病態世界,孤寂也在此時突然間找上門來。
她決定有人來接班的時候撥通電話回家,家中時常有的打鬧嬉笑聲在這種夜裡分外令人想念。
她們好不好?東方嬙想著其他姐妹們,父母過世得早,使得她們四胞胎姐妹的感情特別的好。
東萬幸與康哥是不是一樣時常鬥嘴吵架?
東方始還是在拈花塢當她的工讀生嗎?她時時掛在嘴上的花花大少是不是真的對她有意思?
最後就是讓自己最憂心的東方嬪,她一個人帶著寶寶在人生地不熟的法國討生活,不知是否吃了苦、受了委屈卻不敢說。
東方嬙每每思念各奔東西的姐妹時,嘴角都會不自主的沁著微笑,她臉上的恬靜全落人躲在門後陰影處的高大男子的眼中。
桑肯在潛入這家屬於聯合國的醫院時還搞不清自己的目的,但在見到她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戀的是誰。
他早在那個親密摟抱她的男人之前就來了,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剛開始他真以為東方嬙與那男人的關係匪淺時,他差點抑制不住的想衝上去,把那男的大卸八塊,可是隨即她表示出的推諉又差點沒使他樂上天,呵,原來他們只不過是個搭檔嘛,是那個男人投自知之明的死纏住她。
不過這也不能怪那男人啦!誰教東方嬙那一副楚楚羸弱的模樣,總會引起男人的強烈保護欲,像他桑肯就是個鐵錚錚的例子,他還不是差點當街就強要了她。
桑肯忽然間十分嫉妒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她可以得到東方嬙全心的照顧,他相信天底下已經找不出第二個像他一樣變態的人,竟然希望自己是個病人,就只為了得到那些柔軟無骨的手輕柔的撫慰。
他決定今晚不要再去騷擾她,暫時他先放過她,讓她有個好眠。
他在她疲憊至極,趴在床沿邊打盹後,靜移至她身旁脫下外套,覆上她裸露出的肩。
他棲身彎腰,在她頰上印上他的吻,在他抽身站直的同時,東方嬙臉上浮起一抹淡笑。
她以為自己在作夢,夢到白天的魯男子又闖人她的夢境裡偷香。
在桑肯轉身離去的剎那間她輕吐出一句夢囈。「ken……」她滿滿的幸福全在簡單的單字裡表露無遺。
桑肯笑了,今天他所露齒的笑加起來比過去一整年還要多。
曾經他以為自己失去的能力不會再回來,「笑」對他而言也頓時成了奢侈的面部表情,但今天他的世界卻不一樣了,多了一個天使飛人他乾涸已久的生命裡。
他無法預知未來,但他可以想像生命裡多了一位會飛的天使那種情景,或許許多事都是不可知的,可是他卻清楚知道自己不會放棄爭取東方嬙的機會。
一個是殺人如麻的機器,另一個卻是矢志救人的天使,奇妙的結合不知會撞出什麼樣的火花,沒有人敢預
測,但他相信不會是平凡俗套的故事便是。
他不會讓東方天使從自己手中飛走的,而東方天使的心也只能被他霸道的佔領,他甚至會不惜貼上「生人莫近」的標紀。
桑肯帶著笑容愉悅的離去,未來的路尚有許多荊棘等著他揮劍去除,但他不會隨意放棄東方嬙。
因為誰教他是桑肯,一個專愛惹麻煩、卻又愛處理麻煩的人。
第二章
身著一襲黑色勁裝,桑肯面無表情的直蕩前方。
胡佛以這次轟炸計劃負責人的身份對大伙解釋此行的目的與目標。
「我們這次的行動以這裡為主要轟炸地點。」他長長木棍一指,眾人的目光立刻落在棍尖頂上。
桑肯的兩道濃眉立刻蹙緊黏在一塊,他清楚知道胡佛是有心的針對他而來,因為胡佛所指的位置,恰好是東方嬙所服務醫院的對面建築物,也是執政黨的政府軍所屬的炮軍軍營所在地。
「胡佛,那裡離聯合國的醫院未免太近了些,似乎有違我們的原則。」順高率先提出疑問。他那如鼠的小眼對上桑肯變黯的褐眼,明白問題癥結所在。
「這樣不是正好,」寶拉一反常態的沒有挨著桑肯而坐,相反的,她今天倒是十分規矩的坐在自己的椅子
上。「他們有人不小心被炸傷了,還可以馬上送醫急救,多好啊!」她語帶暗諷的對桑肯說道。
桑肯仍舊不語,他兀自沉思在自個兒的世界中。
「肯,你意思如何?」順高沉不住氣的問道。他不瞭解桑肯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他知道那間醫院有誰在裡頭。
「上頭知道這事嗎?」桑肯終於打破沉默的問。
「隨我高興。」胡佛答得乾脆,也意有所指的說:「這事有我主導,至於你嘛……上面的要你聽命於我。」
關於這點,胡佛倒是很感激寶拉這個婊子,要不是她的嫉妒心起,他也不會在小隊裡這麼快就取得這次行動的領導權,看來他可得好好的、重重的答謝她才是。
桑肯承言,眉頭蹙得更緊了。他明知事有蹊蹺,甚至是直衝著他而來的,但他也無力阻止,因為那是上頭的意思,就算他再怎麼抗議、反對,都是無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