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方芯
「話、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不過，她的父親好歹也跟貴公司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她不斷默念五千塊。
「你可以叫她過來。」
她乾笑。他姓驢嗎？
「閉嘴，別再讓我聽見你發出這種笑聲。」他薄唇忽爾抿成一直線。
虛偽造作的假笑，最是教人難以忍受。
「哈——是是是，我不笑就是了，不過，能不能請您高抬貴腳，過去看看她？」呿！居然連笑都能犯著他，她真搞不懂，凌晞怎麼會喜歡上這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男人。
聶君遴仍是無動於衷。
該死的臭傢伙！
「聶先生，您不曉得，躁鬱症一旦發作，那可不是翻桌子這麼簡單而已，說不定她還會……」
聶君遴冷不防凝向她。
葉朝露猝然打了記寒顫，之後，她尷尬的笑了笑，但這回她有學乖，連一丁點的聲響都沒有逸出。
「聶先生不會想看到血腥的場面吧？凌小姐若見不到你，有可能會拿餐桌上的刀子割自己喔。」怕他不信似的，她還裝模作樣的抬起一手，劃向自己另一手的手腕處。
「你的說法很有趣。」
聽出他話裡的諷刺，她趕忙正經回道：「我說的全是實情，絕對沒有欺瞞聶先生的意思。」
「是嗎？」
「當然。」
「君遴，別理她，淑媛還在等你呢！」被冷落許久的劉女士開始顯得不耐煩。
「聶先生，別這麼不近人情……呃！我是說，您就當成是在做一件善事嘛！」葉朝露噘起嘴，顯得楚楚可憐。
「君遴！」劉女士說話不禁大聲起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跟淑媛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可聶君遴卻寧願理這個臭ㄚ頭，也不願意和她們多說一句話，這分明沒把她們放在眼裡。
一抹冷芒自聶君遴眼中一閃而逝。
「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我就高抬我的貴腳好了。」他心念一轉，緩緩站起身來。
哈哈！五千塊賺到手囉！
「您請，您快請。」葉朝露頻頻鞠躬哈腰，活像古時候的店小二。
「君遴！」劉女士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瞪住往凌晞那桌走去的聶君遴。
這下完了，她怎麼跟淑媛還有聶夫人交代？
「劉夫人，淑媛先走一步。」見狀，陳淑媛臉色難看至極的站起身，在瞪了聶君遴的背影一眼後，即速速又驕傲的離開。
「淑、淑媛……」劉女士急忙追趕上去。
「瞧瞧，這牛排才吃了一小口就走人，還真浪費。」看著滿桌子頂級的菜餚幾乎都沒有動用過，葉朝露不禁直呼可惜。
只是，她可是很有原則的，就是不吃別人剩下的。
對了！她改天定要叫凌晞再補償她一頓。
笑望著那頭凌晞開心又矜持的模樣，葉朝露也不禁得意了起來，只是，高興之餘，一個疑問也隨之而起。
盯著聶君遴與凌晞雙雙站起，接著，又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般一道離開，葉朝露不禁蹙起眉心。
奇怪！這聶君遴分明知道她在撒謊，又為何甘願配合她演這場戲呢？
第二章
「一……一萬塊！」
「沒錯，就是一萬塊。」凌晞一笑，立刻從CD包中抽出一小疊千元紙鈔，「喏！再加上上次答應要給你的五千元，總共是一萬五，你點一下。」不待葉朝露反應，她便飛快地抓來她的手，硬是將錢塞進她手裡。
「可是小晞，我……」她還在想要怎麼盡快拿到上回那五千塊的報酬時，凌晞卻自動跑來找她，而且，還希望她再度出馬，幫她邀聶君遴跟她出
去吃飯？
老天！凌晞有沒有搞錯！
她跟聶君遴畢竟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陌生人，即便上回在餐廳時有過接觸，但到底還是連點頭之交都談不上，可凌晞居然還要她……
嗟！又不是要她開口示愛，有這麼難以啟齒嗎？再說，她明明就看見她與聶君遴有說有笑的相偕走出餐廳，她真搞不懂凌晞幹嘛要多花這一萬塊，嫌錢多嗎？
好吧，就算他們倆還不是男女朋友，但至少是事業上的夥伴吧？她相信只要隨便立一個名目，還怕聶君遴不去赴約？
唉！總歸一句話，她實在不太喜歡與聶君遴交手。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令她很不自在，若是可以，她希望他們不會再有交集的一天。
可是，凌晞卻抓住了她的弱點。
一萬塊耶！噢！她真的好矛盾。
「露露，我懂你的意思，那天我們確實聊得很愉快，但是，我要是表現的太主動，豈不是會讓他誤會我一點行情都沒有。所以，我只好透過你這位『好朋友』居中牽線了。」
凌晞話雖這樣說，但事實正好相反。
那天晚上，根本都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就連到了酒會會場，他也是逕自走開，完全視她為賓客甲。
打從她一出生，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所以，她已經暗中發誓，非要讓聶君遴傾心於她不可。
「小晞，有時候該要放下身段時就得……」她也很捨不得把快到手的一萬塊給推出去，不過，一想到要跟聶君遴交手，她的頭皮就開始發麻。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可是他——」哼，一談及公事以外的話題，他就直接打斷她的話，根本不管是否會傷到她高貴的自尊。
「他怎樣？」原來聶君遴根本不鳥她。
「他……他……」這種有失面子的事叫她如何啟口，「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好！」凌晞蠻橫的瞪住她。
對了！她差點忘了一事，那晚葉朝露究竟是如何說動聶君遴的？不過，管他的，只要葉朝露乖乖替她辦事，給她的好處自然少不了。
「小晞，你真把我當成是你的紅娘了。」葉朝露苦笑。
聽出她的軟化，凌晞立刻換上一張「不愧是她好友」的笑臉，「露露，我們現在就去南天金控找他。」
「現在！可是我還在上班耶！」要不是凌晞在店裡買了一大堆的蛋糕，她的老闆早就衝出來罵人。
「一萬塊足夠抵你一天的薪水了。」凌晞下顎微仰，驕態一笑。
「是是是，我現在就去跟老闆請假。」沒辦法，現在凡事都要靠自己，只要有門路能夠多攬點錢，就算會被狠狠削—頓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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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晞之所以放心讓葉朝露去接近聶君遴，無非是覺得，她只是個長相普通到讓人見了馬上就會忘卻的女孩，然而，就在她需要在她一張素淨的臉上上妝時，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她頭一次發現，葉朝露的睫毛好濃密又好長好翹，根本不需要塗什麼睫毛膏，而且，她也是第一次發現，她睫毛下方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像隱藏著一股巨大的魔力，讓她手中的眼線筆幾度拿不穩。
至於她臉上的膚色，那就更不用說，粉底根本是多餘的。
最後，她不得不說——她一向把她過於豐厚的雙唇，視為她臉上最大的敗筆，可是，當她替她塗上了層淡橘色的口紅後，它卻變得恁地性感。
一股想將她的妝全給卸掉的衝動，讓凌晞的嬌顏頓時有些猙獰。
「小晞，你的表情很古怪耶！算了，你把妝全都卸掉好了，我可不想扮鬼出去嚇人。」按照凌晞的說法，她必須扮成她的助理，所以她不僅身上的衣服要換掉，就連臉蛋也得上妝才能進南天金控。
嗟！騙她沒進過大公司嗎？
說來說去，凌晞還不是怕她原本所穿著的T恤跟破牛仔褲，會丟盡她凌大小姐的顏面。
「我沒事。」凌晞勉力按捺住這不明智的舉動，畢竟她尚有利用價值，她得忍忍。
「沒事就好，不過，你真的不認為這有點小題大作？」不管她是不是有錢沒地方花，但只是一個飯局罷了，需要弄出這麼大一個陣仗來嗎？
更何況，凌晞論美貌有美貌，論家世有家世，就算脾氣驕縱了點，可有哪個名門千金不是這副德性？
總之，依她的條件，要吸引聶君遴的目光絕對不成問題，所以，她才會對她的做法難以理解。
「你以為我想嗎？」凌晞冷不防激動起來。
喔！惱羞成怒。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就別在我面前唱什麼高調！」要是聶君遴這麼好應付，她還需要利用她嗎？
曾經，她有好幾次放下身段打電話給他，誰知，他不是推說沒空，就是乾脆不接電話，讓她每每氣得牙癢癢，卻又礙於自尊而不想放棄。
「好好好，是我不對，請凌大小姐原諒。」哈！原來是閉門羹吃太多，才會逼不得已找上她。
「想我消氣，就一定得幫我約到他。」凌晞死盯住她。
「小晞，你的模樣還真嚇人。」她佯裝怕怕。
「露露！」
「我盡力就是了。」當然，她最主要還是看在「錢寶寶」的份上。
裝扮完畢，兩人來到南天金控。
「露露，我可要再一次的提醒你，聶君遴是你勾不著也攀不上的男人，你千萬別給我趁機動什麼歪腦筋。」要下車前，凌晞直勾勾瞪住葉朝露，微冷的眼眸，有著濃濃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