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向晴
「你要有心理準備接受我們的故事，那絕不是美好甜蜜的愛情……」黑冥焰睨著她堅定的眼眸。
要讓她死心的辦法只有坦白了。
「嗯。」莫雅言點頭，來找他之前，她已經有所覺悟。
第八章
黑冥焰轉頭望向窗外，漆黑平靜的淡水河見證了許多動人的愛情故事，然而屬於他們的故事卻辛酸而淒楚。
「我不是人類，你本來也不是。」黑冥焰細心地觀察她的反應。「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間，還有很多其他的世界存在，天界、魔界、法界、精靈界……等等。」
「你肯定你不是在說童話故事哄我睡覺？」莫雅言驚訝地揚起秀眉，她好像有點接受不了。
「我不介意你把它當成一個故事來聽。」黑冥焰低沉富磁性的嗓音開始細訴他們的故事。「你本來是天界的天使，而我是魔界的黑魔王，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連接天界與魔界的黑森林，我把受傷的你帶回魔界療傷，結果我們彼此互相吸引……」
對黑冥焰而言，那是非常美好的回憶，他仍然忘不了初見羽依時的悸動。
「當初我會救你其實是有私心的，這是我對天界的宣戰，故意想挑釁天界的無上權威，想不到後來我會被你吸引，深深愛上你。」
莫雅言在黑冥焰火焰熱切的注視下，臉紅耳熱，心跳加速。
「想當然耳，天界怒不可遏地反對咱們的戀情，為了平息兩界的衝突，你最終選擇放棄愛情，把自己冰封起來。」回想起來，黑冥焰仍然感到深惡痛絕。
「冰封了一百年後，天神亞斐斯喚醒你，他認為冰封的懲罰並不足以贖罪，所以將你貶為凡人，要你來人間受苦。」
黑冥焰刻意隱瞞了亞斐斯與羽依的關係，因為他不想讓莫雅言因為內疚而選擇宇天宙。「……這就是咱們的故事。」
莫雅言的腦裡一片混亂，她感覺像是聽了一個神話故事，哀怨動人卻不真實，黑冥焰所說的話太震撼、太匪夷所思，她需要慢慢消化才能接受。
「你真的是黑魔王？」
「沒錯，我來人間就是為了要尋找你。」黑冥焰知道一時間很難要她相信。
「你是不是有一對黑色羽翼？」難道剛才看見的不是幻覺！？
「當然，所有魔界的人都擁有一對黑色羽翼，正如天界的人擁有一對白色羽翼一樣。」黑冥焰耐心地解釋。
莫雅言突然想起自己背上那對非常怪異的胎記，難道那會是羽翼的記號？
「既然你已經找到我，為什麼卻要求我不能愛上你？」莫雅言疑惑不解。
「那是因為亞斐斯怕我阻撓你的贖罪之路，所以把你前世的記憶與法力封印起來，並對你下了一道咒語，只要你愛上了我，便會心絞痛而死，然後繼續輪迴到下一世。」黑冥焰的神色黯淡下來。
「是真的嗎？」莫雅言撫著胸口，簡直難以置信。
「宇天宙便是天神亞斐斯，他追求你，目的就是想要拆散我們。」黑冥焰咬牙切齒地指出。
「宇副總裁？」難怪出類拔萃的宇天宙會喜歡她這個平凡不起眼的女秘書！
「其實這已經是你笫三次的投胎轉世。」黑冥焰不禁悵然。
「我的前世與前前世有沒有愛上你？」莫雅言看著他哀傷內疚的表情就已經完全知情。「是不是結局全都一樣，愛上你、然後心絞痛而死？」
黑冥焰點頭承認。由她親口說出來，感覺非常地殘忍。「是的，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把你害死。」
「其實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是我愛上你，才會有這種結果。」莫雅言並沒責怪他的意思，反而不想看到他太過痛苦與自責。
不過莫雅言一點真實的感覺也沒有，總覺得她是在聽別人的故事、黑冥焰一直深愛的女人並不是自己。
「我想看看羽依的樣子，可以嗎？」莫雅言知道自己的話不太恰當，但她就是沒辦法把白已當作是他的情人。
她還是不肯接受自己便是羽依嗎？
黑冥焰在心中輕歎並沒有置喙，他隨手變出一面雕花銅鏡遞給她，莫雅言詫異得目瞪口呆，看著憑空出現的鏡子，她再不相信也不行了。
莫雅言拿著銅鏡，鏡裡出現了一個金髮棕眸的大美人。原來羽依是這麼的美麗，連身為女人的莫雅言都不自覺被羽依的天仙美貌吸引，更何況是男人？難怪黑冥焰會如此地深愛著她。
「她很美。」莫雅言衷心地讚歎。
「是你很美。」黑冥焰糾正。
莫雅言搖頭，但沒再爭辯，沉思了一會兒後，她神色凝重，再度開腔。
「我想我們最好還是保持一點距離。」這便是莫雅言得出的結論。
萬萬想不到她會有這種反應，黑冥焰錯愕之餘，唯有傷心。「你對我們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我不想記起來。」莫雅言直接簡單的回答，充分表示出她的決定。
「難道你怕死？」黑冥焰的表情很受傷，為何她總是一而再的選擇捨棄他？！
「是，我還不想死，我並沒有那麼偉大，可以傻到為愛而賠上性命。」莫雅言並不覺得慚愧，求生存是人類的本能，這便是人性，只是她肯坦白說出來罷，。
「我不想再輪迴轉世，繼續承受同樣悲慘的命運。」莫雅言苦笑。「你不覺得倦嗎？不覺得痛苦嗎？你不斷尋找我的轉世，用盡辦法延續我們的愛情，但最終還是會失去我。我光是聽就已經倦了，而且還覺得很不公平，原來我完全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黑冥焰相當震撼，她的話非常地殘酷，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難道你不想結束這段永無止境的追尋嗎？」莫雅言真替他感到辛苦。
「有幸能找到與自己相知相惜的人，我又怎麼會覺得辛苦？」再多的痛苦與心傷，黑冥焰都背負得心甘情願。「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還是會選擇與你相遇相戀，我從不後悔愛上你。」
黑冥焰粗獷豪邁的外表底下，原來包藏著一顆至情至性的心，正因為他懂得真正的情愛，他才會為情所困，他的癡情不悔可以感動到她嗎？
「其實你愛的人根本不是我，至少不是現在的我。你的眼瞳永遠落在遙遠的過去，心裡始終記掛著一張臉孔，總是透過我這個平凡的軀殼在找尋羽依的影子，你從沒真正愛過我，只是從我身上追尋捕捉以往的感覺。」
「不是的，在我心中，無論你輪迴了多少次，換上多少張不同的面孔，你都是羽依。」黑冥焰並不苟同她的歪理。
「你能夠清楚記得我每世的容貌嗎？你不記得吧，因為無論我長得什麼模樣、性格如何、想法怎樣？你根本都不在乎吧，因為在你的眼中，永遠都只有羽依一個人的形象。」即使經過轉世，莫雅言深信每一世的她都會有所不同。
「你根本從沒愛上過任何一世的我，如果你真的愛上了，那麼你便是一個用情不專的男人，因為每一世的我都不會一模一樣，就等同是不同的女子。」
黑冥焰對她的指責感到很無奈，她扭曲了他的情意，雖然每次轉世的她都有所不同，但在他看來並沒分別，全都是他心愛的羽依。
「雖然你的容貌不同，但你的靈魂是一樣的，我對你的愛始終沒有變過。」黑冥焰對羽依的執著，源自於他永恆不變的愛意。
莫雅言無言以對，在黑冥焰眼裡，他所看、所想、所愛的都是同一個人，是偏執蒙蔽了他的理智，還是他對羽依的愛意超越了一切？
「我絕不會愛上你。」莫雅言的聲音輕柔，簡直欠缺說服力。
黑冥焰深深地凝望她，如果她希望擺脫宿命，改寫自己的命運，那他願意尊重她。「那就最好，你儘管約束好自己的心，干萬別愛上我。」黑冥焰會如她所願，與她保持距離。
「我會。」莫雅言不再多說，起身離去。
她輕輕關上那道心門，從此把黑冥焰隔絕於門外！
這個結果誰都始料未及！
黑冥焰與莫雅言第一次敞開心扉交談，竟然是在向彼此道別。
他們再這樣糾纏下去只會令彼此痛苦，所以莫雅言決定搬離黑冥焰的住所。
過了今晚，莫雅言與黑冥焰便會成為陌路人，既然她已經表明不願重蹈覆轍，黑冥焰也不好再強人所難，所以他並沒有留住她，在他還未找到解咒的辦法前，他是不會再去騷擾她。
在頂樓的空中花園，莫雅言坐在一張搖椅上欣賞淡水河的夜色，黑冥焰則靠在及腰的圍牆上遙望夜空，誰都不願打破沉默，在這最後一刻，彼此都好像詞窮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莫雅言離開搖椅，過去站在他身邊。
「我前幾世的命運是不是都很悲慘？」莫雅言打開話匣子。
黑冥焰微怔，直視前方的眼瞳並沒有轉頭看她。「為什麼你會這樣問？」
「因為我是來人間贖罪，所以我應該不會過得太幸福。」莫雅言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