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古靈
文颺很明顯的鬆了一大口氣。
「這有,你那天殺人的手法,有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在看電影呢!」司琪讚歎道。「真是不可思議,就算是套招也要練很久吧?」
「套招?」文颺哭笑不得。套招給他殺?誰那麼蠢?
「啊,對了,對了!」
司琪突然跳下床跑進浴室裡,一會兒出來手上拿了一管牙膏。
「喏,表演給我看,那天我注意到你在用那把刀時,有時候倒握,然後五指張開,那把刀竟然沒有掉下去,還自動在你掌心中繞半圈變成正握,就這樣倒握、正握,正握、倒握來回轉換,好厲害,快,表演給我看!」
瞪著她放到他手上來的牙膏,文颺簡直想哭。
「快啊!」
「……如果我噴了你一身牙膏,你不會生氣吧?」
牙膏殺不了人,只會噴得人一身,這誰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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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颺出院後回家休養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司琪終於搞清楚他們堂表兄弟姊妹們的排行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不同父母,但只有一種排行,因此出現老大、老二同年,老三、老四和老五同年……這種奇特現象,而且有四個人姓邵,總之,他們十四個人就是十四個親兄弟姊妹,這種關係不是血緣或姓氏能夠分隔開的。
還有文颺的工作,他一直透過電腦在處理公司業務,簽約則是由文老大代替他出面,只是司琪都沒注意到而已。
九月中,由於司琪要開學了,他們不得不回到台灣去,文家的人依依不捨。
「寒假要回來過年啊!」
「沒問題,寒假我一定會回來學開槍、學玩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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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機上睡了十八個小時,文颺和司琪終於回到台灣,直接搭計程車回到永和,在路口下了車,才剛轉進巷子裡,鄰居們的「問候」就圍攻過來了。
「聽說你們結婚了,什麼時候補請客啊?」
「可惜,我兒子沒希望了!」
「排候補吧!」
「你老公看上去瘦多了,你是夜夜操他是不是?」
愈聽愈不像話,司琪直翻白眼,拉著文颺趕緊躲回家裡去。
由於司家的人都知道他們要回來,又是週末,因此除了司二哥之外,司家的人都在。
「我還以為你有了老公就忘了還要上課了呢!」司三姊一見面就調侃人。
「哪會,我隨身攜帶老公,超方便,幹嘛不回來上課?」司琪也很囂張的把老公推出去獻寶。
「聽說他身體不好,住院將近一個月,沒事了吧?」司大哥關心的問。
基於文颺的要求,司爸爸並沒有把在埃及發生的事告訴兒女,只說是文颺身體不好住院,司琪想陪伴在他身邊,乾脆兩人就結婚,說得輕描淡寫、避重就輕,除了一個事實重點,其他都是矇混過去的。
反正他才是老大,他說什麼大家都信,就算他說原來貓就是狗,大家也認了。
司琪瞄一下文颺,「沒事了,早就沒事了。」隨即推著文颺進她的房間。「不過坐這麼久的飛機也累了,你還是去睡會兒吧!」
半個鐘頭後,司琪回到客廳。
「他睡了?」司大哥問。
「嗯,說他累了他還不信,我才剛打開旅行袋整理,他已經開始打呼了。」司琪走向廚房,恰好司三姊端著一鍋冰綠豆湯出來。「哇,有綠豆湯耶,太好了,夏天喝這個最爽!」
冰綠豆湯一放上餐桌,所有人都聚集過來了。
「喔,夠冰,」司琪一臉陶醉。「爆爽!」
「有冰塊耶,難怪這麼冰!」
每個人都捧著一大碗綠豆湯邊吃邊回到客廳裡,既然要享受就享受個徹底,不坐餐椅坐沙發,再來個蹺腳丫子看電視,這才夠highclass。
「啊……」司琪歎息。「還是在自己習慣的家裡舒服!」
「聽說台南那邊的生活比較儉樸,我猜你一定不太適應吧?」司三姊順口問。
「台南?誰說我們在台南?」司琪忙著按電視遙控器,漫不經心的反問。
司三姊怔了怔。「你不是住在他家嗎?」
「是啊,他們家二十幾口人,好熱鬧喔!」每天都在比刀比槍,真過癮!
司三姊蹙眉,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他老家不是在台南嗎?」
「那是老家,不是現在的家好不好,」終於按到一台還可以的影集,司琪放下遙控器。「他爺爺早就移民到英國,他出生在倫敦,講的是標準英國腔英文呢!」
「耶?英國?」司三姊吃驚的傻眼。「原……原來他是雙重國籍!」
「不過他們在家裡都講中文。」
「英國啊……」司大哥喃喃道。「那他家一定不窮吧?」
「何止不窮!」一年幾百億美金的合約,想窮都窮不起來。
「他家很大?」司三姊再問。
「一座城堡。」戰鬥城堡,陷阱重重、步步殺機,如果不是有文颺保護她,她這條小命根本不夠玩。
「城堡?哇!」司大哥驚歎。「難怪他的身體不好,有錢人的生活都過太好,抵抗力低,養尊處優最容易患富貴病。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叫他多運動運動,身體才會強壯起來。」
「肉腳!」司小弟不屑的嘟囔。
司琪瞄他一下,旋又拉回眼來定在電視螢幕上。「他不能做任何運動……」
「超肉腳!」司小弟更輕蔑的咕噥。
司琪又瞄他一下,再拉回眼來定在電視螢幕上。「他一做運動就會發作,嚴重的話還會失去意識……」
「爆肉腳!」司小弟再丟出最鄙視的評語。
猝聞鏗鏘一聲,眾人才見司琪的綠豆湯碗碎落在地上,司琪已瞬間移動到司小弟前面,惡狠狠的揪住司小弟的衣襟,司小弟的綠豆湯也嚇掉了,淋得滿身都是綠豆,一臉錯愕。
「你敢再說一次阿颺肉腳,我就揍得連你自己都不認得自己!」她咬牙切齒的警告他,那種兇惡的口氣,那樣犀利的眼神,決不是隨口說說的而已,大有可能司小弟再說一個字,她就會三不管開扁。
面對這種毫無預警的突發的狀況,不僅司小弟愕然不知所措,其他人也一時反應不過來,各個都怔愣地看著她,不解她為何突然發飆。
綠豆湯不好喝嗎?
「小琪,別這樣,」司爸爸最先回過神來。「小弟只是……」
沒想到他連話都還沒說完,司琪的箭頭就咻一下轉向他。
「別人的孩子死了沒關係,自己的孩子連挨揍都捨不得嗎?」
這就太過分了,竟然對自己的爸爸說這種尖酸刻薄的話,司大哥和司三姊同時板起臉來打算教訓司琪一下,卻被司爸爸的眼神擋回去。
司爸爸若有所思的凝視司琪片刻。
「小琪,你還在生氣嗎?」
「生氣?生氣?你以為我是在生氣?」司琪哈了一聲,猛然甩開司小弟面對司爸爸。「不,我是發怒!」
現在,她才真的爆發了。
「我為什麼不能發怒?別人怎樣我勉強不了,但你是親生我的爸爸呀,我以為至少你會站在我這邊,但你沒有,你跟別人一樣急著把阿颺推出去送死,為什麼,爸爸?是我對你要求太多了,我不應該因為你是我爸爸,就認為你一定會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奮戰,我應該把你看成跟其他陌生人一樣,不能對你有所期待嗎?」
司爸爸深深歎氣。「對不起,小琪,我一直想跟你說,是爸爸錯了,爸爸真的很抱歉,非常非常抱歉!」
「抱歉?」司琪難以接受的道。「如果阿颺死了,你現在說抱歉又有何用?」
「小琪……」司爸爸欲言又止的再歎息。「爸爸實在無話可說……」
「我的要求並不多,只希望爸爸能夠跟我一起堅持到最後一刻,即使最後還是不得不把阿颺推出去送死,我也絕不會對爸爸有所怨恨。但爸爸你卻……卻……」
司琪兩眼定定的凝住司爸爸,目光是痛心的,語氣是悲哀的。
「想想,換了是大哥、二哥或小弟,爸爸會這麼急著把他推出去送死嗎?不,不會,他們是爸爸的親生兒子,就算你終究會把他推出去送死以換取大家的生命,但你一定會堅持到最後,直到萬不得已的最後一秒、最後一剎那,對不對?」
司爸爸沉默了好半晌。
「對。」他老實坦承。
眼神在痛心之外又多了一份失望,司琪眸眶悄悄滲出水光。
「爸爸,從小我就好崇拜你,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好偉大的人,絕不會做錯事的完人,但現在我才知道你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就因為崇拜太深,期待太高,失望也愈重,那份痛心更教人難以承受。
「而阿颺,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沒有,他唯一的錯是陪我去看你,所以就要他付出生命做代價嗎?我知道大家都怕死,但他已自願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大家的命了呀!原本大家都注定要死的,可是因為他,大家有了活路,為什麼就不能為了他再多堅持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