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寄秋
此時的星島風平浪靜,絲毫察覺不到風雨欲來的警訊,只見一大一小的人影並肩走在銀白色沙灘上,留下長長的兩排足印。
「你真的不嫌棄我是個聾子?」聽不見的遺憾將伴隨她終身。
「那你會嫌棄我的失憶嗎?」他反問。
「你根本沒有失憶,何必學我口氣說話。」討厭,沒瞧見她很在意自己的缺陷嗎?
「你也不是聾子呀!幹麼妄自菲薄地先把自己埋起來。」她是庸人自擾,自尋煩惱。
「司徒五月,你正經一點,我是很認真地問你,你不要老是用隨便的態度敷衍我!」這樣她要生氣了。
惱怒不已的夏孜然用雙手掬起海水一潑,氣呼呼地又是噘嘴又是跺腳,埋怨他不肯正視兩人之間的差異,總是三、兩句話就轉移話題。
在認識他以前,她已經調適好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心情,藉由和花草樹木在一起找回自信,不再害怕週遭異樣眼光,勇於做她自己。
可是在他出現以後,膽怯的一面又悄然回到她的世界,她開始會緊張不安,想東想西患得患失,心頭發悶地想知道他用什麼心態看她。
雖然他口口聲聲喚她老婆,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樣,但是在心靈深處她仍是那個被大人蒙騙的小女孩,深恐他對她的好全是假裝的,為的是她的身份所帶來的附加利益。
有錢和幸福不一定劃上等號,有時它反而是一種沉重的壓力,讓人分不清真心和假意,茫然地懷疑本身存在的意義。
「夠了,別再摸你眉心的墜飾,它不能給你答案,該要問的是你的心。」她太過依賴那塊冷冰冰的石頭。
聞言,她一訝地鬆開手,不懂何時又撫上具有安定力量的晶石。「我只是心情很浮動……」需要藉由它自己定下心來。
「那就握著我的手吧,它是用來保護你的。」司徒五月將手心向上,伸向她。
為之一怔的夏孜然先是臊紅臉,才輕輕握住它。「你真的不覺得跟我交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握緊她的手,他笑了。「相信我,你絕對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好補償我過去二十五年所受的苦難。」
選對老婆比跟對主子更重要,妻子是要走一輩子的伴侶,而主子隨時可拋,兩者同時放上,天平高低立現。
「你指的是你的髮色嗎?」她輕聲說道,怕觸碰他難言的傷痛。
「髮色?」司徒五月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會在意我一頭白髮嗎?」
她連忙搖頭。
「小時候我以為自己是妖怪,嚇得不敢接近會照出我原形的東西。」想到以前做過的傻事,他忍不住呵呵一笑。「後來有個人告訴我,我的頭髮很漂亮,要我跟她走。」
「咦?你真的跟人走了嗎?」他的頭髮如銀絲綢緞,美得讓人想伸手一摸。
「是的,我跟著她離開家鄉,去一個我從來沒去過的地方,見識在家鄉不可能有的東西……」他的思緒進入回憶霧之中。
那是一個穿著唐裝的小男孩,手拿一串糖葫蘆,戰戰兢兢地走向一艘像船的銀色大屋,接著咻地穿梭時間河,來到未知的環境。
然後他看見了沒有馬拖行的車子、開關一按就會亮的燈、會沖水的茅坑、轟隆隆亂叫的電風扇,還有噹一聲,門就開啟的便利商店。
一開始,他被露膀子、露大腿的開放民風嚇了一大跳,唐朝的風氣雖然允許女子穿著暴露,但是不至於連肚臍都大方供人欣賞。他呆拙侷促的模樣被龍門夥伴取笑了好幾年。
慢慢地他才習慣科技化的現代,不再瞠目結舌地盯著天上的飛機、海上的船。
雖然有時候他也會懷念連到隔壁鎮都要走上一天的古代,不過他從沒想過要回去,因為只有在這裡,他才能找到尊重和自我,並能發揮所長不受嘲笑。
「你在說天方夜譚嗎?怎麼我一句也聽不懂?」他的家鄉到底在哪裡?
司徒五月失笑地輕點她鼻頭。「你不用懂我在說什麼,只要你記住一句話——擇其所愛,愛其所擇。」
「擇其所愛,愛其所擇……」這是他的心意嗎?她不禁動容,感覺陣陣暖流湧向心頭。
「既然我選擇你就不會改變,不管你身上有何缺憾,我全看不見。」他笑著揚起兩人交握的手。「你瞧,我們的手連在一起,沒有任何力量能將它們分開。」
執子之手,輿子偕老,命運讓他們相遇自有他的道理,順天而行才是正道。
「你又不是瞎子。」心一甜的夏孜然嗔然一笑,假意地推開他.
「誰說我不是瞎子,我看不到你在哪裡了,快過來扶我一把!」他興致一起地裝瞎,眼一閉便胡亂摸索。
「哎呀!你別再鬧了,小心走進海裡……」怕他真跌向大海,她連忙伸手一拉。
「是走進你深情的眸海裡,讓你的眼中只有我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是是非非。」他很貪心,要獨佔全部的她,不論是哭泣或喜悅。
柔情似水的司徒五月撫著她的發、她的眉、她明亮的雙眼,並來回摩挲艷如桃瓣的唇,挑動她隱藏在最深處的真心。
這是他無意間獲得的精靈,嬌羞又迷人,翩翩如彩蝶般飛至他心間,教他怎捨得放手。
「你不要一直看我啦!感覺好怪。」
被他熾熱的眼神注視著,頓感手足無措的夏孜然忽然跑開,一手撫著胸口,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快蹦出來。
陽光下的精靈一跑,白髮巫師當然跟著追嘍!於是他們一前一後地在沙灘上奔跑,笑聲飛揚在最純淨的銀白色之中,讓人忘記塵囂。
大腳印踩上小腳印,大男人逗弄小女人,仍繫著繃帶的司徒五月故意撲倒笑得開心的小情人,朝著她腋下呵癢,讓她笑不可遏。
風向海岸吹,帶來鹹鹹的海洋味道,笑鬧的聲音漸漸轉為淺淺嚶嚀,女子的嬌吟如白色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岸邊星砂。
那是低喃的情話,屬於情人的語一言,即使耳朵聽不見,仍能用心感受那份真情,在大掌的摸撫下,她的心化成一朵朵飛舞的落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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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好像有人在偷看。」如芒在背的視線教人很不好受。
是有人偷窺,但她能不那麼敏銳嗎?有他為屏障,站在懸崖上的男人不可能看得清楚她白玉一般的無瑕腦體。
瞧這雪白的酥胸多誘.人,青澀的粉紅綴在嫩滑的雪峰上,幽香暗送。
司徒五月眷戀地吻上香肩,順著曲線嚙吮小巧盈滿的雪椒,他像餓了許久的狼不知饜足地,極為享受酥軟入口的蜜糖滋味。
真是的,不該有不識相的人打擾交頸的愛情鳥,至少要等他嘗遍所有的甜蜜,那漲滿的熾狂才肯罷休。
唉,當個卑劣小人不難吧,為什麼他總是不能稱心如意,硬是被逼著穿回道貌岸然的君子外衣,要他吃齋念佛受戒條,不沾葷食。
「乖,沒人,你眼睛閉起來。」別讓他有罪惡感。
「可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很強烈,教人想忽視都不行。
「別在這個時候停下來,你會害死我。」
不解其意的夏孜然在不慎碰到他的亢奮後,頓時羞了臉。「可是要是被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
露天做這種男女情事,不羞也臊人。
「沒關係,誰敢多看你一眼,我挖了他的眼珠子給你當彈珠玩。」他冷笑的表情沒讓她瞧見,眼底佈滿肅殺之色。
還看,星島沒女人了嗎?真要有性趣就去找個伴不會啊,窺視他人歡愛太下流了,而且很不道德。
「月,別說這麼血腥的話,我不愛聽。」他好像在一瞬間變了個人,滿身殺氣。
一見她害怕,司徒五月輕佻地咬她小腹一口。「那毀屍滅跡呢?還是殺人滅口?」
「你……」滿口胡言亂語,他以為殺一個人真那麼容易呀!
「噓,我要愛你。」一指點在她唇上,他似玩又似逗的舔弄粉舌。
「別這樣,月,我覺得熱……」她不適地扭動著身子。
「等一下會更熱,熱得你想尖叫。」而那會是他聽過最美妙的音樂。
「你……你在說什麼?我看不到你的嘴巴。」好壞,明知道人家要讀他的唇才明白他有沒有說話,偏故意捉弄她。
司徒五月還是說不出一句「我愛你」,對上她清澈的眸子,他只想真切地愛她,根本無法說出肉麻情話。
他會盡情地寵她,給她用也用不完的快樂,每天帶著甜笑醒來,含情脈脈地對他說: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啊?!怎麼了,地震了嗎?」
身子忽地懸空,處於情慾當中的夏孜然還覺得渾身臊熱,突然間身上壓著的重量倏地消失,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的大翻身,她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一被穿回她身上。
這太神奇了,他有一雙擁有魔法的手……等等,她沒看錯吧?是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