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冷凝裳
「可是……可是……」他急得抓耳撓腮卻想不出什麼詞來勸說她，「我都換了新衣服，你總得換一套吧，酒會耶，很重要的，不好太隨便吧。」「你嫌我隨便？」曉北的聲音開始控制不住的尖銳。
「沒有沒有！」他真想自打嘴巴，「我的意思是，你第一次正式帶我出席那麼大的場合，你給我買了高級西裝，自己卻不在意，那怎麼行？媽咪……算我求你換一套好不好？」他不放棄的央求著。「不好，你是你我是我，我為什麼要像其他人那樣拚命打扮，偏不要！」她就是這麼倔，別人這樣她偏不。「就當是配合我，換一下嘛。」他依舊不怕死。
「你煩不煩呀，我的話什麼時候需要質疑了？要我配合你，我還得配合你打扮得漂亮一點是嗎？」曉北火大道，她本來就不想去。聽了她的話，他直想撞牆，他沒有那個意思啦！
「我不是這個意思！」猛然發覺自己聲音過大，他連忙壓低語聲，「看在我陪你的份上，就破例換一套嘛！」曉北瞪著他，氣不打一處來，他以為他是誰呀，對他好一點他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他憑什麼替她決定，難道她的事情還要他來安排嗎？她最討厭別人的質疑，非常非常的討厭，沒有人可以勉強她做任何事，她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也一樣。「我從不勉強別人做事，如果你不想去的話，你可以選擇不去。」她轉身就走，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砰的一聲，她的房門又被撞上了。
************孟楠今晚穿了一身火樣紅裙，她優雅地轉身環顧四周。
豪華的五星級飯店內，整個五樓都被包下來辦這個酒會，可見公司的重視程度。到場的人個個衣著光鮮，每位員工都竭力表現出得體的舉止，期望引得上層領導的關注，好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在場的女士們也像在比美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奪目，生怕自己不夠漂亮給各自心儀的經理級人物留下不好的印象。畢竟這可是一次麻雀便鳳凰的大好時機，若是因為自己不注意形象而錯失良機豈不可惜！
可是這裡偏偏就有一個女人與眾不同。
她不但素著一張白板臉就來了，而且還是穿著她那第一百零一件套裝！她毫不避諱旁人鄙夷的目光，隨心所欲地悠遊在豪華的酒店大堂中，絲毫不覺自己與這裡的格格不入。「林——曉——北！」看到她的身影後，孟楠氣急敗壞的吼道，完全不知自己的優雅形象已經蕩然無存。林曉北無辜的望著她：「我有聽到，你不用喊那麼大聲，別忘了你的形象。」她好心提醒道。
「管它的，頂多是嚇跑一兩個追求者而已，反正太多我也嫌煩。倒是你，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你換一套衣服再來，你還給我穿了這套，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孟楠扁著嘴很是不滿。她也是為她好，想她整天只會公司家裡兩頭跑，了不起逛逛超市光顧光顧菜場，根本就沒有認識朋友的機會。好不容易公司舉辦酒會，同事一起聊聊天，跳跳舞，聯絡聯絡感情，說不定她的男朋友就有著落了，可她偏偏不領情！「算啦算啦，你別跟我計較了，你知道我不喜歡特別亮眼的衣服。」說著話，曉北已從侍者盤中取出一杯乾紅，獨自小嘗了一口。
「我知道，你這樣做無非是不想引人注目嘛！可是你並不知道，現在的你已經很突出了。」她白了她一眼。「什麼，怎麼會？」曉北慌亂的四下張望。
「怎麼不會，看看別人穿的什麼，在看看你自己，你該曉得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了吧。不想引人注目嗎，但想必有不少人已經對你印象深刻了。」孟楠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送入自己口中。林曉北看看孟楠，看看周圍的同事，再看看自己。天！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怎麼會犯這種嚴重的錯誤！這下子要不惹人注目都難了。
「不穿也都穿來了，算了吧，反正我也沒打算升職。」曉北撇撇嘴，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也沒法子。「你兒子呢，怎麼沒看到他？」孟楠想起那個寶貝。
「他今晚不來。」曉北不想多做解釋。
「不來，你不是連衣服都給他買好了？」她很驚訝，不然她買那麼貴的西裝幹什麼，做菜穿的嗎？「他又不想來，我幹嘛強迫他。」曉北走到取食區，拿起一個盤子開始為自己布食。嘴上說不強迫，其實打她踏入酒會三分鐘後就後悔了。都怪自己幹嘛那麼倔，讓他跟來就好了嘛，現在弄得自己這麼無聊。這下可好了，就算他真的來了，沒有請柬恐怕也過不了門衛那關。還好有大餐，多吃一點補一補。
「嗨，兩位美女，你們都到了。」杜利明笑瞇瞇地邁著四方步由遠處擠到曉北身前，一身黑色西裝襯出他的身材益加挺拔。曉北用胳膊肘頂向他：「少拿我尋開心！」
「哇，會痛的。」還好他躲得快，「誰惹大小姐你生氣，不要衝我發火嘛。」「要你管，」曉北白了她一眼，「不去把你的美眉，跑我這來湊什麼熱鬧。」哎呀，天大的委屈：「我可是本著同事間友愛精神來看看你們，我哪有那麼見色忘友！」「我可不需要你照應。」孟楠揮揮手，她的親衛隊長已討好地來到她身前。「小楠，你終於肯和我跳支舞了！」他興奮道。
孟楠對杜利明交代著：「她人就交給你了，陪陪她，她那個寶貝兒子沒來。」說罷，她就跟著來人雙雙滑入舞池。
「林姐！」三四個女生向林曉北圍了過來。
「這裡的西餐不錯呢，林姐多吃一點。」田倪討好道。
「這個味道很棒，林姐試試看？」張玲玲也跟道。
「湯大哥呢，他沒來呀？」其中一個大膽地問出幾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她就知道，要不是湯耀華的關係她們會這麼好心來問她喜不喜歡這裡的菜？以前怎麼不見有人關心過她。說起來，她那個寶貝兒子還真厲害，不過是為她的同事做了幾天盒飯，就勾走了一眾少女的芳心。「他今天不來。」杜利明在一旁盡責地說出事實，毫不避諱地粉碎一干少女的美夢。哦！少女的芳心落一地。
「湯大哥沒來啊，他怎麼會不來呢？」同事朱婷一臉哀怨地說。
「他覺得這裡人太多鬧哄哄的，所以不來了。他也很不給我面子。」曉北不想跟她們廢話，想快點將她們打發走。「怎麼這樣，那今天不是看不到他了！」
「我還想跟他跳舞的……」張玲玲失望道。
「是啊，今天恐怕不行了，下次有機會再跳吧。」曉北假意安慰她們，其實心裡到樂得很。「你們快去找舞伴吧，不然好男人可都被搶走嘍！」杜利明好心地提醒。這幾個女孩果然一哄而散。
呼！曉北鬆了口氣。她實在不適合跟人交往，她寧願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吃東西也不願意跟人打交道。杜利明見她鬆口氣的模樣很是好笑，習慣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卻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的似乎有人在瞪他。一個高大英挺西裝革履的男人自大門口款款步入。
他真不是普通的帥，他有一雙好看而深邃的眼睛，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貴族氣息，是那種女人夢想中的白馬王子。他所到之處，周圍的同事都靜下聲來，直到他人過去了才又開始竊竊私語。他是誰呀？人們都在詢問這個問題，紛紛猜測他是哪位自己未曾見過面的高級主管。男人們拚命記住他的容貌以備將來不時之需，女人則為他那迷人的風采所傾倒，紛紛豎起耳朵準備打探情報。看過來了，他看過來了！女同事甲興奮得幾乎要昏倒。
他看的是我！女同事乙白了同事甲一眼，對那男人璨然一笑。
男人衝她點了個頭，繼續環顧四周。他一定是在找其他主管，女同事乙如是想。
湯耀華一進大門就發覺所有人都在偷偷瞧他，意外的是他並不覺得侷促不安，似乎受人矚目是理所應當的。他四下搜尋著林曉北的身影，希望她不會氣他的自作主張。就在他毫無所獲時，一個同樣英俊的男人躍入他眼中，而那人的手正親密的搭在一個女人肩上。看清那個女人後，他的眼中閃耀著一抹怒意。
他快步穿過擋在身前的人們，不著痕跡地揮出手臂拂下搭在女人肩上的大手，開口道：「媽……曉北。」他本想喊媽咪的，忽然想到數日前她曾經交代過在外人面前要叫她的名字，這才中途改口。「耀耀！」曉北驚訝地叫道，「你怎麼來了？」
「前幾天你說過要帶我來的，雖然你用不著我陪，可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就來了，你別氣我。」他小心措詞，怕再犯幾日前的錯誤。「不氣不氣，我哪有那麼小氣。」他能來實在太好了，她早就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