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冷凝裳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空跟朋友多出去走走，別老窩在家裡。」林媽媽囑咐道。
這孩子不合群，一放假哪裡都不去，一准待在家裡，這樣下去她要什麼時候才見得到女婿呀？她的寶貝女兒今年已經二十九啦！
「媽，外面有什麼好，我有很多事要做的，哪有那麼多時間到外面去逛。再說了，我那些朋友人家有伴的，我跟著多沒趣。」
林媽媽沒好氣道：「你也知道沒趣呀，都快三十的人了連個男朋友都不肯交，我的女婿到底在哪裡呀！人家張媽媽的女兒比你還小兩歲，可人家孩子都會跑了！」
曉北翻翻白眼：「那又如何，我跟她們又不一樣。十年前我就說過了我不結婚，怎麼現在還問這種問題，真是！」「不結婚，以後你就一個人過啊？」
「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您不也常說一個人最逍遙，結了婚就哪也去不了。大不了我領養個孩子嘛。」曉北現在就開始為以後湯耀華的出現做準備工作。
「不結婚，再過十年你就知道苦了。」林媽媽拿她沒辦法，「我看你這句話還能撐多久。」
這孩子平時誰愛說什麼就是什麼，她都無所謂，要她做什麼她也隨便，可真要碰到她不想做的，真是寧得很，任誰也不能讓她改變注意。
曉北吐吐舌頭，洗了個手坐到鋼琴前。
她的寶貝鋼琴，她二十五歲買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曉北拿起琴蓋上的軟毛巾輕輕擦拭著，然後慢慢打開琴蓋。對於親手挑選的東西，她總是非常小心非常愛護。
十指輕輕劃過琴鍵，一首美妙的樂曲傳入耳內。她天生是個音樂天才，只要是聽過的曲子，便能記住它的譜子然後彈奏出來。
怪只怪自己生性懦弱不敢去嘗試自己想要的，只能任憑家人隨意擺佈。她也知道，父母讓她做什麼都是為了她好，只是她高興不起來，因為那並不是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曉北的手指在琴鍵上迅速移動，彈奏著貝多芬的熱情。
不認識她的人總以為她是個冷漠的人，其實不然，她也有著滿腔熱情只是不敢去釋放，久而久之已經不知該如何釋放。她知道自己是個容易受傷的人，更加瞭解自己感情的脆弱，所以她不敢對任何人投注太多的熱情，因為她知道，自己無法容忍背叛。
所以她才不想去愛，或者說是不敢去愛，她對自己沒有把握也對別人沒有把握。
吃過午飯，林曉北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想到她的小套房中還有一個人在等她，不知道現在的他在做什麼，自己出來了一天半，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她？
忍不住，林曉北拿起手機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
幾乎是立刻，電話那端傳來了語聲：「媽咪！」
曉北隔著電話依然聽得出他話中的興奮：「吃飯了沒有？」
「已經吃過了，媽咪你什麼時候回來？外面好黑，我很怕。」
「只是有些陰天而已，別怕，昨晚你怕不怕？」
「一個人在家……我都不敢關房裡的燈。」他越說聲音越小，怕她會罵他浪費電。
曉北這次沒有罵他，只是輕聲說：「傻瓜，要是害怕你不會把所有等都打開。」
「媽咪，你不怪我？」
「很多人都怕黑的，媽咪以前也很怕。」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他想她嗎？曉北聽到這話頓覺很是受用。
「媽咪今晚就回來，你吃過晚飯後就可以見到我了。」
「太好了！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媽咪你早一點回來。」
「我知道，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別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嗎？」曉北叮囑道。
「知道。」得道肯定答案，他安下心來。
發現秘密
轟隆，雷聲大作，窗外已是昏天黑地，雨就要來了。
驟然巨響，曉北身子一顫。
「已經開始掉點了，你還準備什麼，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母親見天氣不好，想要她留下。
「不行啊媽，明天一早要開會，我還得回去準備材料。」曉北不放心湯耀華一個人在家，說什麼也得回去看看。
「你明天早點去公司不行嗎？」林爸爸挺擔心，下雨走夜路很危險。
「不行的，許多材料我都放在家裡。再說我本來就起得很早了，要是還得一早準備材料，我寧願今晚回去。」曉北收拾好皮包，拿起雨傘準備出門。
「那叫你爸開車送你一趟吧。」林媽媽不放心。
「不要了，下雨天又是晚上，出車很危險的，還是我自己坐公車好了，實在不行我就打車回去，你們放心。」
她都這樣說了，林爸爸林媽媽也只有讓她回去了。二老看著她打開門，而後消失在夜雨中。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一聲響雷悶聲傳來。
湯耀華用最快的速度將家裡的燈全部打開，然後將電視機的聲音調至最大，自己則縮在沙發的一角瑟瑟發抖，雙眼緊盯著電視屏幕，可究竟看沒看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當林曉北打開房門的那一刻，看到就是這樣的情景。
「耀耀。」她輕呼。
「媽咪！」一看到曉北，湯耀華立刻跳入曉北懷中。
他將曉北抱得緊緊的，一顆頭更是一個勁得往她脖頸中靠去，似是要汲取一些溫暖。
曉北被他勒得透不過氣來：「耀耀，鬆開媽咪，媽咪快要不能呼吸了！」
湯耀華一聽怕傷到她，連忙將她放開。
呼！曉北長長吸了口氣，開口道：「媽咪回來了，不要害怕，乖。」她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湯耀華配合得低下頭，任她撫摸：「媽咪，以後可不可以帶我出門，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
曉北的手一頓：「等拿到身份證，我就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他高興地跳道。
「現在很晚了，去洗個澡睡覺。」曉北吩咐。
「嗯……」他不願意。他害怕雷聲，不敢離開她身邊。
「你不是怕聽到雷聲連洗澡也不敢了吧？」曉北讀出他眼裡的恐懼。
湯耀華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媽咪陪我。」
開什麼玩笑，要她陪他洗澡！
「你是個大孩子了，不能什麼事都要媽咪陪，要有勇氣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湯耀華扯動曉北的衣袖，央求她同意。
可這種事她怎麼能同意！
「不行！」曉北意正言辭的拒絕他。
幹嘛幹嘛，別用那種眼神看她。曉北怕極了他這種慘兮兮的眼神，她這個人就是心腸軟，被人多央求幾次就屈服了。
「好吧好吧，不敢洗就不要洗了，媽咪在這陪你，洗臉洗腳睡也可以。」
他這才乖乖地拿盆打水。
真是，多大的人了還要她幫他洗臉！
終於打發他去睡了，曉北將客廳的燈關好，電視關上，回到自己房內，一頭栽到床上去。
舒服！可以踏實得睡個好覺了。
管它外面颳風下雨的，她這個人就是有這個本事，不怕干擾，再大的噪音也能入眠。
迷迷糊糊的剛要入睡，好像聽到門響了。
曉北才將蓋住頭部的絲被拉開，一個重物突然投到她床上，像八爪魚一般將她纏得緊緊的。
怎麼回事？曉北嚇了一跳，睡意全失。
她感覺到是一個溫熱的瑟瑟發抖的身子緊緊抱住裹在棉被中的她，是耀耀？
曉北將頭探出被外，果真是耀耀。
「耀耀，你不睡覺跑到我房裡幹什麼？快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你睡。」他怕怕地躲在她身旁。
「那怎麼行？」曉北叫道，「你已經是大孩子了，不可以跟媽咪一起睡。」
「你把我當小孩子好不好，媽咪我好怕。」湯耀華懇求道。
「不可以，你回房睡。」這絕對沒得商量。
「媽咪……」
「不行。」
「媽……」
「回去。」曉北毫不鬆口。
不得以，湯耀華只得不情願地走出她的房門。突然一記響雷，他剛關上門便嚇得縮在門邊，一動不敢動。
曉北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怎麼回事？出了門就沒有聲音了？從她門口到他房間要走七八步，怎的毫無聲響？
等了一會兒，她實在躺不住了，下床走到門邊打開一看——縮在門角邊！「耀耀！你怎麼睡在這裡？」
湯耀華可憐兮兮地望了她一眼，繼續縮在原地。
見此情景，不該心軟的她心又軟了下來。
「這麼大了還害怕雷聲，你就這樣一晚上不回房啦？」
縮在地上的湯耀華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曉北真是拿他沒辦法：「進來吧。」
咦？他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說進來，不然我關門了。」曉北做勢真要關門。
湯耀華連忙躋身進門小心翼翼得跟在曉北身後上了床。
「你只准躺在那邊，不許過中線聽到沒有？」曉北嚴聲吩咐。
他點點頭，心中滿是喜悅。
「睡覺。」曉北躺在另一端臉沖外將被子一蒙倒頭大睡。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躺在床上的林曉北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脖子底下很不舒服，不自覺地出聲詛咒著，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