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朱映徽
剛才那男人急急躁躁也就算了，怎麼連這個姑娘也如此慌張？
「她沒受傷吧？」
喬霆風再度探頭一看，就見一名年輕的女子僵立在一旁，很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那臉色蒼白的模樣令他一陣愧疚。
他起身，下了馬車，關心地問：「姑娘，妳還好吧？」
「不好！」尹妍心抬起眼，氣惱地問。「你這馬車沒事幹麼擋在路中間？」
喬霆風啞然失笑，反問道：「馬車若是不走路中央，妳要我走哪兒呢？難不成要飛上天？」
「可是……可是……」尹妍心自知理虧，找不出話反駁，而她也沒心思和這男人鬥嘴。「對了，剛才是不是有個男人從這兒跑過去？」
「有是有，但是看他跑得倉促，估計應該已經跑遠了吧！」
「什麼？」尹妍心頹然嚷道。「慘了啦！」
「怎麼了？」
「剛才那傢伙，他……」尹妍心又急又氣。「他奪走了我身上的盤纏！」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阿虎在家中工作已有好幾年了，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忠心耿耿、老實正直，想不到竟然見錢眼開，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搶走所有的銀票，轉身就跑。
她雖然立刻追了上來，可男人與女人的體力和腳程本來就有一段差距，縱使她拚了命地追，還是很難縮短彼此的距離，現在再經過這麼一耽擱，她更是別想要追回她的銀票了。
天哪！沒了銀票，她身邊就只剩下一些碎銀了，接下來的路途該怎麼辦？光靠這點銀兩，哪有法子上京城？難不成要她沿途行乞？
「什麼？妳被搶劫了？」喬霆風一聽相當懊惱。「哎，早知道這樣，剛才我真應該將那人攔下的。」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尹妍心歎了口氣。
銀票被奪的意外讓她大受打擊，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就算在這兒呼天搶地也沒有用，她得趕緊振作起來，好好想辦法才行。
見她這麼堅強，喬霆風有些驚訝，心裡對她的讚賞又多了幾分。
「這樣吧！為了彌補我沒有幫妳攔下剛才那人的過錯，我先請妳吃頓飯，然後看妳需要多少銀兩，算我先借給妳好了。」
「你……」尹妍心訝異地挑起眉梢，默默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剛才她又急又氣，沒有將他看個仔細，此刻一看，才發現他是個相當俊美的男人，而從他華麗的衣著來看，家境應該相當富裕。
跟他借錢，對他來說或許只是一樁小事，但她實在不想欠這筆債和人情，不如乾脆……
一個念頭忽然浮上心頭，她猶豫了會兒，開口說道：「我看，不如咱們倆來賭一場吧？」
「賭？」喬霆風詫異地挑起眉梢，黑眸泛著感興趣的光芒。
「是啊！若是我贏了，你就……就賠給我十兩銀子好了！若是我輸了，你原先要請的這頓飯就省下了，我再另外多給你五兩銀子，你看怎樣？」
既然她有著不錯的賭技，那麼只要這一路上她不斷地找人小賭一場，賺取盤纏，就不怕沒法兒上京城了。
見她一臉認真，喬霆風覺得有趣極了，想不到這趟路程竟會遇上這麼美麗又特別的女子。
「好，我就跟妳賭一場吧！」他爽快地答應了。
既然決定要賭一場，喬霆風和尹妍心就來到附近的客棧，由車伕幫忙他們找來了骰盅和骰子。
「對了，在下名叫喬霆風，不知姑娘貴姓芳名？」喬霆風問道。
「我叫尹妍心。」
「尹姑娘，妳說我們要怎麼賭？」
「這兒有兩粒骰子，加起來一共十二點，由我來作莊搖骰，看你要賭比六大還是比六小，這樣可好？」
「好啊！這樣很公平。」
「那就這麼決定了！」尹妍心笑道。
她那雙美麗的眸子閃爍著晶亮的光芒，讓她看起來更加耀眼迷人，喬霆風一時間幾乎捨不得移開目光了。
「妳好像充滿信心，」喬霆風笑道：「看來是篤定自己絕對會贏了？」
「呃？」尹妍心的表情微微一僵。「有嗎？」
要是他知道她是江南第一賭王的女兒，會不會馬上反悔，不跟她賭了呢？不行不行，為了保障她即將贏得的賭資，她絕對不能自動招認。
「你想太多了，既然是賭，一切都是運氣，我想我今天的運氣已經背到了家，應該不會更慘了吧！」她有些不自在地說，其實心裡相信自己不會輸的。
最近這幾年來在賭場裡，雖然她不像爹一樣每賭必贏，可贏面至少也有個七、八成，再加上爹時常提點她一些重要的技巧，現在她的賭技已經算挺不錯了哩！
「好，那咱們就開始吧！」喬霆風取出十兩銀子擱在桌上。「若是我輸了，這些銀子就是妳的。」
「好，」尹妍心見狀，也把身上僅剩的五兩銀子拿了出來。「若是等會兒我輸了，不僅這五兩銀子是你的，你原先允諾要請我的一頓飯也省了。」
「一言為定。」
「那你先說吧！你要賭大還是小？」
「唔……就大吧！」喬霆風隨口說道。
「確定嗎？你現在還有機會改變心意，要是等會兒我開始搖骰之後，就不能再換答案了喔！」
「不必改了，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喬霆風爽快地說。
「好，那我就開始了。」
尹妍心捧著骰盅開始搖晃，她屏氣凝神地聆聽骰盅裡的聲音，那專注認真的神情相當迷人。
搖了好一會兒後，尹妍心突然停下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將骰盅擱到桌上。
「好了，我們現在來看看到底誰贏誰輸吧！」
「等等。」
一聽見喬霆風突然喊停，尹妍心不禁皺起了眉頭。
「噯，說好了不能改變心意的，你可別在這時候反悔啊！」根據這些年來的經驗，她相信骰盅裡的結果一定是她贏。
「別急，我沒說要改答案。」喬霆風笑道。
「那你幹麼喊停？」
「我只是想加碼而已。」
「加碼？」尹妍心訝異地挑起眉梢。
「是啊！」喬霆風一派輕鬆地點點頭，說道：「我直覺自己應該會贏，所以想要再加碼十兩，一共二十兩。」
見他又取出十兩銀子，尹妍心的眼睛立刻為之一亮，這種穩賺不賠的事情真是太「好康」了，可是……
「可是我沒有多餘的銀子可以跟著加碼了。」她有些扼腕地說。
喬霆風唇邊的笑意加深，說道：「不如這樣吧！倘若妳輸了，就幫我洗洗外頭那匹馬兒抵債好了。」
「真的嗎？這樣會不會太佔你便宜了？」
「不會，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妳不用擔心我會抵賴反悔。」
「那就一言為定嘍！」
「嗯，現在就來看看結果到底如何吧！」
「好。」尹妍心謹慎地打開骰盅，算了算點數，只有四點。「我贏了！」尹妍心雀躍地歡呼。
看著她燦爛欣喜的笑靨，喬霆風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他的心情不但沒有因為賭輸而鬱悶懊惱，看起來似乎還挺愉悅的。
「喏，這二十兩銀子是妳的了。」他二話不說，立刻掏出銀兩。
「謝了！」尹妍心高興地收起銀兩，早將被阿虎奪走銀票的不快拋到腦後了。
「甭客氣。」喬霆風轉頭吆喝道：「店小二，你們這兒有什麼拿手好菜，快幫我送上來，再來一壺上等好茶。」
「是！客倌稍待，我這就去幫您準備！」
看店小二立刻去張羅，尹妍心的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罪惡感，畢竟自己憑著精湛的賭技而贏了陌生人的錢，感覺有些心虛。
「不好意思，贏了你的錢……」
「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喬霆風聳了聳肩，笑道：「願賭就要服輸嘍！」
見他真的不怎麼在意的模樣，尹妍心這才鬆了一口氣。
嘻嘻！看來，她還真如爹所說的挺有天分哩！既然如此，只要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找幾個像喬霆風一樣的對象來賭一場，就不愁沒有盤纏上京城了。
「對了，妳一個人打算上哪兒去呢？」喬霆風問道。
「我要去京城。」一想到她和爹娘因為土匪的恐嚇威脅而必須遠走他鄉，尹妍心的情緒就變得有些低落。
「京城？離這兒可有點遠呢！妳難道想用走的嗎？」
「呃……我不急，慢慢來沒關係。」尹妍心有些尷尬地說。
本來她身上的銀票，夠她僱用一輛馬車，一路舒舒服服地上京城去，可現在錢被阿虎給奪走了，她必須量入為出，不能再隨便亂花錢了。
「這樣吧！要是尹姑娘不嫌棄的話，就一塊兒上路吧！」
「咦？難道你也要去京城？」
「是啊！我本來就是從京城來的，這趟是到江南來辦事，現在事情辦完了正要回去呢！」
「原來是這樣，那……」尹妍心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付給你多少車資？」
喬霆風笑著搖頭，說道：「不必了，我不過是讓妳搭搭順風車，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損失，又何必跟妳收取車資呢？」
「這可是你說的唷！」尹妍心立刻同意了這麼「好康」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