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駱湘
唔,長得還真不錯,與那天她在塞納河邊遇見的男人有得比了。她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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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漸深沉,風雪依舊未停,巴黎,持續潔白,
「東西呢?」處理完醫療器具與血跡,順便洗完澡後,卓月榛來到隔壁鄰居的客廳。
「跟我來。」放下保養到一半的槍,安列德領著她上樓,從書房的印表機上拿出她指定的東西。
稍微瀏覽幾頁,發現躺在自家客廳裡的那位仁兄,實力比她想像的還要優秀。
「我看你查資料的功力還挺不錯的,反正你的殺手生涯也幾乎進入退休狀態,建議你可以考慮轉行當情報販子。」她邊說邊打量這位已快銷聲匿跡的王牌殺手。
說實話,安列德身上看不到半點陰魅氣息,若扣除他享譽國際的醫術名聲,看起來也不過只是個平凡人。她認為殺手本該如此,平日不露鋒芒,隱於市。
「那你要不要介紹Athena和我認識?」
此話一出,他立刻被狠狠地賞了一記白眼。
「開開玩笑也不行。」
「外頭已經下雪了,不需要你來降低溫度。」
「你講話可真具殺傷力。」他再次體會這位東方女子的不客氣。
「過獎,尚不及你的槍口。」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傢伙?」
「留下來好好利用。」她對於那具黃金比例的身軀非常滿意,「你知道我很久沒畫裸體了,手有些癢。」
「嘖。真不知小傢伙挑了你的院子昏倒,究竟是幸還是不幸,他老爹此刻應該急得快發瘋了。」
卓月榛沒聽漏他講的任何一字,「你認識他?」
「我和他父親比較熟。」安列德輕描淡寫地帶過,「怎樣,小傢伙的配槍你檢查過了吧?」
貝亞娜的槍械知識可全是由他教授的,以她對槍械的喜愛,他不認為她會放過檢視那把沙漠之鷹的機會。
「槍保養得很好,裡頭彈匣是空的,在他身上也沒找到備用彈匣,我猜他只是想在牆內躲追兵,不巧體力耗盡失去知覺。」
「照判斷應該是這樣沒錯,沙漠之鷹的攜彈量本來就比較少,並不適合用來槍戰。」這也是他不喜歡用沙漠之鷹的理由。
不管換匣動作練得再流暢,在戰場上依舊吃虧。
「他應該是由樹林另一頭來的,這兒離那片人造林很近,跑得快的話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穿越。」或許這男人並不熟悉巴黎的都市造景,忘記那只是片人造林,出了林子就會由商業區轉到這片住宅區,並不會接到市郊。「不知道林子那頭住了些什麼需要喪命的人?」她歪著頭思考。
「花錢買命並不需要太高貴的動機,只要出得起令人滿意的價碼,我們願意為任何唬爛理由、甚至沒有理由動手殺人。」只要收了錢,什麼爛理由都可以接受,對於大多數在刀口上度日的人而言,佣金勝過一切。
不過他可是例外。
「不用在心裡補充你是個例外,你出一次任務所收的佣金幾乎可以在太平洋買座小島了。」而且這筆錢還不必被課稅,法國政府若是知情肯定會氣到吐血。
「再怎樣也不會比你好賺。」某位美女動個刀就美金五位數起跳,一幅畫往往動輒四位數歐元,搶錢搶得比他還凶。
「當醫生你的薪水比我還高,不當醫生,你去拉斯維加斯一趟撈的錢,只怕我賣十年畫都賣不到那個數。」她可十分清楚這位領有醫生執照的殺手,賭博功力有多高深,一夜就能吸金好幾千萬美元。
「那就別賣畫,專心去當醫生,錢賺得更快。」他建議。
「你知道我當初為何會選擇就讀醫學院?」
「為了替你自己爭一口氣。」
「那你還知道我之後為何會繼續當醫生嗎?」她勾起一抹笑。
「錢賺得多?」
「不,因為我迷上了——和死神搶人。」自負的笑容放肆地在那一張絕美面孔上綻放,唯我獨尊的氣勢囂張得令一旁的男人都不禁甘敗下風。
第二章
痛!
意識甫回籠,雷傑唯一的感覺便是痛。
惱人的撕裂感瀰漫全身,尤其是腹部,就像是有火在燒一般的煎熬。
睜開眼,他率先望見的是裝潢精緻的天花板,而藝術感十足的青銅吊燈懸在正中央,華麗卻不失典雅。
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像是身處於一般住家的客廳,而且屋主的經濟狀況顯然十分不錯。
「醒了就給我乖乖躺好別亂動,等會兒若是骨折加重或是腸道爆裂,再要我動刀,手術費必須另計。」
聽見那操著標準德語的女音於近身處響起,雷傑反射性地伸手欲拔槍,但……他的槍呢?還有他的手……
這時,他才猛然憶起自己昏迷前不但腹部中槍,翻牆時又因一時昏眩而跌斷手臂。
「別妄想了,現在的你連顆子彈都拿不動。」
清冷的女音再起,他尋聲偏過頭,發現自己的愛槍已被拆解開,攤放於地面一塊油布上,一名東方女子側對著自己,替飽受風雪摧殘的槍枝保養。
「你是誰?」儘管內心充滿疑慮,他的表情卻無半點起伏,加上那副冷漠的嗓音,著實有一股讓人不容忽視的寒慄感,可惜這種陰冷似乎對眼前的女人起不了作月。
只見她冷笑著自腰間摸出把手術刀,揚手一射,刀子便準確地從他面頰旁一公分處飛過,直接嵌入沙發椅背。
這女人不簡單!雷傑的警戒心瞬間升高。
「對救命恩人說話麻煩客氣點,若不是我,你早就成花肥了。」
掀開被單,他發現腹部中彈處已封上紗布。
「是你替我動的刀?」
「難道你比較希望我挖個坑,把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你給就地掩埋嗎?」卓月榛再度冷笑,「如果你真希望如此,我可以現在進行。」
「你不應該救我。」
「是你自己選擇要昏倒在我家院子的。」她很善良地出聲提醒。
「你這是在替自己惹麻煩。」
「小子,比你大的麻煩我都碰過,你算哪根蔥?」開玩笑,他的超精英前輩就住隔壁,真要有麻煩也有他負責擋,擔心個什麼勁?
「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如果你所謂的後悔指的是要殺我滅口,那可真是抱歉,請你先確認自己有沒有能力殺我再說。」擱下保養到一半的零件,她起身踱至茶几邊,當著他的面掏出一把BerettaM92F,慢條斯理地開保險並上膛,「別以為我是女人就沒有攻擊性,我的定點射擊只怕不比你差,雷傑·克裡克,或者我該稱呼你,『銀狼』?!」
「你知道?」
雷傑驚懼地欲起身奪槍,可惜卓月榛的動作比他還快,膝蓋直接抬壓上他腹部的傷口,槍管則直接抵上他眉心。
「不僅名字,我還知曉你是被一位德國老人收養的棄兒,現年二十二歲又八個月。你十九歲就成為職業殺手,出道三年多即有六位數美金的身價,只不過因為你接案很挑剔,所以並非收入最豐富的殺手。」
雷傑額上冒出冷汗,一半來自腹部劇增的壓力,一半來自她的言詞。
「很痛是吧,這只是個警告。下次你再敢不聽主治醫生的話,可就沒這麼輕鬆了。」她惡劣地左右轉了轉膝蓋,看見他的眉因劇痛而糾結後,才撤回加害的「凶器」。
只見腹上的壓力雖解除,他渾身卻驀然竄過一股涼意。
她還想要做什麼?
只見未經稀釋的碘酒下-秒直接灑上他的傷口,痛楚程度因而輾升。
該死,真他媽的該死!她這根本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欸,眉頭不必皺得這麼緊,碘酒很便宜的,不必心疼。」卓月榛話中的嘲諷意味很明顯,「連這點痛都忍不了,還想當什麼職業殺手?」
痛到說不出話來的雷傑,只能忿忿地在心底用各國國罵詛咒她。
「聽著,在我家,我的話就是憲法。在你傷未痊癒前,給我安靜地躺著,敢跑就等著被射殺。」
她迎上那雙憤怒的眼,不疾不徐地接著說:「還有,這兒安全的程度遠超過你的想像,所以大可不必窮緊張,也不必擔心會被我給處理掉。」
雷傑瞪視著那個幫他處理完傷口,又坐回原處去繼續清理槍械零件的女人好半晌,才稍微收起部分戒心。
「你是從哪裡學會如何保養槍的?」她的手法十分專業,看來像是時常做這種事。
一個懂用槍的女醫生?!該不會是軍醫吧?
「某個熟人教的,在這方面他十分拿手,若你認為有必要,我也可以拿你的槍去給他整理整理。」忙碌的身影並末因回話而停下手邊工作。
「不必。」
「我想也是。」她一一裝妥零件,沙鷹的原形逐漸展露,「你得再和我家茶几相處個一兩天,等你傷口有起色後,我會差人把你運到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