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大熊別害羞

第22頁 文 / 彤樂

    「多謝張當家。」他急急轉過身子,但突然想到什麼,又匆忙轉回來,指向趴臥在門邊的白星,「這是我的朋友,請張當家不要為難它。」接著匆匆跨進內室。

    「刑公子,您可來了。小姐老叫著您呢!」小八一見是他,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這下小姐會趕快好起來了吧?可是,看體型是他沒錯,臉卻不太像,這是怎麼回事?

    「小八姑娘,她情況如何?」錦被蓋著她趴臥的身子,自己根本看不到她的傷勢,只能心急如焚得白了臉。

    小八扭著衣袖,瞥瞥床上的人兒,「大夫說是給狼牙棒打到後背,還有幾處刀傷和零星傷口,後來,傷口發炎,小姐便陷入昏迷了。」

    狼牙棒?是之前那夥人?

    他濃眉擰在一塊兒,真是該斷了禍患嗎?

    「我先出去了,刑公子在這兒陪小姐吧!」小八擦著淚退了出去。

    刑軦坐到她床邊,低頭看著她裹著層層傷布的嬌軀。

    多日不見,再見面竟是這種場景,要是他沒來的話……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她,再也看不到那雙燦亮的眼眸:心頭就有說不出的難受。

    他吐出心口的郁氣,輕聲說道:「紅蓮、紅蓮,我來了,你趕快好起來呀!紅蓮!」大手撫上她披散枕上的烏黑長髮,「紅蓮,你聽到了嗎?我來了,你趕快好起來,趕快好起來……」

    第九章

    張紅蓮在混濁的黑霧中載浮載沉,意識昏暗不明,像是飄到另一個世界,只覺得好累好累,擠不出絲毫力氣去推開籠罩四周的重重黑霧。

    她在那團悶窒的黑霧中徘徊多時,尋不著一絲曙光,而迴盪不去的聲音又次次提醒她現實的殘酷——沒人要的凶婆娘,沒人要的凶婆娘……

    她搗住耳朵不想聽,卻擋不住那聲聲嘲諷她的惡毒言語,未了,那句惡毒的咒罵烙印在她心上,成了宣告她愛情破滅的讖言。

    凝滯的黑霧增添一抹心酸與悲哀,她連尋找出路的力氣都沒了,頹然放棄掙扎,任憑黑霧侵蝕,反正他已離她遠去,她醒過來,不過是再次獨自舔舐孤單,哀悼她逝去的愛情罷了。

    是誰?是誰在她耳畔急切叫喚?那低沉的嗓音好耳熟啊!

    又是誰溫柔地撫觸她的臉?那雙溫暖的手好熟悉……

    是他嗎?他來看她了嗎?

    「……我來了,紅蓮,你快醒過來,快好起來……」來自遠方的叫喚,模糊不清,卻在她心中造成陣陣迴響,她側耳聆聽,想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是他嗎?他願意再叫她的名字了?

    柔情繾綣的呢喃低低切切,宛如明亮的陽光突破重重黑暗,溫暖拂去她受創的身心,黑霧漸漸散去,希望的火苗悄悄點燃。

    她想推開黑霧,卻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掙扎許久,蒼白乾裂的唇蠕動幾下,語聲帶著破碎,「大熊……大熊……」

    「紅蓮!我在這裡,你快醒過來!」

    緊閉的雙眼費力地睜開,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張——娃娃臉?!「你、你是……誰?」她渙散的眸光一黯,失望地緩緩閉上眼。

    這人不是大熊。

    刑軦心一緊,沮喪在眸底一閃而逝。

    他用手遮去臉孔下半部,「是我,你的大熊,我回來了。你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去參加二師兄的婚宴,還要一起做好多事……」最後的話語隱沒於不安中。

    他們真的會一起嗎?她眼中的失望是那麼明顯,他的不安成真了……

    即將闔上的眼眸在聽到「你的大熊」時,輕輕張開,黯淡的眸光飽含痛苦。

    他從來就不是她的,她的?聽起來多諷刺啊!她想跟他在一起,卻傷了他,連彌補過錯的機會都沒有,如今,他說他是她的,是她的什麼?

    見她又快昏過去,他連忙再度出聲,「你看啊!我真的是大熊!」

    她勉強轉動眼珠,只見被手掩去大半的臉,有著一雙清明的眼,那雙眼曾經日日夜夜出現在她腦海中,真是他?

    「大熊……真是你?」

    刑軦伸出另一隻手,輕撫她露在錦被外的小手,「是我,我來看你了。」

    她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生怕一閉上眼就再也看不到他,「你瘦了。」握住她手的大掌傳遞熟悉的溫暖,卻不若往昔厚實,身形也消瘦許多。

    「我沒心情吃飯,當然瘦了點,你別多說話,趕緊把身子養好。」

    沒心情吃飯?他?!半睜的眼兒浮現不信,「你會留下來吧?」她固執地要他保證,不然她怎麼也不肯睡去。

    他回答得艱澀且不安,「嗯。如果……你還要我……留下來。」

    「不准你走,等我好了,我們……」話尾隨著垂下的眼瞼消逝於唇間。

    刑軦慢慢放下遮臉的手,怔怔凝望她熟睡的臉龐,以及反握他大掌的小手,神情複雜。

    她眼裡的信任一如往昔,然而……

    張錦童放下心頭沉壓多日的大石,神色輕鬆不少,「果然心病還要心藥醫,蓮兒有你就妥當了,我還有事得處理,蓮兒就交給你了。」

    「嗯。」目送張錦童出了房間,他回頭注視兩人交纏的手。

    感情?可能快要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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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紅蓮睡睡醒醒,經過多日的休養,終於恢復大半精神,氣色也好多了。

    這一日,她首次在小八的扶持下,避開背後的傷口靠坐床頭,苦著一張臉喝下湯藥,一邊拿眼打量著坐在桌邊的刑軦。

    聽爹說她昏迷了六天,最後兩天都是他在看護她,可是在她醒過來之後就沒見他再來照顧她了。

    而且,有件事非常奇怪。

    她偏頭避開盛滿湯藥的湯匙,一臉狐疑地盯著他搗住臉的大掌,「你幹麼老遮著臉?」

    她隱約記得昏迷之中,曾看到一張娃娃臉,那是誰?是他嗎?

    刑軦聞言心頭一驚,吶吶回道:「那個、鬍子……」

    小八的手舉在半空中,「小姐,藥還沒吃完。」

    她張嘴喝下湯藥後,又皺眉看向他,「我知道你剃鬍子了,我是問你幹麼老把臉遮住。」

    刑軦不自在地別開頭,轉移話題,「你要我雕的大門門板,已經不需要了吧?」

    她登時眼一亮,萬分驚喜,「你真雕了?」

    「嗯。」可是那個位置已容不下他。他本是希望她能忘了他,可如今,實際體會到她將他忘懷的事情,卻令他心痛。

    張紅蓮興致勃勃,彷彿又見一絲曙光,「太好了!我以為你不再理會我的要求了,才另外叫人雕了,那好,我等一下叫人把原先的那個拆了,換上你的。」

    原來她不是忘了他!刑軦吁口長氣:心痛也稍稍減緩,但聽她毫不猶豫地作下決定,趕忙說道:「呃!你還沒看過合不合適?」

    她是何等精明,哪會看不出他的這麼點心思,「肯定合適的啦!好了,你別想繼續轉移話題,你的臉——」

    「我、我去看白星。」他像逃難似的,一溜煙便跑得不見人影。

    她翻翻白眼,「小八,那頭白狐很可愛嗎?」

    小八再舀起湯藥送至她嘴邊,「與其說是可愛,不如說是美麗,它很有靈性,好像聽得懂人話。」

    聞言,頗是吃味地哼了哼,「是喔!公的、母的?」

    「聽刑公子說是母的。」

    「母的!」鳳眼擦出火花,紅唇抿得死緊。

    小八頓時失笑,「小姐,白星是狐狸,您犯不著吃醋吧!」好強的醋勁。

    她瞼一紅,話鋒一轉,「他為什麼老遮著臉?」

    「呃……」刑公子拜託自己不要說耶。

    瞧她心虛的表情,張紅蓮不由得懷疑,「你看過他的臉了?」

    小八好為難,還是照實說了,「嗯。」

    不滿霎時充盈心口,「那他為什麼不給我看?」他是什麼意思!本以為他來找她,是代表他們還有機會,難道是她想錯了?熊熊燃燒的怒焰瞬間轉為悵然。

    「刑公子有苦衷的。」小八頗能理解地為刑軦說情。想她初次看到那張臉時不也嚇了一跳?

    「我不管,你去叫他過來,順便把那頭白狐帶進來。」她現在就要搞清楚。

    「是。」小八端起空了的湯碗,往前廳走去,暗自祈禱刑公子能在小姐的怒火中存活下來。

    不久,刑軦搗著臉慢慢踱進房裡,察覺那雙盛滿怒火的雙眼直直射向他,連忙避開她的視線,在遠遠的桌邊坐下。

    「那頭白狐呢?」怎麼沒跟他進來?

    「白星不習慣跟別人相處。」

    「不管,我想看它,你叫它來。」她要瞧瞧是什麼樣的狐狸奪去他的注意力!

    「唉!」他搗著臉又踱出房去了。

    張紅蓮瞇著眼細瞧,發現他一出房門就把手放下,怎麼?他可以給其他人看,就是不給她看?!

    「白星,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他領著白星進來,搗著臉走到她床前,鄭重其事地介紹著,「這是紅蓮,這是白星。」

    一見白星,她原本滿腹的不悅馬上消失無蹤。果真是美麗又有靈性!美麗的白毛散發聖潔的光輝,體態優美傲然,那雙金黃色的大眼直直看著她,好似在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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