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白雙
門外,沒有任何響應的聲音響起。
她一怒,從門上的貓眼瞧了出去,皺眉大叫:「我看見了哦,門口有人!你們是耳聾嗎?我叫你們放我出去啦!」
門外,依然沒有聲音。
「你們真是太可惡了!好心沒好報,你們絕對會遭到天打雷劈!欺負女人的大混蛋!」
響應唐欣容的,只剩下她過度激動的氣喘聲,挫敗感在此時漸漸的浮上心頭,她不服輸的敲著門板,腦中不斷浮現的是神谷攏陰霾可怕的森冷寒氣,恨得她牙癢癢。
「神谷攏,你肯定上輩子也是個大壞蛋!臭日本人,來台灣和我作對的嗎?還不是流氓一群!我要報警把你們都捉起來!聽見沒有?」
不可以放棄!唐欣容告訴自己,就算聲音都啞了,她還是要持續的喊著。她相信這世界存在著法律,絕不容許他們無法無天的將她囚禁在這裡。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的聲音早被用盡全力的嘶吼折磨得失去了,只剩下她鍥而不捨的敲打聲。
她不信,這扇門明明只是木頭做的,隔音效果能有多好?
若是計算時間,她已在這裡經過了漫長的兩個小時,可是別說人了,就連半隻蚊子都沒有飛進來過。
凝視著門板上的汗水,唐欣容這才驚覺自己的手掌已經又紅又腫,深重的挫折感再次襲來,這一次,她終於肯面對現實了。
她真的被囚禁了!
環視這個高級典雅的套房,唐欣容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靜靜地,她滑坐在門邊,昏暗的室內僅靠著玄關微弱的燈照明。
為什麼?她不下百次的問自己,卻始終沒有答案,也沒有半個人回答她的疑問。
那個擁有百年歷史的日本幫派,她該是和他們沾不上邊才是呀!
他們又來台灣做什麼?
神谷攏,一個理應是繼承者的傢伙,據報紙上的說法,他該是不願繼承黑幫的正派份子才是呀!
為什麼要把她抓來這個地方呢?
眼皮好重!分不清臉上是汗還是淚,唐欣容倒臥在地板上喘息著,眼角的餘光中,她依然可以看見窗外的明月高掛,月光並不朦朧,可她的眼神卻開始模糊。
不行!她不能睡著的!這幫人全是壞蛋,她要是睡著了,他們又會對她做什麼骯髒的事?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好累呀……她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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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的空間只剩下唐欣容平穩的呼息聲時,門靜悄悄地開了。
走廊上的燈透過門縫形成了一條寬大的直線,凝視她的人影一動也不動,目光清冷異常:可昏暗的空間裡,似乎仍能看到他臉上咧開的弧線,極具詭詐的笑意。
倏地,修長的身影蹲到她身側,撥開她因汗濕濡而胡亂散在臉上的頭髮,汗水透過暈黃的光線,讓她的臉蛋在此時分外晶瑩剔透,她的唇也異常的鮮紅嬌嫩。
可,她該是疲累的沉睡才是,但她的唇卻好似正喃念著夢囈,專注而不間斷的字句終於引起他的好奇。
他俯身一探,她的夢囈在此刻也變得更為清浙。
「四無量心即是慈、悲、喜、捨……如色界天、無色界天……而十善,佛將它歸納為三大類:身、口、意。身業有三,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
這是什麼?他聽得一頭霧水,這是夢話抑或參佛?
「唔……」
她翻身的呻吟打斷了他的思考,而她原本蜷縮的身子突然一張,呈現大字形的睡姿就這麼在他面前攤開來了。
審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之後,人影在門縫的光亮消失之後,離開了這個空間。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他可以馬上有答案,可是,他並不急著想知道。靈光一閃,他再次折返那個空間,再次深深地注視著她熟睡的模樣。
他試探性的拍了拍她的臉頰,她依然不斷的喃喃自語,卻沒有清醒的意思。
這對他面言,倒是個利己的現象。
當下,他俯身將她扛在肩頭,她的身材非常勻稱,可對一個男人來說,她是瘦小了些,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將她帶離地面。
這個普通的平凡女人,是他一輩子最不想接觸的一份子,不過,天時地利讓他非得遇見她,他就有理由要她為他做一些事情才行。
肩上為人影睡得死沉,他冷肅的嘴角卻笑得正開壞。
原來……做壞事可以這麼開心。
望了望窗外,此刻的夜深人靜非常適合做一件事情,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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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好了!不好了!」.
京都飯店清晨在一陣驚呼聲中驚醒,寧靜的仿日和風屋住宿區昨天早已被火影組的成員全數抱下,他們的行事冷靜低調,除非有其它吩咐,否則他們早已下達不得干擾的禁令。
可那聲聲急促慌張的低呼,直教服務人員的心底發毛,但礙於禁令,飯店的人員亦不知該不該前去一探究竟。
躊躇的時刻裡,從和風屋住宿區湧出的大量人潮,嚇著了正在享用早餐的一般客人。
本田高介揉著惺忪的雙眼,睡衣歪歪斜斜,披頭散髮,整個人完全是被人剛從棉被裡挖出來的模樣。
野原管事面色凝重的瞪著人群之中的兩名手下,冷酷的斥道:「看看你們是怎麼辦事的?為什麼連攏也不見了?」
「我們……我們……」兩名手下支吾不出個所以然,慚愧的立在這群人之中,更有著無地自容的羞恥感。
面面相覷的疑問卻都直指早晨發生的怪事,就是為什麼他們會躺在房門內的地板上呢?
「我們明明是醒著的呀!」其中一人喊出了心中納悶已久的事情。
歷史悠久的火影組幫規甚嚴,若是任務未到換班時間,他們說什麼也不敢睡,更別說是監視少主人特別吩咐的人物了。
「醒著?醒著會看到人都不見了?」野原管事顯然不接受這樣的解釋,大手一握,硬是賞了兩人一頓飽拳,無法抑制的發出憤怒的低吼:「你們這群飯桶!女人不見,連少主人也不見,如果少主人有什麼三長兩短或是發生什麼事,你們死光了也賠不起!」
野原管事雖是個管事,但他的輩分除了神谷家人之外,他在火影組裡可與本田高介並駕齊驅,擁有空手道世界冠軍金牌得主的頭銜,組裡的小輩們根本不敢吭聲。
本田高介淡淡地瞪著即將死於拳頭下的小輩們,終於恍然大悟的發出長歎制止。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野原叔,別打了!」
野原管事啐了一口才肯收手,但他的火氣並未消弭,指著兩名被打趴在地上的手下怒吼:「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明明要他們看好那個女人,結果他們卻睡得像死豬,最重要的是連少主人都不見了!高介,他會不會……」
「不!」本田高介連忙阻止野原管事的胡思亂想。「你別擔心,攏又不是小孩子,他也沒有被囚禁,兩隻腳長在他身上,他要去哪裡,誰也管不著。」
「高介!」野原管事這一次可不能苟同他的說法了。「你要知道,此次來台表面看起來單純,其實危機重重!要不是在來台灣前接到恐嚇信,我們也用不著派這麼多人跟著少主人來啊!」
「那你就錯了,其實攏不是個會接受威脅而害怕的人。」本田高介直指好友的能耐。「派這麼大批人來,簡直向敵人宣佈自己的無能一樣!」
「高介,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不過我可不認為利用屍體當恐嚇信的敵人是個沒本事的小人物!」
正視野原管事沉重的神情,本田高介連忙投降。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話。不過,你可別奢望我會知道攏去了哪裡,畢竟他今天的舉動全在我意料之外哦!」
野原管事卻是一點也不相信他的宣誓。
「你說過別讓老幫主有一個失蹤的兒子。」
本田高介忙著搖手,冤枉的疾呼:「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哪會知道他來真的?」
「我認為你一定知道他的去處!」
「野原叔,你就饒了我吧!我和他一樣,第一次來台灣呢!台北是位在台灣的南方還是北方,我都還搞不清楚,我怎麼會知道……」
野原管事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本田高介的衣領,盛怒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
「說!少主人在哪裡?」
「與其說他,我倒覺得不如先找出那位小姐吧!」本田高介毫無懼色地任力大無窮的野原管事拉住,由衷的提出建議。
太詭異了!兩人一同失蹤,而且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
本田高介百分之百肯定神谷攏鄙夷那位女子,可是冥冥之中的感覺告訴他,好友是帶著她走的唯一可能。
可,為什麼?
「你在說什麼?少主人怎麼可能帶走她?他們兩個根本不認識!」野原管事完全不能同意本田高介的說辭,認定本田高介絕對是在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