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墨菲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蘭兒望著主子乍青乍白的臉色,不安地問道。
她果然猜得沒錯,小姐一聽到玄忻貝勒和杏花樓水姑娘的事,一定會很不開心!
看樣子小姐對那玄忻貝勒,也不是全然不在乎的!
蘭兒不由得安慰起主子。「小姐,你別難過啊!你也知道,每家的老爺子多多少少都會沾些脂粉味,那玄忻貝勒既年輕又英俊瀟灑……」
「住嘴!」杜玉簪斂起心神,冷下臉。「別提他!」
「呃?」
「哼!」為了掩飾方纔的失態,杜玉簪哼了一聲之後,強迫自己鎮定心神,冷漠道:「他如何,都不關我的事!」
「小姐……」
杜玉簪不耐地揮揮手,別開臉。「別說了,晚了,去睡吧!」
蘭兒不知該再說些什麼,於是依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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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椎心痛楚令杜玉簪整夜無法成眠,一種酸澀的莫名心情,直繞在她的心尖上,狠狽折磨了她整整一夜。
這是她平生頭一次如此飽受煎熬,至於究竟是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總之有一股莫名的強烈情緒,不斷在她胸裡震盪。最後,忍耐了許久的滾燙淚珠,終於再也承受不了地,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地滑下了她的頰畔。
她將自己裹在錦被裡,無聲地任由淚水滑落,固執地抿著唇,不令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她覺得自己這模樣好蠢,做啥哭呢?
難道只是因為聽見,他在杏花樓裡與水依人樂不思蜀地度了兩日?
不、不,不是這樣的!
她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是她在家裡裝病,悶太久了,才會如此歇斯底。
她才不會為了他,而掉任何一滴淚珠……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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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無聲流淚的結果,是隔天換得一雙如白兔般又紅又腫的眼睛。
「小姐,你的眼睛好紅喔!」蘭兒悶著笑,佯裝驚訝地道。
呵呵,想必她家小姐昨夜一定不好過,怕是哭了一夜吧!
「哼,去做你的事,少多管閒事。」杜玉簪有些心虛地別開臉,不想讓蘭兒看得太仔細。
「是,小姐。」蘭兒說話的同時,見到玄忻貝勒正巧踏進房裡,不禁會心一笑,並且知趣地快速離開。
縱使哭了一夜,但心頭那股悶氣仍未見消散,甚至令她更加煩心,她忍不住忿忿地朝地上丟了一把梳子。
「怎麼了?一大早就拿梳子出氣!」
玄忻那溫和沉穩的嗓音響起,令杜玉簪心頭陡地一驚。
她倏地回過頭,果然看見玄忻那張俊俏的臉,心房不由自主地束緊。
她下意識地握緊拳,瞠大了眼瞪著他。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嗓音和他的外貌一樣,具有魅惑人心的魔力。
玄忻臉上揚起一抹不輕意的淺笑,深幽的眸子緊瞅著她,隨著他的靠近,她下意識地倒吸口氣,已無法思考。
為他心煩意亂了一整夜,當這男人佇立在她的面前時,她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玄忻的笑裡,有一抹雖淺卻又顯而易見的邪氣,魅感人心至極。
他的身邊有過不少女人,他當然瞭解自己的魅力何在,他覺得自己簡直是不可救藥了,竟然如此喜歡上逗弄著這脾氣欠佳的女人!
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令杜玉簪沒有防備的心,再一次因他掀起一陣波瀾,但震驚過後,她冷下臉,賭氣地別開臉,面對著銅花菱鏡,打定了主意不和這令人討厭的傢伙說話。
玄忻拾起她所丟棄的象牙梳,踱近她,騰出另一手,攫起一把她烏亮柔軟的秀髮放在手心裡把玩,那滑潤的觸感夾著一股淡淡清香,他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你、你幹什麼?」原本打定了主意不同他說話,但他貿然的動作立刻又令她破了功。
他的長指掐進了她的髮絲間,這樣過分親暱的動作不禁令她倒抽口氣。
尤其是當他撩起她的發時,長指不經意地微微觸碰到她敏感的頸背,她不禁渾身一顫,一股異樣的感覺,從被他觸碰的地方,迅速地向她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兩朵紅雲染上了她的頰畔,也震動了她的心房,她讓這種陌生卻又強烈的感覺嚇著了。
「噓……」他溫柔地扳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他,好讓他替她梳發。
他一手撩著長髮,一手持著象牙梳,一下又一下地緩緩為她攏發。
「你的侍女不在,就讓我來服侍你吧。」
杜玉簪由鏡裡望著他,她的眼神迷離又倀惘,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讓他如此放肆,然此時此刻的感覺卻又如此美好,讓昨天折磨了她整整一日一夜的焦煩情緒,在一瞬間全然散去。
此刻她的心情平靜而滿足,她忍不住偷偷地享受這片刻,不忍破壞。
她抿著唇,靜靜地讓他替他梳發,心裡不斷地自我安慰……只是梳發而已……沒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從鏡裡,不期然與他那幽深的眸子迎上,她心頭一驚,倏地垂眸,嫣紅的兩頰連她都可以感受到熱度。
望著她炯炯生輝的臉蛋,玄忻的眼瞳更加深幽了,他在她耳畔沉沉低吟:
「幾日不見,你又更加亮麗了。」他真心地讚美她。
他雖有過不少女人,杜玉簪的容貌雖屬上選,卻也不是頂尖的,但她卻另有一股英氣勃發的朝氣,無形中更添她的嫵媚。
「少貧嘴!」
她匆然思及他在前幾日中,是否也是如此替水依人梳發?心頭的平和倏地終止,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波洶湧的情緒波瀾。
「把梳子還我!」
她不悅地回過身子,由他手中搶回她的象牙梳。
面對她突然的改變,玄忻起先愣了愣,隨後又淡淡地笑了開來。
她的身子正面對著他,他忽地伸手,攫住她的香肩,定睛沉沉地注視著她。
「你、你幹什麼?」她氣惱地要拍掉他放肆的手掌,但他的眼神過於專注,她的氣勢敗下陣來,軟弱地低下眼睫,不敢望他。
「生我的氣?」他可是情場老手,女孩子家這點小心事,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哼!」她輕哼一聲,不悅地別開臉,雖未直接回答,但那模樣明顯已是默認。
他輕笑,興味盎然地看著她,大掌仍緊握著她不放。
「告訴我,在下哪裡惹大小姐您不開心了?」
她回眸瞪著他,眼眸裡隱藏不住控訴之意,所有的委屈再也隱藏不了,用力甩開他的手,嚷道:
「你就是惹我不開心,非常的不開心,你堂堂一府貝勒,又何必為了小女子我委屈在這裡?你大可回你的杏花樓去醉生夢死,去抱你的水依人,哼!」
杜玉簪氣呼呼地嚷完一長串,胸口因喘氣而不住地上下劇烈起伏,小臉紅通通的一片,看在玄忻眼裡,格外的可口誘人。
「怎麼了?吃醋了?」他含笑睨著她。
「誰?誰吃醋?」杜玉簪像是只讓人踩住尾巴的貓,強烈地否認。
「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玄忻花名在外,本小姐雖只是個富人之女,也曉得好人家的女兒要潔身自愛,誰、誰會吃你、你的醋?」
原本慷慨激昂的辯解,說到最後,競因有那麼一點點心虛而弱了下來,最後竟有一些結巴。
她越否認,玄忻卻越相信自己的判斷無誤。
這小妮子恐怕吃起了水依人的醋!
意識到這點,令他的心情大好,這離他的計畫又更進了一步。
像是怕人不相信似地,杜玉簪為了再次強調,她並沒有為這個花心大少亂吃什麼醋,她又嚷聲道:
「更、更何況我們有賭注在先……本小姐、本小姐說過,絕不嫁官場中人,你呀你,不僅是官場中人,喝,不得了,還是皇親國戚哩!」
她瞠大眼,故作驚訝的誇張表情,將玄忻逗笑了。
「不是吃醋?」他斜眼睨著他,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吃醋!」她驕傲地揚起下顎,語氣堅定,再怎麼說,也不能在這傢伙面前示弱。
玄忻聳聳肩,未再置一辭,
「鬼才吃你什麼醋,無聊!」
杜玉簪自認佔了上風,哼著氣道:「要知道,儘管你長得是人模人樣,不過也只有本小姐才知道,你玄忻貝勒骨子裡是什麼德性,我說呢,你堂堂一府貝勒,在杏花樓裡不顧身份,和人爭風吃醋,這等醜事若傳出去,成何體統?你說我說得對吧?」
她逮住機會,趁機教訓了他一頓,好紆解這幾日來所受的冤氣。
玄忻雙眉挑起,有趣地盯著那驕傲如孔雀的小女人,一雙長眸閃過複雜的神色。
這女人表面上裝著不在乎他,卻對他這兩日來的行蹤一清二楚,呵,真是個心口不一的小妮子!
注意到玄忻那含著某種深沉情緒的眼神,令她有些不安。
嘖,這傢伙又用那種眼神看她,真是該死!
「別這樣看我!」她紅著臉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