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谷萱
「不是……是我換衣服換到一半……」愛麗絲抓著穿到一半的衣服遮掩身體。
德翊趕忙轉過身說：「抱歉，我馬上出去。」
他「鎮定」地穩步走出房門，他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但一種曖昧的感覺在他胸口緩緩蔓延。
現在，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對愛麗絲的感覺超越了一般的主雇關係，但是他也知道，愛麗絲這樣的千金小姐，屬於一個與他完全不同的世界。
愛麗絲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想著自己的感受。
有德翊在的地方，她就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他接送她上下學的日子，發現德翊雖然外表冷酷，但是沉著的個性讓他成熟地應付許多事；雖然他才大自己幾歲，但是比自己懂很多事，不知道為什麼，跟他在一起時，好像總有一股暖暖的感覺在心頭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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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翊將愛麗絲送到學校後，自己待在教室外一角靜靜聽課。這學期他時常這樣聽課。
Killer教授不但解釋了他心中許多疑惑，更幫他在作曲領域上開啟了不同的視野。
德翊隨意坐在教室外一角，一隻腳彎起，手放在膝蓋上。
學校的建築典雅復古，今天又是個有陽光的好天氣，他靜靜欣賞地上牆柱的影子，光影交錯，衣領隨著微風輕輕飄動。
安靜的校園讓德翊思緒飛揚，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簡單劃上五條線。
德翊開始在五線譜上填下高高低低不同的音符，寧靜的心情讓他迅速完成一首曲子。
下課了，愛麗絲要和幾位同學一起研究報告，她要德翊和他們一起到學校附近的咖啡廳用餐。
一般學生通常會在學生餐廳吃飯，愛麗絲的同學從打扮上看來，家境應該都不錯，可能同樣的家境比較容易相處吧！
德翊坐在最旁邊，靜靜聽著他們熱切地討論。
他的眼光有時不自覺地飄向愛麗絲，眾人裡，她總顯得特別可愛純真，無論是認真討論報告的神情，還是嘟著嘴傷腦筋的模樣，都讓德翊在心中會心一笑。
有時不小心和愛麗絲四目交會，愛麗絲會回以淺淺甜甜的一抹微笑，這讓德翊心中有種微微陶醉的感覺，就好像細細品嚐一杯葡萄酒。
「愛麗絲，他就是救了你的傑可森嗎？」坐在德翊斜對面，戴著一串碎鑽耳環的同學問，塗著睫毛膏的眼睛很搶眼，對德翊眨了一下。
「是啊！」愛麗絲笑盈盈地說：「那天我真的嚇得半死，原本以為我就要被車子一頭撞上，沒想到傑可森硬是把車子轉了個大彎，自己都快要飛出去了，跟拍電影一樣！」
同學一個個放下筆，圍著愛麗絲問東問西，於是愛麗絲應大家要求重述了一遍當晚的情景，眾人目瞪口呆。
愛麗絲雙眼發亮，竟還帶著點驕傲，彷彿忘了她差點身陷危機，令人拿這小傢伙沒辦法。
「還有還有，傑可森可厲害了，他不但會打架，還會彈鋼琴喔！」愛麗絲說得神氣。
德翊聽到這樣的形容詞眉毛還揚了一下。虧這小傢伙會形容。
不過同學們聽完了英雄故事後又被拉回現實，個個面露愁容，對著寫到一半的理論作曲頻頻歎氣，不知道怎麼寫下去。
散落滿桌的作業紙顯得有些凌亂，德翊隨手拿起看了看，只見他拿出一枝筆，開始在紙上東寫寫西畫畫，下筆神速、一氣呵成。
「嗯，你們參考一下吧！」德翊將作業紙推向桌子中央。
大家不明就裡地看著他們被修改後的報告，個個睜大了眼睛。
「哇，不會吧！這是你剛剛寫出來的？」
「你怎麼懂這麼多？太天才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圍著德翊，每一個人都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理論作曲不但需要紮實的樂理知識，還要具備分析各時代音樂家曲式風格的能力，必須兼具深厚的理論基礎與音樂的獨有領悟，才能完成。
眾人對這位「能文能武」的男子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心，不過這麼多人中，德翊只在乎愛麗絲鬆了口氣的神情，這才是他的目的。
戴著碎鑽耳環的女生撥撥頭髮，雙眼直盯著德翊。「傑可森，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沒什麼，一時靈感而已。」德翊沒有多解釋。
「怎麼可能，這些東西不是一時靈感就能寫得出來的，多談談你自己啊！我叫凡妮莎，也許我們可以當好朋友……」
凡妮莎雙眼發亮，主動邀約德翊，不料他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但他越不多話，就越引人好奇。
花了一整個下午，總算把報告整理得差不多，眾人一個個收起筆記型電腦準備回家。
凡妮莎一直纏著愛麗絲問東問西，對德翊相當有興趣，只是愛麗絲微蹙著眉，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直到德翊開車載愛麗絲離去，凡妮莎依依不捨的眼神依然沒收回。
德翊英挺沉穩的外表以及簡潔內斂的說話方式，吸引了追求者不斷的凡妮莎。很少有男人在說話的時候不多看她兩眼，更沒有人對她的邀約不動心。
艷麗的外表加上令人稱羨的家境，凡妮莎一直都是男人討論的話題；但是凡夫俗子她不稀罕，德翊擁有不凡的內在氣勢，像極一顆未雕琢的裸鑽，讓凡妮莎驚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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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翊載著愛麗絲到超市採買食材，一路上愛麗絲沒說什麼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只說今晚要下廚做義大利面。
「你真的會煮？」
愛麗絲找出一條圍裙，開始把買回的東西拿到廚房。「我以前就煮過啊！對我有點信心嘛！」
「喔？煮過什麼面？」
「泡麵。」
這樣也算？德翊笑笑，沒說出口。
「我想想……該先煮麵還是該先煮醬料……」
「應該先燒開水。」德翊提醒愛麗絲，微笑不語地看著她東忙西忙。
「喔，對喔。啊！我忘記買洋蔥了。」愛麗絲又是一聲慘叫。
「我買了。」俐落的回答，這回德翊走到她身邊，不慌不忙的拿起一點鹽倒進滾水裡。
「你在做什麼？」愛麗絲疑惑地問。
「在滾水裡加一點鹽，煮出來的義大利面比較有彈性，比較好吃。」
「你簡直是大廚！會彈鋼琴、會打架的大廚，哈！」愛麗絲開心地說，接著卻一陣沉默，好一會沒出聲。
「怎麼了？」德翊發現愛麗絲怔怔地看著他。
「我……我覺得，我和你差好多，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她臉上清楚寫著失落。
「喔，原來你在想這個。」德翊想了想，心裡有個底。「過來這邊，我一步步教你吧！」
廚房裡，德翊站在愛麗絲身後，示範怎麼切洋蔥，接著麵條過冷水，然後調醬汁……被圈在德翊懷中的愛麗絲認真地學著，不知道德翊心裡想著另一件事。
「來！試試看味道。」德翊伸出一根手指，沾了點剛做好的醬汁要愛麗絲試。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沾醬沒有對準愛麗絲的小嘴，抹到她臉上。
「真不小心。」愛麗絲轉過身要找紙巾，沒想到站在她身後的德翊不讓路，硬是擋在她身前。
「味道怎麼樣？」
「你都弄到人家臉上了，我怎麼知道？」
「我故意的。」德翊盯著她，不疾不徐地說。
「你……」愛麗絲紅著臉，因為德翊靠得好近。
德翊展開雙臂，往她身後的流理台一搭，愛麗絲被圍在他懷中，沒路可走。
他低下頭，謎樣的眼睛望著她。
他從小就居無定所，看著她圍著圍裙在廚房忙東忙西的，德翊心中有股莫名的衝動，好希望有一天能擁有一個家，有一個這樣的女孩陪在他身旁。
「我要親自告訴你味道。」說話簡潔是他的習慣，這樣直接的話語其實同樣震盪著兩個人的心。
從小的武裝輕易被單純善良的她卸除，他知道這位千金小姐不屬於他的世界，但卻又有把握確定自己能帶給她幸福。
德翊放下心中的千頭萬緒，不顧一切面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愛麗絲眼神閃了一下，點點頭，然後很配合地閉上眼睛。
看著愛麗絲期待的神情，德翊低下頭，緩緩接近愛麗絲……
誰知愛麗絲偷偷用手指沾了醬汁，往德翊嘴上一塗，塗得德翊滿嘴都是。
「好傢伙！居然偷襲我。」
「是你先整人家的耶！」愛麗絲嘻嘻哈哈地說著，一臉皮樣。
德翊抽起紙巾一邊擦拭，一邊意有所指的說：「你要倒、大、楣、了。」
「哇！流氓生氣了？要扁我嗎？怕怕……」
愛麗絲嘻皮笑臉地取笑德翊，冷不防腰間一緊，德翊的大手緊緊勒住她的腰，然後在她耳畔說︰「放心，我不扁女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