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子澄
難得呵∼∼難得他有所堅持,沛瑄在另一方差點忘形的拍手叫好。
「不是!不是這樣的!」女人激動的吼道。「我回來是因為我發現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取代你,自始至終,我愛的男人只有你一個!」
男人定定的凝著她。「不,妳愛的始終是妳自己。」
女人愣住,不明所以的瞪著他。
「妳回頭想想自己所做的這些事,哪一件不是妳以為怎樣就怎樣?妳曾經顧慮到別人的想法嗎?人不能永遠那麼自私,也沒有人應該承受妳的自私,所以什麼都不用談了。」男人放下杯子,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女人雙眸微紅,含怨的抓著他。「她到底有哪裡比我好?對你真有這麼重要嗎?」
提起「她」,男人的眼神放柔了。「她哪裡都比不上妳。」
柳沛瑄深吸口氣,用力掐住自己的小腿;她幾乎可以聽見那女人那得意的竊笑聲。
「論美貌,差妳一截,論才情,有雙學位的妳可說是更勝一籌。」男人慢條斯理的分析,清楚的看清女人臉上得意的神色。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怎麼可能不選我而就她?」女人就快發出白鳥麗子式的笑聲了。
「重點是,我要那些外在的東西做什麼?」男人再度搖頭歎息,歎女人的認不清現實。「她聰明、體貼,而且她懂我,她知道什麼時候該順著我、什麼時候可以鞭策我,更重要的是,她跟我媽處得很好。」
「又是那個死老太婆!」提到他母親,女人失控了。「那死老太婆只會念我,那女人聰明啊,知道撫順你媽的毛!」
「妳口中的死老太婆是我媽。」
柳沛瑄翻翻白眼,想笑又不敢笑,悶得差點內傷。
「她就是這樣拐到你的嗎?」女人憤恨問道。
「不,我媽對她說過更難聽的話,但她卻沒有因此而排斥我媽,現在她甚至比我這親生兒子更像我媽的女兒。」人的相處沒有絕對,她怎能一味的怪罪別人,卻從不曾看見自己的缺點?男人至此終於看清楚雙方的差距。
那不只是代溝,而是鴻溝。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女人大受打擊,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你就因為她能跟你媽和平相處,所以寧可選她而不要我?」
「是妳先不要我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提醒她。「一切就到這裡為止,我不希望再見到妳,就算以後不小心見了面,也請妳當作不認識我,就這樣。」
「你等等!」再度拉住男人的腳步,女人猶不死心的做困獸之鬥。「她對你真有這麼重要?」
男人最後再深深看她一眼,不留情的甩開手。「對,她非常重要!所以我不會冒著失去她的危險,跟妳再有任何一丁點的牽繫,再見……不,永遠不見。」
輕緩的腳步聲顯示男人已然離去,簾後傳來女人壓抑許久的難堪哭聲,而後,逐漸歸於平靜——
「妳怎麼這麼懶,跪一下妳會死嗎?」上個廁所彷彿上了一世紀之久的柳美蒂終於回到座位,一回位子便生氣的指責妹妹。
「人家腳麻了嘛!」沛瑄吐吐舌,大眼滴溜溜的轉了轉。「妳去那麼久,去大號厚?」
美蒂臉色一變,帶著絲困窘。「沒大沒小,閉上嘴沒人說妳是啞巴!」
「好嘛,別凶了,再凶下去都沒人敢娶妳了。」她笑嘻嘻的遞上自己的茶杯。「姊,人家渴了。」
「沒手啊妳?不會自己倒?真是!」嘮叨歸嘮叨,美蒂還是很沒骨氣的為她斟上一杯溫潤順口的冠軍茶。
茶香再度在唇齒間漾開,飲得好茶的女人泛起絲絲淺笑。
現下是弄清了他的心意,不過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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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再度上演失常記,怎麼叩都找不到人,登門造訪卻總是陰錯陽差,皇甫靖在吃了幾次軟釘子之後學乖了,他選擇了另一種逮人的方式——守株待兔。
一口氣將剩餘的年假、病假什麼狗屁倒灶的假全請了,並將手上重要的工作移交給他最信任的助理,然後成天像個變態般守在柳家樓下,他甚至考慮是不是要為自己準備一頂帳篷,以備不時之需。
他以為自己形跡隱密,理當不會被人發現才是——問題是,聰明如柳沛瑄,她真會不知道他就在樓下「伺機而動」嗎?
站在街角電線桿下那麼明顯的位置,除了野狗偶爾去撒泡尿照照鏡子之外,就只有他會在那裡站那麼久,久得她都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和電線桿融為一體了?
入秋後的第一道鋒面來襲,氣溫明顯變低,她隔著窗簾覷著電線桿下的人影,像被風吹動的帆布那般抖啊抖的,抖得她心煩,索性拿了件外套下了樓。
「豬啊你!冷不會回家,站在這裡冒充門神喏?」她一接近便罵,狀似不甘願的將外套塞給他。
罷了,這些天的懲罰也夠了,再讓他這麼下去,受折磨的豈止是他?她也不好受!
「妳終於肯出來見我了?」他咧開嘴笑,嘴唇微微泛紫。
沛瑄狠瞪他一眼,可這凶狠的氣勢卻撐不了多久;光看他這樣不斷發抖,她就於心不忍。
「不想凍死就進來啦!」她扔下話,火大的率先轉身進屋。
是!臣領旨!
皇甫靖喜出望外,緊緊抱著外套,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跟著皇太后進屋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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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那可憐的「小乞兒」一頓粗飽,柳太太一臉疼惜的瞧著他那副饞相,然後責備的覷了女兒一眼,搖著頭叮囑他可別噎著。
吃完飯,皇甫靖不由分說的拉著柳沛瑄到客廳,像兩尊門神般,直挺挺的站在柳太太面前。
「伯母,我有事想跟妳談。」
柳沛瑄莫名其妙的睨著他,柳太太更是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倒是柳美蒂一副湊熱鬧的好奇樣,直湊過來想一探究竟。
「怎了?」不會是為了女兒老躲他,現下來興師問罪了?柳太太心口一凜,臉色頓時有點慘綠。
他深深凝了沛瑄一眼。「我想請求伯母,答應把沛瑄嫁給我。」
頓時,柳家的客廳出現三個嘴巴像塞了榴槤的女人。
「沛瑄,嫁給我吧!」他誠摯的牽起她的手,讓在場其餘兩個女人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手臂上爬滿雞皮疙瘩。
「你……」她答應,她答應!她的心在狂吠,正想衝動的回答,孰料眼角瞟到家裡那兩尊「木雕」,羞心一起,隨即斂去笑容,特意擺出酷臉。「你不是跟你朋友說,我是你『租』來的女人?妳娶個租來的女人幹麼?」
「不是!是他搞錯了!」他急了,已顧不得一旁還有兩個人等著看好戲,全副的心神全集中在她身上。「其實我會找到伯母的服務處,就是那傢伙介紹我來的,他說他也是聽說……總之他誤會了伯母服務處的性質,也誤會了我跟妳的關係,全是他搞錯了。」
柳太太挑挑眉。「你是說,你剛來時老嚷著什麼『俱樂部』,全是你那朋友給你的錯誤觀念?」
「嗯哼,我也聽說過,什麼『出租俱樂部』對吧?」美蒂陰惻惻的笑了。
沒來由的,皇甫靖頭皮一麻,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把我們想成什麼奇怪的地方?」柳太太開始考慮是不是要為服務處弄個冠冕堂皇的名號還是啥的?免得老被人家想成不三不四的地方。
「誰知道,我們是做好事耶,就偏偏有人將我們當成下三濫的地方。」美蒂講話維持一貫犀利的水準,一開口就精準得讓人討饒。
「說得也是,那麼我到底是正牌的女朋友,還是隨隨便便都可以被出租的『租賃女郎』咧?」連沛瑄也認真的思考起來。
三個女人兀自陷入沈思,而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一舉求婚成功的皇甫靖,可憐的被晾在一旁,再也沒有人記得剛才那稍嫌驚悚的求婚行動。
皇甫靖兩眼一泡淚,眼巴巴的瞅著嚴肅到不行、半點注意力都不願施捨給他的女人——他的求婚行動就這樣注定敗北了嗎?
誰來救救他啊?!
尾聲
年關將近,清冷的街,寒冷的夜,街上人煙稀少,大部分的人早就趕回家窩在被窩裡取暖,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沒人願意離開家裡半步。
溫暖的房間,滿室歡愛後的麝香味,激情過後,柳沛瑄微喘的趴在皇甫靖胸口,疲累得兩眼幾乎睜不開來。
他的指貪戀的撫著她的手臂,極度享受這歡愛後的餘韻。
「沛瑄,媽在問我們什麼時候把手續辦一辦?」人家說,男人在「完事」之後,對身邊女人的任何要求都會點頭,不知道這方法對女人有沒有用?他把握機會試它一試。
說來沒用,他求婚不下上百次,偏偏這固執的小女人就是不肯點頭,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連媽都忍不住開始催了,她竟能和老媽打哈哈,逗得老媽又好氣又好笑,也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