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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嚴沁

    「你知道,20歲以前的不幸在遇到你們之後,我覺得已變得全不重要,」他誠懇地說:「我覺得上帝並不虧待我,我很滿足快樂,所以我去教堂謝恩。」

    「你的想法很好,可惜不是人人能做到。」

    「不是做不到,是你不去做。」他盯著她看。「你根本不想忘掉那個英之浩。」

    他說英之浩——他那酷肖之浩的腦——一剎那間她迷惑了。

    他是誰?誰是他?真有天意?真是玄機?

    第五章

    宿玉突然之間忙起來,下了班後總找不到她,她又沒回家,也沒同天白出去,她去了哪裡?

    可宜一連找了她一星期,終於沉不往氣,在她上班時間摸上她的公司。

    「你?這個時候你居然敢蛇王?」宿玉叫。「不用上班?不用錄影?哲人把你寵壞了。」

    「別惡人先告狀。從實招來,這星期下班後你去了哪裡?」可宜盯著她看。

    「我能去哪裡呢?還不是一早回家聽音樂、看書。」宿玉否認,卻笑得神秘。

    「還扯謊,哪一天你在家?」可宜不肯放鬆。「為什麼連我都不能講?」

    「不是不能講,而是根本沒什麼可說的。」宿玉一味地笑,笑得極有內容。

    可宜眉心漸漸聚攏,她眼睛瞇成一條細縫打量宿玉。

    「仇戰?」她終於說。

    宿玉仰起頭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猜對了?嗯?」可宜促狹地說。「這仇戰怎麼有那麼好的運氣?先成名又追到你?」

    「他沒有追我,只是我們頗談得來。」宿玉很敏感,也很謹慎。「他的好運是否極泰來。」

    「誰知道?或者命中注定?」可宜笑。很為朋友高興。

    「別把事情弄嚴重了,沒什麼命中注定的,」宿玉說:「我們是在教堂裡碰到,如此而已。」

    「香港那麼多間教堂,為什麼你們會同去一間?這不是緣是什麼?」

    「不是緣。」宿玉皺眉。「目前我還不能肯定是什麼。我的緣應在之浩身上。」

    「之浩是有緣無分。」

    「仇戰也是。他比我小4歲,我介意年齡。」

    「真是食古不化。」可宜歎口氣。「現代人誰還講年齡不年齡呢?只要合得來就行。」

    「不。我很古老。或者是食古不化。我要求愛情。」

    「有嗎?你和仇戰?」

    「沒有。」宿玉講得十分肯定。

    「目前或者沒有,遲些說不定有了呢?」

    ☆☆☆

    「你想當然。」宿玉搖頭。「我信一見鍾情。」

    「不跟你說這些,我們放長雙眼來看。」

    「還沒說你為什麼來找我。」

    「今天我搬家,住進那層新樓,」可宜笑得好滿足。「想請你們去新房子熱鬧一下。」

    「我們?還有誰?」

    「你。本來還想約天白、阿靈,可是現在兔了,我們約仇戰。」

    「別這麼刻意好嗎?」宿玉不滿。「我情願約天白。」

    「是你自己說的,別後悔啊!」

    樓上電話鈴聲響起,宿玉接聽,立刻就變了臉色。

    「今夜?不,不行,我沒有空,」她說:「可宜約了我。」

    不知是誰在電話裡講了什麼,宿玉的眉頭皺得更緊。

    「真的不行,下次吧?」她說。

    「誰?說什麼?」可宜睜大了眼睛。「仇戰?」

    宿玉點點頭。可宜不由分說的就搶過電話。

    「仇戰嗎?我是可宜,今晚請你來我們家晚餐,翡翠也去,當然。6點,你開車接她,OK?」可宜一連串的講,然後收線。

    「你這是為什麼?」宿玉問。

    「人家約你,我們反正也要請他,一舉兩得。」

    「這樣好像刻意安排,不妥。」

    「你敏感得要命,這算什麼刻意呢?」可宜笑。「是他自己打電話撞上來的。」

    「我擔心他以為我們搞什麼花樣。」宿玉說。

    「他巴不得如此。」可宜笑。「怎樣?我們現在還可不可以約天白和阿靈?」

    「是你請客,你自己作主。」

    可宜考慮一秒鐘,拿起電話就打。

    「天白?可宜。想請你和阿靈吃晚飯,在我的新家,6點,0K?你順便帶阿靈來。」可宜笑。一邊又把地址講了一遍。「請準時。」

    放下電話,她拍拍手,說:

    「一切辦妥。」

    宿玉搖頭笑,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

    「請了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看你怎麼應付。」她說。

    「我可是一片好心。讓天白見見仇戰,好讓他對你死了這條心。」

    「他現在也不再纏我。」

    「阿靈在纏他,」可宜笑了。「我看得出來阿靈喜歡他,他暫時還沒領情而已。」

    「你總多鬼心眼兒,怎麼把人家阿靈又扯上呢?」

    「別不信。今夜可看見,事實擺在眼前。」可宜一副胸有成竹狀。

    「今夜的場面令我擔心。」

    「一切聽天由命,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宜說:「我先走,仇戰6點鐘來接你。」

    「我可以現在跟你走。」

    「說好了仇戰接你,不要讓人家撲個空。」可宜走了。

    她是很爽快、很乾淨利落的。

    東摸西摸的5點半就到了。宿玉整理一下桌子,電話鈴又響起來。

    「我是仇戰。我現在出門,5分鐘後請下樓,我們車上見。」他說。

    「好。」她收線。

    到目前為止,每聽見他的聲言,每見到他的人,她還是下意識地緊張,完全控制不住。

    一刻鐘,她落到樓下。大概等了一分鐘,仇戰已到。他為她打開車門,迎她上車。

    「我還以為今夜見不到你,」仇戰說:「原來可宜請客也有我的份。」

    「我們也不必天天見面。」她說。

    「話是這麼說,但真是見不到你,我是會想念的,」他坦率熱情。「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

    她有點感動,又下意識地不安,她知道自己矛盾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控制不住。

    「會有很多人願意做你的好朋友。」她說。

    「怎麼一樣呢?我一直覺得我們有緣分,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雖然那時你不說話。」

    「是錯覺吧!」她勉強笑。她並不喜歡聽他說緣分兩個字,她覺得刺耳。

    「絕對不是。」他是認真的。「如果是錯覺,我們怎麼會又在教堂遇見?」

    她不響。非常不願意認同這件事。

    沉默著直到可宜和哲人的家。按鈴,出來開門的是阿靈,他們居然先到了。

    「翡翠,這——英之浩?」阿靈見到仇戰大吃一驚。

    「不。他是仇戰,現在最紅的男歌星。」可宜搶著出來介紹。

    坐在沙發上的天白站起來,呆呆地望著仇戰,連招呼都忘了打。

    「太像之浩,是不是?」可宜強打哈哈,她感覺到宿玉已非常不自在。「但是他只是仇戰。」

    呆怔之後,天白終於伸出右手。

    「韋天白。你好,仇戰。」他說。

    仇戰跟他握手,然後退到一邊。

    「他很面熟。呀,上次在酒廊見過他。」他低聲說。

    「都是老朋友,天白跟我是鄰居,阿靈跟我是同學。」宿玉也低聲回答。

    「那麼只有我一個人是不速客。」仇戰說。

    「別把自己孤立,大家都是朋友。」宿玉說。

    阿靈慢慢走過來,坐在仇戰旁邊。

    「剛才認錯了人,真抱歉。」她帶著研究的眼光。

    「沒問題。可宜和哲人當初注意我,也因為我像英之浩。是真像得那麼厲害?」仇戰不介意地說。

    「猛一看簡直就是一個人,細看當然你們有不同,」阿靈搖搖頭「居然又會被翡翠碰到。」

    「是啊!我說是緣分。」仇戰對著宿玉笑。

    宿玉的笑勉強,因為她看見遠遠的天白臉色不好。雖然這與她沒什麼關係,但——總是她引起的。

    「緣分實在太奇妙了,」阿靈爽直地說。「我表哥天白苦追翡翠不果,你們卻能碰到,真是太奇妙了。」

    「我們也只是朋友。」宿玉立刻說。

    「朋友的感情可分好多種,是不是?」阿靈笑。

    大門在響,下了班的哲人回來,剛才尷尬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沒想到哲人會找到這麼精緻可愛的一層樓,」天白第一次開口。「你真有辦法。」

    「為可宜,我當然要盡心盡力。」哲人擁往可宜。

    「很令人感動的一對。」阿靈說:「排除萬難。」

    「這句話是真的。我太太很不開心,可宜的父母很不諒解。可是我們相愛,非這麼做不可。」哲人坦率地說。

    「父母不諒解終有一天會改變,愛女情切嘛,」阿靈說:「可是你太太阿美——總要想辦法安置。」

    可宜低下頭,沉默了。

    「那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弄妥,」哲人立刻大聲說:「我會給可宜一輩子的幸福。」

    「男子漢大丈夫。」阿靈拍起手來。

    「這是每個男人在我這種情況下該做的。」哲人微笑。「我沒什麼好稱讚的。」

    「還說沒可稱讚的,情聖啊!」阿靈又叫。

    「情聖不是我,該是天白,」哲人把視線轉向他。「只付出而不理收穫,誰及得上他?」

    天白迅速看宿玉一眼,她立刻低頭避開。

    「可惜他找錯了對象呢?」阿靈有點醋意,半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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