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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陶陶

    他溫柔地吻著她的唇、她的鼻子,細碎濕濡的吻在她臉龐游移,而後來到她耳邊,一邊吻著她的耳朵一邊呼氣說話,她癢得笑出聲,過了一會兒,牢頭走了過來。

    「大人,您不能待太久。」

    「我知道。」溫亭劭摸摸沃娜的臉。「我明天再來看妳。」

    沃娜點點頭。

    溫亭劭起身,對牢頭說道:「不讓你為難,我走了。」

    「是。」

    沃娜重新躺回稻草堆上,伸手摸著古玉,臉上掛著笑容,這次她安穩地入睡,沒作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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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西獄後,他的心情輕快不少,他閒散著回到房間時,在廊廡遇上了姊姊。

    「睡不著?」她溫柔地問。

    他頷首。「妳怎麼也還沒睡?」

    她微笑。「軫懷剛剛才睡,我出來走走。」

    他明白她在等他。「姊姊有話想問我?」

    「嗯。」原本借宿驛站,可見過沃娜後她有些話想跟溫亭劭談談,因此以家人名義留宿開封府。

    「你與王姑娘的婚事不加掩飾。」

    「已經退了。」傍晚時他曾去了一趟王府,王善之前就跟他提過退婚的事,所以當他說明來意時,王善也沒刁難,只說了句他們兩人沒緣分做翁婿。

    溫絲瑩點點頭。「我想也是。」

    溫亭劭忽然想到翟治臨,於是問道:「妳在翟府……我是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溫絲瑩淺淺一笑。「能有什麼事?」

    溫亭劭靜靜的望著夜空,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晌才聽見溫絲瑩開口說道:「沃娜是個好姑娘,她有話直說,很率真,可也帶著一點魯莽,你真要娶她嗎?」

    溫亭劭揚起眉。「姊姊不贊成?」

    她綻開笑。「只要你真心喜歡,你想娶什麼樣的姑娘姊姊都不會干涉你,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退了王府的親事,與王府結親一直是你的計畫不是嗎?」

    溫亭劭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所以選擇沉默。

    「不過妳選了沃娜,我覺得很欣慰。」

    「為什麼?」

    「因為妳喜歡的是她,不是嗎?」她望著弟弟。「你與王府結親只是想在官場上得到更大的權力。」王善是當朝宰相,雖說他不會循私主動為溫亭劭舉薦陞官,但會有其他人來主動示好,幫忙打點弟弟的仕途。

    「我擔心你把路子走偏了。」她憂心地蹙眉。

    「走偏?」

    「你知道爹為什麼要走官途嗎?他心裡想的是百姓,是朝廷。可你不是,你想的是權力,是復仇。」

    溫亭劭望著漆黑的夜空,緩緩說道:「姊姊還記得那一夜嗎?」

    溫絲瑩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卻沉默著。

    「剛開始的幾年我老想起那一夜發生的事,想著滿屋的屍體,滿地的血,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這麼多血,空氣裡都是血腥的味道,後來的幾年總不喜歡吃肉,一咬上肉就聞到血腥,感到作惡。那幾年想的都是怎麼報仇,本以為得花個十年八年的時間才能做到,沒想到才三年那群殺手就讓大哥查到,而且殺了大半。」

    「你想親自報仇,不想假他人之手?」溫絲瑩問道。

    「當時不這麼想,那時我常想如果我不是十歲,而是二十歲三十歲,說不定一切就會不一樣,有時我半夜醒來,總希望那只是一場夢。」當時他多麼痛恨自己只是個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看著事情發生卻無能為力的孩童。

    那時他只想趕快抓到那批盜匪,為爹娘報仇雪恨,他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所以當翟治臨殺了那批盜匪時,他的心是暢快的,可隨著時間過去,他卻遺憾自己不是親手屠殺他們的人。

    「亭劭,唉……」溫絲瑩悠然地歎口氣。「世間事若真能如人所想,如人所料,又怎會有無力回天之感,讓一切都過去吧,與沃娜好好過日子,人的心若是不能如河水一樣往前流去,而像死水一般停滯,積累下來的東西只會腐敗發臭。放手吧,亭劭,咱們的仇早在那群盜匪死去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溫亭劭不發一言。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源頭,我一直沒有阻止你的原因是若能將指使者繩之於法,我心裡也覺得安慰,但如果代價是你迷失了本性,那我寧可不追了。」她輕鎖黛眉。「那群盜匪已經足夠安慰爹娘在天之靈了,不需連你也賠進去。」

    「賠進去的不是我,是妳。」他看向姊姊。

    「我?」

    他瞧著姊姊,忽然說道「前幾天大哥來我這兒打探妳的消息。」

    溫絲瑩緘默以對,明白他話外之意。

    「他救了我們姊弟,可卻把妳賠了進去,誤妳一生。」

    她驚訝地望著弟弟。「你……你為什麼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他反問。「他救了我們姊弟,賠上的是妳的一輩子,這算什麼?妳為了報恩嫁給他快死的弟弟,才一年妳就守寡,他存了私心不讓妳再嫁,不放過妳,要妳一輩子待在翟府那個牢籠裡。」

    「不是這樣。」溫絲瑩震驚於他的說詞。

    「如果報恩的代價是妳的一生,我寧可不要他救。」他淡淡的說。

    「這就是你想的?」她輕聲問。

    「不是我想的。」他盯著姊姊。「我有眼睛,我能看。」

    她輕擰眉心。

    「翟府裡的每個人都有眼睛,但大家都假裝沒看見,沒聽見,十歲的我或許不明白,但我不是傻子,軫懷也不是。」府裡沒有人不知道翟治臨對姊姊的情意。

    一提到兒子,溫絲瑩心中一震。

    「這次你們出來就別回去了,待我這兒吧,我原就想今年或明年將你們母子接出翟府。」不讓姊姊有說話的機會,他緊接著說道:「夜深了,歇息吧。」

    溫絲瑩也沒多說什麼,看著弟弟進房,隨即歎口長氣,沒想到自己也成了弟弟心中那攤死水腐敗之物,難怪這些年他對翟治臨總是很疏離,她再次喟歎出聲,該怎麼做呢……唉……

    第十章

    兩天後

    「人犯不見了?」

    「是。」

    「這實在太荒唐了。」丁業怒道。「堂堂一個開封府竟然連人犯都關不住。」

    「是,是下官們的疏失。」府尹元紀赫彎身賠禮,黃起與溫亭劭則站在一旁沒吭聲。「已經下令挨家挨戶的找。」

    「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勞師動眾,傳出去臉面都給丟光了。」丁業生氣地再次捶了下桌子。「竟然連一個女人都關不住,開封府都成什麼了,客棧還是茶館?讓人要來就來要走就走。」

    「是卑職的疏忽,請相爺息怒。」元紀赫惶恐地說。

    丁業掃了他們三人一眼,別有深意的說了句。「我思前想後,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嗎,定是有人給她的方便。」

    「這……」元紀赫瞄了相爺一眼。「大人的意思是……」

    「有內賊。」丁業特意望向溫亭劭。

    「這是不可能的。」黃起出了聲。

    「怎麼不可能,有人與這姑娘關係匪淺……」

    「相爺是說下官吧。」溫亭劭微微一笑。

    「我可沒這樣說。」丁業冷哼一聲。

    「那就當下官自清吧。」他依舊帶著笑。「昨晚出事前小人一直與府尹大人下棋,是這樣吧大人。」

    元紀赫立即道:「沒錯,這點相爺盡可放心,亭劭一直與我在書房下棋。」

    「當然,相爺或許會想小人雇了打手,可實際上不是這樣,並沒有人劫牢。」溫亭劭笑著說。

    「是,大牢裡的囚犯都可作證,沒人來劫地牢,來劫牢的是個畜生。」元紀赫說道。

    「什麼?」丁業皺下眉。

    「大人的意思是來劫牢的是只飛鼠。」黃起補充說明。

    「是這樣沒錯。」元紀赫頷首。「就是個禽獸畜生,不過這畜生還挺聰明的,趁亂偷了牢頭腰上的鑰匙。」

    「獄卒是幹什麼用的,就讓她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嗎?」丁業仍是怒氣中燒。

    府尹與黃起對看一眼,說道:「下官已經嚴懲那些個獄卒,可是……這……大人沒在當場不知他們……他們……唉,這也是情有可原。」

    見元紀赫說的吞吞吐吐,丁業厲聲道:「情有可原,為了讓下屬脫罪,元大人還真是敢說,別以為老夫是為了自個兒的兒子才將她關入牢裡,我是懷疑她與前陣子吳大人、高大人的暴斃有關,聽說他們是讓人下了蠱。」

    元紀赫與黃起一聽訝異地挑起眉宇。

    「這是不可能的。」溫亭劭淡淡的說了一句。「高大人與吳大人都在沃姑娘來京城前就發病了。」

    丁業挑起嘴角。「你倒是挺護著她的。」

    見氣氛不對,元紀赫立刻道:「這事是卑職的失職,卑職定當嚴辦那些獄卒。」

    丁業冷哼一聲。

    「相爺沒在現場,說了您也不信,我想還原當時現場發生的事,您或許就能瞭解。」溫亭劭由袖口拿出一個瓶子。

    黃起一見到那瓶子臉色立刻大變。

    「這是由沃娜姑娘身上搜出的瓶子。」溫亭劭將瓶子遞向丁業。「相爺打開瓶子就能知道為何那些獄卒會擅離職守,沒一個人留在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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