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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陶陶

    「回來。」

    「不回來。」她走到門邊,不過還是停下腳步。

    「不畫畫了?」他看著她憤怒的神色。

    「不畫了。」她生氣地說。

    他伸手拿起畫紙,當著她的面撕成兩半。

    見狀,她大叫一聲衝過來。「你做什麼?」

    「妳不是說不畫了。」他說,故意氣她。

    她氣急攻心,拳頭往他身上打去。「你為什麼你……你氣我……」她才打兩拳,心口整個抽緊,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來。

    「沃娜。」他嚇了一跳,抱住她的身子。

    她難受地嚥下衝上來的血腥。「走開……」她推他。「你……氣我……」

    「我沒氣妳。」他神情緊張地撫去她鼻子流出的血,朝外頭吼了一聲,「來人。」他抱起她。

    「為什麼……」她呢喃著。

    「沃娜,畫還在。」他抱著她到桌邊。「我撕的是白紙,畫還在,瞧。」他將畫拿到她面前。

    「大人……」門外的僕役喊了一聲。

    「去請大夫。」他吼了一聲。

    僕役見不對勁,答應一聲後奔跑而去。

    一開始沃娜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直到擺在眼前的畫紙映入眼簾,她怔住,眼淚就這樣掉下來。

    「你騙我。」她感覺口中的血腥加重了。

    「對,我騙妳的。」他以袖口抹去她口鼻的血,心急如焚。

    她揚起虛弱的笑意。「你真壞,真壞……」她緊抓著畫紙一角,淚水潸潸而下。

    「對,妳得好起來打我。」他的掌心貼上她的背,將真氣送入她體內。

    「我沒事……」她顫抖了下。「我……只是生氣,不用請大夫,我不要大夫。」她的心已經不痛了。

    他過繼而來的真氣讓她舒服許多,只是鼻血還是止不住,這血腥味讓她討厭。

    她喘口氣。「你剛剛對我真兇,像阿母一樣,她也對我凶,姑奶奶也對我凶,每個人都對我好凶,拿石頭丟我,對我好壞……」

    「以後我不凶妳,只對妳好。」他胸口抽痛著,一臉自責,他氣她不顧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會故意撕畫氣她,可沒想到會將她氣得毒發,他本意並非如此。

    「好……」她牽動嘴角。「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她覺得身子好沉好痛,可是瞧著他緊張擔憂的模樣心裡卻很歡喜,他真的在乎她呢……她好高興。

    她好喜歡他對她好,疼著她寵著她,沒人這樣珍惜過她,他在她耳邊不停說著話,她聽得不真切,朦朦朧朧的,但她喜歡他的聲音,她輕輕扯著嘴角,如果……如果她能早點遇到他有多好,那時候她的身體好些還能陪他好幾年。

    淚水滑下眼角。現在……怕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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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沉入窗內,微風拂動床幔,翟治臨收掌抹去額上的汗,將身前的人交給溫亭劭攙扶後才下床。

    他走到桌邊倒了杯水,瞧著溫亭劭小心翼翼地讓沃娜躺下,拉好被子。

    「命暫時是保住了,不過不曉得能保多久。」他喝光水。

    溫亭劭回身看著他。「我一定會保住她的。」

    對於他堅定的話語翟治臨沒多做評論,只是說道:「她的毒入了臟腑,再過些日子怕要衰竭……」

    「這些話我不想聽,我從大夫那兒已經聽得夠多了。」溫亭劭打斷他的話,方才請來的大夫還是束手無策,後來他想到翟治臨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見多識廣,或許有法子才差人將他請來。

    「你不聽我還是要講,我暫時是把她的心脈給護住了,可讓她吃的續命丹只能撐上一段時日。」他由腰腹內拿出一瓶藥。

    「藥丸還剩一些,你自己看著辦吧。」這些藥也只能撐一陣子,是無法根治她的毒的。

    「一定有能救她的大夫或是奇人異士。」他絕不會就這樣放棄。

    翟治臨看著他堅決的表情,忽然說道:「還記得你姊夫嗎?他生來就帶病,大夫說他活不過三歲,我爹用盡方法好不容易才將他養到十歲,十歲那年他差點進了鬼門關,為了這個兄弟,我大江南北的跑,只要有人說誰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不管是深山峻嶺我都跋山涉水去請,才將他的性命又延了十年,你做得到嗎?」

    溫亭劭沒說話,只是定定的注視著他。

    「別忘了你如今身在仕途,為朝廷所用,不能隨心所欲。」他提醒他。

    「這事我自己會盤算。」溫亭劭轉身回床邊,拿起濕布巾擦拭沃娜的臉。

    「你到底在盤算什麼?」翟治臨沉聲問道。「你下個月就要娶相爺之女了,可你的心卻繫在這女人身上,這事如果傳出去,會有什麼麻煩你心裡清楚。」

    「我的事我自有打算。」溫亭劭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的態度與回話讓翟治臨非常不悅,不過他忍了脾氣沒有發作,他從溫亭劭十歲起看著他一路長大,這些年每回見他總覺他慢慢變成了陌生人。

    「曹則呢?」他轉了話題。「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我要他去辦點事。」溫亭劭說道。

    翟治臨也沒再多問,只道:「有事就到客棧找我。」他轉身欲離去。

    「謝謝。」溫亭劭僵硬地吐出兩個字。

    「自家人不用說這些。」他走出房。

    握著沃娜的手,溫亭劭歎了口氣,什麼人都好,就是不想再欠翟治臨恩情,可如今卻又添了一筆。

    瞧著沃娜原本蜜般的肌膚變成一片慘白,他內心又是自責又是心痛,他怎麼會這樣氣她!明知道她性子烈,受不了人激,他卻將她氣得差點毒發身亡。

    他怎麼會犯這麼大的錯,看著袖子上的斑斑血跡,想到她方纔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內心頓時悔恨交加,痛苦不已,他差點就失去她了。

    他低頭在她毫無血色的唇上親了下。「對不起。」

    想到她可能不久於人世,他實在是無法接受,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並不是仙人,只要開個金口說她會活下去,她就會活下去的。

    為了延續她的生命,他必須放棄一些東西,而且這決定得下得快,不能再心存觀望,再遲疑下去他恐怕就要悔憾終身了。

    「嗯……」沃娜動了下眼皮。

    「沃娜,怎麼樣,是不是好點了?」一見她醒來,他焦急地問。

    她眨眨眼,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五踢少。」瞧著眼前的臉,她開心地揚起嘴角。

    見她對著他笑,他的心揪了下。「別動。」他壓著她的肩不讓她起身。「妳需要休養。」

    「我不用,我……」

    「沃娜。」他打斷她的話。「妳想跟我成親嗎?」

    她錯愕地盯著他,完全沒法反應。

    「想嗎?」他輕輕的在她唇上親了下。「跟我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同甘共苦,一起作伴,說些心裡的話,過幾年妳身體好些了,我們還能養幾個孩子。怎麼哭了,妳不想嗎?」

    「你又騙我。」她止不住淚。「你們漢人心眼多,我不信你。」他一定是騙她的,他又在作弄她。

    他微笑地拭去她的淚。「婚姻大事能拿來騙人嗎?」

    「你有王嬌……」

    「妳不是不喜歡我賴著她,我不賴她我來賴妳。」他親著她的額頭、眉心眼角。

    「我……我……」她說不出話來。

    「過幾天我們就拜堂成親。」他吻著她的淚。

    「拜糖?」她聽不懂。「成親要拜糖?什麼糖,蜂蜜行嗎,我比較喜歡吃蜂蜜。」

    他笑道:「都好,妳想吃什麼就拜什麼吧。」

    她漾出笑。「好,不是……不行的,我的身體……」

    「妳的身體沒問題。」他立刻道。

    她搖頭。「我一直都知道……」

    「別說了。」他以手指輕壓她的嘴。「那些事我知道,我只問妳要不要做我的妻子。」

    她的眼眸立刻露出渴望之情,他要跟她成親,他喜歡她,想到這兒她就高興地要飛起來了,可是……她的身體,她……

    「好。」她聽見自己衝口而出。

    他微笑地吮住她的上唇。「那就這麼說定了。」

    「好。」她攬上他的腰,甜笑地回應他的吻。

    「那我們得約定三章。」他撫摸她的眉。

    「什麼三張?」

    「我說妳記好。」見她點頭後他才說道:「第一、以後不許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他拉起她的袖子,讓她瞧著紅腫的螫痕。

    「不管是毒蛇、毒蠍、毒蜈蚣還是黃蜂,不能再用這種方式來壓毒。」他嚴肅地看著她。

    「我是因為作了夢擔心你……」

    「過去的事不提了。」他撫過她的嘴。「以後不許再這樣做。」

    她頷首。「好。」

    「如果妳說話不算話呢?」他問。

    「我不會,我已經答應你了。」她立刻道。

    他盯著她沒說話。

    「五踢少……」

    「如果妳再做這樣的事。」他故意頓了下。「我就去吻別的女人。」

    一聽,她立刻升起怒色。「你……」

    「不許生氣。」他吻她的嘴,她立刻用力咬他,將他的嘴咬傷。

    嘗到血腥味後,她才鬆開他的嘴,對他怒目而視。「你吻別的女人我咬你的嘴,讓你沒有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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