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恬寧
「小露又帶娘玩什麼東西?」尚鵬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一些,自從阮露與母親混熟之後,她就經常帶著尚夫人玩這玩那,養小烏龜、種果子等等,凡是阮露腦袋裡想得出的事情,兩人都會興匆匆地去做。
當然,她們的行為常常讓家裡的兩個男人以及僕人們感到可笑或驚奇,但只要她們開心又不傷大雅,大家也就由得她們去。
尚鵬一邊想著,一邊走近兩人。
只聽到阮露說道:「尚夫人,你看,像不像大鵬?」
「我看看。」盧瑾紅湊到阮露身邊,往她手裡拿著的什麼東西看去,「呵……
像、像,眼睛像!」
尚鵬停住腳步,一皺眉,仔細看去,阮露手上拿的是石頭哪,跟他扯上什麼關係?難道自己長得像石頭嗎?
「娘、小露,你們在幹什麼?」尚鵬出聲說道。
「哦!鵬兒來啦!」穿著紫色綢裙的盧瑾紅看到自己的兒子,站了起來,「我們在畫石頭。」滿臉笑瞇瞇的。
「大鵬,你來了……」阮露也對他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換上女兒裝的她看起來嬌美、鬼靈精怪。
此刻她穿著一件嫩黃色的裙子,梳著俏麗的髮型,益發顯現她的甜美可愛。
尚鵬不禁看呆了。
「大鵬,看我畫的你,多帥!」阮露喜孜孜地將一塊黃色圓石頭舉到尚鵬眼前。
尚鵬將放在阮露臉上的視線拉回,低頭一看。「你畫什麼東西呀?」
「你呀!你看,這就是你的大腦袋,這是你的眼睛,這是你的鼻子,這是你的嘴巴……」一邊說著,一邊用一根手指去點石頭上畫的叉叉圈圈。
尚鵬的額頭上立刻浮現無數黑線。「不要說它是我。」
「可是它就是你,我就是想著你的樣子畫的。我和尚夫人商量好了,以後這種石頭就叫祈福石,因為有你的樣子在上面,它會保佑你永遠平安健康的。」阮露強硬地說道。
尚鵬的額角開始滲出汗珠。
「還有,黑色的眼睛是尚夫人獻出自己描眉毛的炭筆畫的,紅色的嘴唇是尚夫人獻出的朱紅畫的,就算你覺得它不會給你祈福,難道你要辜負你娘親的一番心意嗎?」
「嗄?」
「而且『祈福石』這個名字,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你不會辜負我們的心意吧?」
「啊?不……會……」尚鵬有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自動將「不會」晉級成「喜歡」,阮露笑呵呵地將石頭放到尚鵬手中,「拿著,我現在就把它送給你,你可以把它放在房間最醒目的地方,時時感受到它的保佑,還有尚夫人的愛。」
「啊!」尚鵬不得不握住她硬塞上來的石頭。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阮露心裡直偷笑,同時也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寵溺。
有些不忍,她換下臉上的取樂表情,微笑著柔聲說:「當然,也有我的祝福。」
尚鵬看向她的眼睛,一片清澈,閃著溫柔的光芒,心裡一下子感到甜蜜。阮露還是喜歡自己的,儘管她沒有坦白的說出口。
尚鵬不禁覺得握在手裡的石頭也變成愛的寶石,讓他的身體充滿了溫暖。
一旁的盧瑾紅看到含情脈脈的兩人,微微一笑,輕輕地咳了聲。
「鵬兒,娘去廚房安排一下午膳的菜式,你陪小露玩吧。」
做娘的怎會不知道這兩天兒子心中的幽怨呢,自然要留機會給他。
尚鵬對母親笑了笑。「好的,娘慢走。」
「尚夫人要不要我幫忙?」阮露喊道。
「不用,我有好多事要跟你說。」尚鵬一把將阮露按回椅子裡。
盧瑾紅走了後,尚鵬率先開口:「小露,兩天前我派人去蒲江和附近的鄉鎮查過了,沒有你姐姐的任何下落。在蒲江,從你逃脫那天起,直到現在,官府也沒有發出過任何通緝你們的通告。」
「你已經去查過我姐姐的下落了?沒有任何消息?」阮露站了起來。
「對。」
「不會的,再找找,不可能什麼消息都沒有的。」阮露乞求地抬頭看著尚鵬的眼睛,他比她高出一個頭,現在她感覺到他帶給她的安全感。
「我會繼續找的,只是我們得想個辦法。」尚鵬看著阮露對自己流露出依賴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攬她的肩膀。
阮露不知不覺的被他攬到了懷裡。「嗯,我們可以怎麼做呢?」
「我想以官府的名義發佈尋人啟事。你也說過,除了蒲江一帶,你們姐妹倆是不被其他人認識的,我們就在蒲江以外的地方直接用你姐姐的畫像來找;在蒲江,我再派人私下尋找……」
「等一下,以官府的名義?」阮露一下子從尚鵬的懷裡鑽了出來,「不行,我不要,你知道我最憎恨的就是官府!」
「小露,先別激動,聽我說。我以官府的名義張榜,不是要官兵親自出動去找,而是利用官府名義公告懸賞的尋人啟事,吸引老百姓們幫我們找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以我們自己的力量去找,茫茫人海,等於是大海撈針啊!」尚鵬神色凝重地說道。
「我明白了……」阮露看著尚鵬,整個人平靜下來,「但是……感覺還是怪怪的,我恨那些當官的,卻又得利用他們,萬一真的找到了姐姐,我豈不是要感謝他們?」
「傻瓜,不用感謝,也不用有虧欠感,對於官場裡的壞人,讓他們做些事反倒是讓他們替自己的罪行贖罪,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那報仇的事呢?」
「小露,我爹還有一年就告老還鄉,我想等爹和娘親都回到酒莊,我們再做計畫,否則我怕會累及他們。當然,如果有絕好的機會,我們也是可以立即行動的,但一定不能輕舉妄動!」尚鵬的目光炯炯有神。
阮露想到尚鵬為自己所做的,以及他的身份,心裡也明白他的為難之處,便鄭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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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尚鵬忙完了父親交代的事情,看天氣也不是很熱,想想自阮露來邛崍後還沒有帶她四處走走,便帶她上街去逛逛。
阮露沒有到過這麼繁華的地方,一時看到新鮮的東西,無論是街頭上賣的吃的、用的、玩的,無一不湊上去看兩眼,逕自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嘰嘰喳喳的,像隻鳥兒一樣。
她蹲在一個老婆婆賣的一堆草根、草莖前。
「老婆婆,這些草是幹什麼用的呀?」
衣著樸素的老婆婆抬起皺紋堆砌的臉,側著耳朵問:「什麼?」她喊得很大聲。
阮露嚇了一跳,一邊站著的尚鵬見狀笑了起來,「老婆婆耳朵不好,你問大聲點。」
阮露恍然大悟,「我說你、這、草、是、干、什、麼、用、的?」一字一頓,鏗鏘有力,惹得過往行人紛紛探頭看向他們。
「啊……這草呀!是我從山裡挖來的,褒涼茶喝的,清熱祛濕!」老太婆也喊起來。
「哦!知、道、啦!我、們、要、買、一、些!」阮露說著站了起來,「你借錢給我。」他將手伸向尚鵬,「老婆婆很可憐,這麼老了還要上山挖草來賣,我們幫她買下,回家褒來喝喝也不錯。」
尚鵬翻了個白眼,從口袋裡拿錢,誰敦自己喜歡的人那麼有同情心。看看他另一隻手上叮叮噹噹拎著鳥兒呀、鞋墊呀、籮筐呀……活的死的一大串,
這些都是從阮露口中「賣東西的誰誰誰好可憐」或「被賣的什麼什麼好可憐」
那裡買下來的。
阮露買下了那一堆草藥,老婆婆感激得謝過阮露又謝尚鵬,最後才放兩人離左。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阮露說餓了,尚鵬便帶她定進一家酒樓。
這家酒樓分成上下兩層,樓上是住宿的,樓下則是吃飯的。
此刻店裡的客人並不多,只有三五個人。
菜很快端了上來,有阮露愛吃的紅燒茄子、白斬雞、羅宋湯,還有尚鵬喜歡的番茄炒蛋。
「好餓哦!大鵬,快吃!」說著,阮露抓起筷子。
「你吃慢點。」尚鵬看著她狼吞虎嚥,心想難怪以前會被她女扮男裝的樣子騙過去;不是她裝得高明,而是她本身就沒有小姑娘的樣子。
尚鵬不禁無奈地搖頭。
「來,大鵬嘗嘗這塊,雖然說不喜歡吃,但也要試著去喜歡,我們要有一些共同的喜好嘛。」吃得心情舒暢的阮露將一塊紅燒茄子夾到尚鵬的碗裡,「喏,我也是不喜歡吃番茄炒蛋,覺得它又鹹又甜又酸,真是好怪的味道呀,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吃,但是既然你喜歡吃,我也試著喜歡啦。」
阮露舀起一匙番茄炒蛋放到自己嘴裡。
尚鵬呆愣地看著她。
「雖然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是還能吞下去。」阮露皺著眉頭,用力壓了壓喉嚨。
「小露,你剛剛說我們要有共同的喜好……」
「是呀。」阮露又夾起一塊雞肉放到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