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子澄
「嗝∼∼都、還沒睡啊?」顏冠綸踩著蹣跚的步伐讓楊佑均攙扶著進門,樣子有點怪,雙眼滿佈紅絲,而且聲音大得嚇人。
駱穎琳從沒聽過他用這麼大的聲音說過話,她怔愣了下,直至鼻端接收到刺鼻的酒精味,她赫然明白他喝了酒,而且似乎還喝了不少。
「抱歉,老爺子、嫂子,我擋半天,冠綸還是醉了。」楊佑均歉然說道。
他的酒量極好,又是顏冠綸身邊的特助,自是擋酒的最佳人選,但麻煩的是,何董根本不屑和他喝酒,只願跟冠綸喝,加上何大小姐蓄意灌酒,要不是他始終保持高度警戒,說不定這會兒還沒辦法將冠綸完整的送回家來。
誰曉得何大小姐不會將他吞噬入腹?呿!
「誰、誰說我醉了?」和世上所有喝醉的人一樣,顏冠綸打死不承認自己醉了。「至少……我還記得那個……何大小姐長、長什麼樣,不會認錯的!」
哇咧∼∼連何大小姐都扛出來說,還說他沒醉?!
楊佑均大小汗齊飛,就擔心駱穎琳會亂吃飛醋。
「我知道你很清醒。」不願去追究誰是何大小姐,即便心頭因他提及的女人而感到些許沈鬱,她卻認為自己沒有在乎的權利。「佑均,麻煩你幫我把他扶進房好嗎?」
「沒問題。」楊佑均義不容辭,他也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誰知道等等會不會掃到颱風尾?他趕忙將腳步顛躓的顏冠綸扶往樓上房間。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搞的?我好些時候沒見他喝得這麼醉了。」顏偉滔搖搖頭,擔心之情不言而喻。
「別擔心啦爺爺,你先去休息,我來照顧他就可以了。」丟給顏偉滔一個安撫的笑容,她催促著老人該睡覺了。
老人家擔憂的再看看孫兒消失的方向,再度搖搖頭,這才緩緩踱步回房。
駱穎琳輕歎口氣,見爺爺終於進了房間,這才旋身上樓走向顏冠綸的房間。
楊佑均正巧由房裡走了出來,在房門口遇上走近的駱穎琳。「呃,嫂子,我把冠綸丟上床了,接下來就麻煩妳了。」
「不好意思,把你拖到這麼晚。」人家家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妻小,耽誤到人家的私人時間著實不好意思,她滿懷歉意說道。
「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他哂然一笑,帥氣的告辭走人。
駱穎琳一走進房裡,便聞到濃濃的酒精味,她微蹙眉心,上前幫他把鞋襪脫去。
「別搔我……呵∼∼很癢耶!」當駱穎琳在脫他襪子的時候,他陡地像個孩子般格格發笑,身體像蟲一樣扭動。
「……」駱穎琳的動作頓了下,使勁抓住他亂動的長腿。「別亂動啦!我幫你脫襪子。」
「不脫,好癢∼∼」
「不脫很臭,一定要脫掉才能睡覺!」
「我沒有要睡覺啊!」
「那你要幹麼?」見鬼了,酒醉的人在這麼晚的時間跟她說不睡?!難不成去當小偷喔?
「我要……欸……」慵懶的側躺在床,他攢起眉,混沌的雙眼透著一絲迷惘,視線定在她略顯擔憂的小臉,霍地咧開嘴傻笑。「我要、抱抱。」
雖心知他醉言醉語,但駱穎琳的心頭仍猛烈跳了下,她不爭氣的紅了臉蛋,以膝壓住他的小腿,這才順利脫去他的襪子。
「別胡說!快休息吧!」她佯裝惱怒的輕斥道。
「沒亂說,我想抱抱!」他像個孩子似的抱住枕頭,臉頰還在枕上摩挲。「媽媽沒有抱過我,爸爸又不見了……」疲累的閉上眼,他似呢喃的發出囈語。
「冠綸……」一時間同情心氾濫成災,她輕撫他的額,伸展雙臂環抱住他。
全然沒預料到她會有這般的舉動,顏冠綸猛地狠震了下。天曉得他根本沒醉,是一進門便聽到她跟爺爺說的話才刻意裝醉,楊佑均雖不明就裡,倒也很配合的陪他一起演戲,演得天衣無縫。
他之所以裝醉,是壓根兒不信這女人的信口雌黃,原以為裝得像孩子般耍耍賴,她便會不耐的露出真面目,誰知道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反而成了受驚的一方,恐怖的是,身體竟還在瞬間產生要命的反應?!
最最麻煩的是,現在怎麼辦?
戲演到一半總不能自己露出馬腳,一旦穿幫絕對丟盡顏面,倒不如演得徹底一點,正好可以看看這女人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心念一轉,他努力平緩自己瞬間揚起的衝動,霍地旋身反抱住她,結結實實將她抱個滿懷。
「別亂想好嗎?」淺歎口氣,她放大膽子以指輕撩他的黑髮,他脆弱的模樣,將她潛意識裡的母性全部激發出來,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呵疼他、安慰他受傷的心靈。「往後就讓我來照顧你。」
說著她漸漸紅了眼眶,自己都感動得莫名其妙。
顏冠綸的掌在她背後收攏成拳──
該死!她以為他是沒斷奶的奶娃,還需要人照顧嗎?可為什麼,明明心裡嗤聲不斷,他卻感到眼眶微澀,某種陌生的情緒正啃咬著他的堅強和蓄意表現的冷淡,教他忍不住想緊緊的抱住她,甚至想……吻她?!
天∼∼這女人到底給他下了什麼樣的魔咒?
他抬起頭,在自己的腦子還來不及反應之際,薄唇已然貼上她唇邊的紅嫩,微顫的淺吮起來──
驚愕的瞠大雙眸,駱穎琳的心跳像斷了鐵軌的雲霄飛車一飛沖天,她瑟縮且變得僵硬,然後感覺他的擁抱更緊了些。
她凝著他緊閉的雙眼,暗斥自己心術不正;他只是在尋求慰藉及安全感,而自己才剛信誓旦旦的願意為他付出,怎能因為一個吻就退縮?
況且他現在醉得厲害,說不定根本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她又何須太過防備?
說不出的心疼讓她卸下心防,她試著放鬆自己,笨拙的揚起小臉承接他的吻──酥酥麻麻的,很難形容的體驗,雖然只是唇與唇的碰觸,卻是她生平第一個異性之吻。
感覺到她的抗力消失,顏冠綸低吟了聲,霍地加重吻的深度,舌尖不安分的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的吸吮她口中的甘甜。
「冠、冠綸……」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是提供他溫暖及慰藉,並不代表她能接受他為所欲為啊!她試著由緊貼的四片唇瓣裡擠出一點聲音,但聲音小得可憐,幾乎難以聽見。
「妳好香喔!」她真的好香,身上有種淡淡的雛菊香,甜而不膩,就像上等的毒藥,教人一嘗就上癮。
「不是……我們不該……」不該是這樣的,她承認自己喜歡他──
喜歡?!她被突然竄進腦海的字彙嚇壞了,不明白自己怎會想起這兩個字?
難道她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這個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男人?
老天!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會到這敏感的時刻才發現?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他不滿的蹙起濃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床上。「我們之間沒什麼不能做的!」
「你……」詫異的瞠大雙眸,她糊塗了。「你沒醉,對嗎?」
酒醉的人怎可能說出如此條理分明的話?若他真的沒醉,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要騙她?
「沒醉,我當然沒醉!」心口一提,他還當真忘了自己在裝醉,連忙裝出一副醉漢的模樣。「我只要抱抱……嗝!」末了還打了個酒嗝作為掩飾。
「你……」她無措的凝著他,鼻端充斥著他身上濃重的酒精味,整個腦子都亂了,當真分不清他是真醉還假醉。「好,你沒醉,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她使力推開他,慌亂的拉扯自己的衣服由床上爬起。
「別走!」大掌順勢抓住她的細腕,再度將她拉躺到床上。「陪我好不好?」這句倒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並不想孤枕獨眠。
「我我我……我就在隔壁房,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可以敲門。」她怎麼會讓事情變成如此難以收拾的局面?
她需要時間和空間整理自己的心情,但即使她願意把自己交給他,也不該是這種混亂的時刻──天!她是不是也醉了?怎會想到那裡去?!
她慌亂的再度推開他的擠壓,火速跳下床,逃得遠遠的。
顏冠綸真的累了,雖然他並不想一個人睡,可腦子裡的酒精腐蝕了他的行動力,他頹然的躺下,以臂按壓泛疼的額。「我不想一個人睡……」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糟,但駱穎琳沒辦法說服自己跳上他的床,更少在這整個房間都充滿酒味的現在。
她不安的揪緊自己的領口,用力咬了咬下唇。「記住喔,我就在隔壁,有不舒服記得跟我說。」然後拉開門板,逃難似地逃離他的房間。
耳裡清楚的聽見關門的聲音,他挪開壓在額上的手臂,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小妻子原來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即便兩人已是再正式不過的夫妻,她還是不肯輕易跳上他的床,是個懂得矜持的小女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