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季潔
幾分鐘過去，康澄心在他溫柔的嗓音安撫下，沉重的呼吸逐漸恢復平順，臉色雖然蒼白，但意識還算清醒。
「你還好嗎？」展闕偉揚著讓人安心的溫暖笑容，輕聲問。
雖然感到眼皮沉重無力，但康澄心還是眼睫半掀，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沒事……謝……」
「藥有帶在身邊嗎？」展闕偉溫柔的詢問，深邃的眸子給人沈斂安定的感覺。
康澄心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抗議地蠕動蒼白的雙唇輕喃道：「不……我不要吃藥。」
真諷刺！滿嘴的藥味，苦了她的味蕾，卻給了她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傻瓜。」他笑罵，把她當個孩子般哄。「要乖乖吃藥！」
他的嗓音無形中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不自覺地，康澄心又扯出笑容，眼眉都笑彎了，耳畔卻充斥著打鬥的嘶吼聲。
她想睜開眼，卻使不出力。
感覺好累……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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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蛋！」看著康澄心癱軟在春語懷裡，楚梁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便賞了洪子行一拳。
來不及躲過楚梁的拳頭，洪子行的腰腹結實地承受了一舉。
洪子行瞇起眼，發狂似地撲向楚梁回擊。
「誰是騙子？你說過會保護韻嬛，結果呢？你害死了她！」洪子行忿恨地擰著眉，狠狠朝著楚梁的下顎猛揮了過去。
楚梁猝不及防，下顎頓時泛青，唇角沁出血絲。「別再對我提起韻嬛的事！」掄起拳，楚梁似發狂的獅子，目光猙獰地輿洪子行對峙著。
「要打架、翻舊帳，就給我滾出『BLUETEMPO』！」面對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春語毫不客氣地吼道。
楚梁與洪子行的關係已因為韻嬛的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是啊，別壞了氣氛！」魏季夏從人群中竄出，與幾個人分別上前架開那兩頭盛怒中的獅子。
「語姐，別管他們了，我先帶她上去休息！」展闕偉推了推眼鏡，懶得理那兩個攪在新仇舊恨中的暴力分子。
重重吐了口氣，春語翻了翻眼。「真被你們氣死！」
臨上樓前，她又氣呼呼地撇過頭朝魏季夏道：「等那兩頭牛K完、K爽了，記得丟進資源回收桶！」
這是在『BLUETEMPO』打架鬧事，春語習慣撂下的話。
楚梁完全不理會春語的氣話，鐵青著一張俊臉，直直步向康澄心，二話不說便抱著她往二樓走。
「語姐？」展闕偉攤開雙手，滿臉錯愕地愣在原地。
「或許，楚梁的情況不如咱們想像中的糟糕。」瞪著楚梁氣憤的背影，舂語有些感歎。
自從韻嬛死了之後，他徹底變了一個人，過分狂狷、放縱，完全封閉他與韻嬛的那段過往。
參與著他們相知、相戀、相惜，直至得到眾人祝福的戀情，甚至目睹噩耗發生的生死離別。楚梁的快樂、悲傷及轉變，點滴全納入她的心底。
他的痛，她心疼至極啊！
不過依現在狀況看來，康澄心會是扭轉楚梁性格的關鍵。
展闕偉文一笑，反覷了她一眼。「語姐！你快真的變成我們這群臭男人的姐姐了，超愛擔心的。」
春語沒好氣地瞪著他。「死小子，這樣不好嗎？」
展闕偉不以為意地微聳雙肩，抬頭凝著滿天星子，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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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徐徐，溫暖的午後陽光順著微微翻飛的窗簾，迤邐一地金黃蜜意，這樣的陽光並不刺眼，溫溫軟軟，反而給人一種舒暢的暖意。
在窗前，刺眼的燦陽烙出女子清麗的身段。
「誰？」陽光太刺眼，康澄心無法看清女子的臉部輪廓。
女子但笑不語，只有清亮若鈴聲的淺笑聲迴盪在耳畔。
康澄心微微蹙眉，橕起身想走近卻發覺自己動彈不得，她疑惑地不斷眨動羽睫。
「把握你所擁有的，千萬不要放棄！」杵在窗前的女子看穿她的無奈，以飄渺空靈的嗓音輕聲勸道。
「什麼意思？」康澄心微啟雙唇、心頭瞬間滑過一道冷意，陽光雖熾，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太陽的熱力。
「記住我的話，替我彌補心中的遺憾。」女子輕移曼妙身形，緩緩往前，姣好的臉蛋清楚映入康澄心眼底。
「我愛他，所以請你連同我的分，給他力量。」女子的唇畔漾著醉人的淺笑，溫柔的語氣裡有著不捨的濃濃愛意。
康澄心看著她，發現她盈滿眼眶的熱意，霍地一種說不出的酸澀在鼻尖緩緩蔓延開來。
為什麼對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會產生異樣的感覺？
康澄心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女子離她愈來愈遠。
「你是韻嬛！」直覺地，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相對的所有知覺、意識倏然回籠。
「謝謝。」女子並沒開口，聲音卻清楚地傳入耳裡，懸在她唇畔的仍是淺淺的笑容。
「別走，我還有好多事想問你！」康澄心急忙開口，當她伸出手想拉住女子的同時，女子停下，轉身對著她，身影卻愈發飄渺。
倏地，一陣風襲來，以女子為中心不斷在原地懸繞打轉，風愈來愈快，連窗邊的風鈴發出響亮的清脆聲。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恢復了原有的熱力，刺痛了眼。康澄心緩緩睜開眼，四周已恢復原有的海天氣息。
你……真的來過嗎？
康澄心橕起虛弱的身軀，下了床，走向窗前將隨風翻飛的窗簾重新繫好，目光則定在遠方海藍深處，久久不能轉移。
唉！轉過身，她單手橕著額懊惱不已。
為什麼在腦子淨空後，腦海依舊充滿楚梁那張狂野俊逸的臉龐。
怎麼辦？是不是以後的每一個夏日晴空，她都會想起這個曾經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人。
不過幸好，她的夏天太短，短到……算了！不去想……不去想了……
斂下眉，她輕吐一口氣，強迫自己做個活在當下的人。
「你怎麼下來了？」春語提著一隻橘色桶子，一看見康澄心，她立刻頓下了腳步。「我才剛想這裡忙完，要準備些東西給你吃呢。」
康澄心微微淺笑，下意識搖搖頭。「我還不餓。」話落下的同時，康澄心欲言又止地看著春語。
春語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她微笑。「有事想問？」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那個人會和楚梁……」後來發生什麼事她已經不記得了，唯一的印象是那個男人怨恨的表情。
似乎早預料到康澄心會問，春語毫不隱瞞地開口：「洪子行，就是昨天對你不禮貌的男人，他和楚梁日漸惡化的關係一直是『BLUETEMPO』的隱憂。」
「他們兩人……」
「是昔日的情敵。」
這個答案讓康澄心十分詫異。「情敵？」
「事實上韻嬛和子行兩家是世交，他們的婚事在小時候便定下了。」春語輕歎，語氣中有著深深的惋惜。「兩人打小一塊長大，感情還不錯，但直到他們一起來到『BLUETEMPO』，遇上了楚梁……一切才起了變化。」
暗暗吞了口唾液，康澄心有些不安．「楚梁介入他們的感情？」
「也不完全是，因為……變心的是韻嬛。剛開始楚梁十分堅持，但感情的事一但一發生，就很難斷定誰是誰非。但可以肯定的是，楚梁及子行愛韻嬛的程度不分軒輊。」
「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是遺憾。」康澄心幽幽歎了一口氣。
春語突然瞥向她。「心兒妹妹，你愛楚梁嗎？」
她微微一愣，因為春語的話有半刻失神。
「為了楚梁，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什麼？」康澄心不解地煽動著長而密的睫毛，因為春語的沉重，表情也跟著認真了起來。
「請你幫我們找回楚梁。」迎向她的目光，春語開口，完完全全推翻了之前對康澄心說過的話。
「什麼？」微張著唇，康澄心愕然地瞅著春語。
春語握住她軟軟的柔荑。「我們可以肯定，你在楚梁心中是不同的。」
「是他……抱我上樓？」輕吐出埋在心底的疑惑。她感到意外，心頭甚至……掠過一抹說不出的思緒。
春語望向她，點了點頭。「剛開始我一直不贊成你和楚梁有太多牽扯，畢竟你的世界太單純了，我很怕你一旦受了傷，便找不回原有的純真……只是依昨晚楚梁對你的態度看來，我覺得你會是楚梁的天使。」
康澄心眨了眨眼，感覺五味雜陳，有些黯然、有些落寞。「不！我不會是他的天使，也或許你猜錯了，他……不喜歡我。」
撇開這一點，光憑她的身體狀況，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天使。
康澄心暗暗斂下眉，自嘲地逼自己認清事實。
春語微微淺笑，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咱們何不賭一賭呢？目前最重要的是照顧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