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嘉恩
夏侯霄望著她匆促奔離的背影,笑瞇了眼,朝花富貴拱手,「岳父,我去看看翎鳳怎麼了。」
花富貴被他這聲岳父給叫得闔不攏嘴,「好好好……快去、快去。」當然會讓他們小倆口好好獨處。
夏侯霄遂站起身,尾隨在花翎鳳身後,來到後花園涼亭。
「你跑出來做什麼?」他笑看著她背對自己的窈窕身影。
花翎鳳緋紅雙頰,柔聲低語:「你究竟是喜歡我哪一點?竟一心要娶我為妻。」她一點都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嬌柔,可說是有些粗魯,但他的心卻一直放在她身上,讓她感到無限甜蜜。
夏侯霄步向前,自身後環住她的纖腰,「喜歡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心滿滿全是她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他的這番話令花翎鳳不禁甜甜地笑了開來,「今生今世,你只會喜歡我一人?」
「當然。」夏侯霄願在此地向老天爺與諸神立誓,永不變心。
「那你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秘密對我隱瞞?」
「絕不。」
花翎鳳停頓了一會兒,不再開口。
夏侯霄自然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別擱在心頭。」
「為什麼你會被傳喚到宮中?又為了何事?為什麼這件事我不知情?而那女人卻清楚得很?」花翎鳳一口氣將一連串的問題提出,未換氣、臉不紅、氣不喘。
「那女人?」夏侯霄皺眉。
「哼!可別告訴我,你忘了那天整個人都黏在你身上,還不停用胸脯磨蹭著你的那名女子。」她光回想就一肚子氣。
夏侯霄這才想起,「喔,你說的是她啊!」她若不提起,他倒還真忘了那女人的事。
「哼!」花翎鳳冷哼出聲,他裝傻還裝得真像。
夏侯霄於心中輕歎口氣,拉著她的手上同坐於涼亭石椅上。「你可知城東有間開陽酒肆?」
花翎鳳點頭表示知道。
「開陽酒肆的當家是陳明,向來與我水火不容,數年前他所釀的開陽酒被封為御酒,但近年來酒質逐漸下降且參差不齊,所以前日宮中總監才會特地派人前來領我入宮,並請我在後日的宴席上,帶幾罈酒給皇帝與嬪妃們品嚐,若皇帝與嬪妃們滿意,便會將我所帶去的酒封為御酒,年年進貢。」
「啊!這可是好事一件!」若他所釀的酒能被封為御酒,到時名聲遠播,享譽全國,西陵酒肆的生意定會更加興隆。
「好,亦壞。」夏侯且語重心長。
「怎麼說?」她不解。
「若皇帝滿意,自是再好不過;倘若皇帝不滿意,就怕惹來殺身之禍。」皇帝的金口一開,可讓人飛黃騰達,但也能讓人家破人亡,得謹慎應對。
花翎鳳聞言,心中一悸。是啊,他說得沒錯,倘若出了什麼紕漏,皇帝一怪罪下來,搞不好連命都會沒了。
但宮中總監都如此說了,他也只能照辦,不得違抗。
「那陳香雪呢?她又怎會知道此事?」
「陳香雲正是陳明的親妹子,昨日定是為了查探消息而來。」
「陳明又怎會知道此事?」她不解。
「只要與宮中的幾名宮監打點好關係,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那些官監自然會主動告知。」
花翎鳳對於人心的爾虞我詐十分厭惡,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我們的婚事……」
「只能等我赴皇宴結束後才能進行。」夏侯霄緊握著她的柔荑。他是打算盡早將她迎娶入門,但他還得入宮一趟,能否平安歸來,無人知曉。
花翎鳳直瞅向他,「無論如何,你都得回來,回到我身邊。」她的心已經給了他,再也索不回,他定得平安歸來。
夏侯霄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緊緊摟著,怎麼也不願放開。
將酒帶入宮中給皇帝品嚐一事,萬萬不能出任何差錯。非得平安歸來,娶她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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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座民房,一對男女坐於椅上,滿臉憂愁。
「大哥,你說的事是真的嗎?」
「那當然,方才宮監特地派人送信來,上頭寫得清清楚楚。」
「倘若夏侯霄將酒呈上,皇帝感到滿意,日後絕不會再將咱們的酒封為御酒,到時候酒肆內的生意定會一落千丈。」
「此事不用你說,我心裡清楚得很。」
「那該如何是好?」
陳明氣煞,「你倒還問起我來?還不是怪你辦事不牢,沒早點將事情查探出來!宮中總監一早便對皇帝說了,後日的宴席上要用西陵酒肆的酒,皇帝也點頭答允……我來不及拿錢去堵住宮中總監的嘴,現在才會落到坐於椅上與你乾瞪眼,想不出辦法來。」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霄身旁的那女人可悍得很,上回我就被她揍暈了,哪還敢再接近他?」陳香雲光想起花翎鳳的臉,就嚇得直打哆嗦,臉上先前被揍的地方,現在還隱隱作疼。
陳明念頭一轉,「乾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
「大哥,你想將他們滅口?」
陳明詭譎一笑,「用不著我們親自動手,讓皇帝下令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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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新月,萬點金星。
街衢寂靜無人,西陵酒肆內,掌櫃將一切整理妥善,再仔細巡視一回,這才放心將門扉鎖上,到酒肆後方小屋休憩。
數個時辰之後,一道身影悄悄奔向前,將門鎖破壞,潛入酒肆的庫房內,揭開酒罈封口,自帶來的布包中掏出數個竹筒,將個內物體逐一倒入,再將封口封上,隨即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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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夏侯府大門被人用力拍打,「少爺……少爺……您快出來啊……少爺……」夏侯府總管連忙開門,只見酒肆掌櫃手中抱著一罈酒,一臉焦急。總管立刻請他入內,再通知夏侯霄此事。
夏侯霄步入廳堂,瞧見掌櫃的一臉焦慮。「發生什麼事?」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少爺,大事不好了,我今兒個一早起來,發現酒肆大門門鎖被破壞,財物並沒有任何損失,於是便到庫房內掀開酒罈檢查,沒想到裡頭竟被人放了牲畜的腐爛內臟,這些酒全不能喝了。」
夏侯霄劍眉緊蹙,沒想到竟會有人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少爺,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夏侯霄抿唇不語,暗自沉思。酒廠內的酒距離釀熟還得花上幾天的時間,雖然有些庫存,但數量並不多……
下一瞬,又有一名男子奔入夏侯府,他正是在酒廠釀酒的師傅。
「少爺,大事不好了,昨晚有人侵入酒廠,將所有已經釀好及尚未釀好的酒內全放入牲畜腐爛的內臟,那些酒全不能喝了!原本一直守著山洞的大漢,昨兒個傍晚也不知是吃了什麼,腹瀉不止,壓根無法看守山洞,所以就連存放在山洞內的那些酒也全被人放入腐爛內臟,無法飲用。」
掌櫃聞言,瞪大一雙老眼,訝異不已,手中所捧的酒就這麼落於地面,散落一地。
那名釀酒師傅見散落一地的酒和酒罈碎片中竟也有腐爛內臟,立即明白連西陵酒肆也出了事。
「該死!」夏侯霄低咒出聲。
「爺,咱們不如花錢買回原先賣給客倌們的酒——」掌櫃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夏侯霄打斷。
「那些酒已被開封,酒質定會受到影響,咱們若回收那些酒,再轉賣與他人,定會對酒肆信譽有損,絕不能這麼做。」
「那……咱們該如何是好?」掌櫃與酒廠釀酒師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慮不安,連個主意也想不出。
夏侯霄稍一沉吟,隨即下令,「酒肆暫不營業,派人將酒肆內所有酒倒掉,連酒罈也一併擊碎,不許再用,酒廠內的酒與酒甕,還有釀酒用的穀物、果品、花卉、藥材也一併處理掉。」
牲畜腐爛內臟的臭味將會殘留附著於酒罈內,就怕清洗不淨,日後再倒入新酒,那些酒也同樣不能飲用。而那些釀酒原料雖然還不能確定是否有被人調換,但為了確保安全,只得如此。
掌櫃與釀酒師傅聞言,莫不瞪大眼。這麼一來,豈不損失慘重?
夏侯源緩緩步入廳堂。「霄兒,你為了西陵酒肆的信譽所下的決定是正確的,爹絕對會支持你,但有一件事爹非問不可,你可有將明日欲呈給皇帝的酒準備好?」
多年的信譽重要,但性命更要緊。
夏侯霄沉默不語。原本他是打算今日前去釀酒廠與酒肆挑選酒,好在明日呈給皇帝,沒想到竟會發生此事。
夏侯源立即明瞭一切,不再多問,緩緩閉上老眼,跌坐於一旁的黑檀木椅上,彷彿在瞬間老了數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