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說愛不甘心

第16頁 文 / 蔡小雀

    「噢,我的頭……」她才略微動了一下,腦袋就像要裂開成兩半一樣。「痛痛痛……」

    喘氣休息了快十分鐘,她才逐漸抓到訣竅,慢慢地,一次一寸的移動,漸漸將自己的身子撐坐起來。

    可是雙腿間令人羞窘又怦然的酸痛疼楚感則選擇在她坐起的那一剎那襲擊而來。

    「要命了。」她臉紅到頭頂都快冒煙了,不敢回想昨晚的極致纏綿,可是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片段卻自動跑進她腦袋裡。「不准想!不准再想了!」

    她昨晚真的跟他……那個了。

    見鬼了,她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大膽?她依稀記得自己也瘋了般動手剝掉他的衣服,露出他結實健美的八塊肌……

    「甘、昭、絨,夠了!不可以再想了!」她急忙摀住滾燙雙頰,用力搖頭想甩掉羞煞人的思緒,沒想到這是大大失策,腦袋瓜像有幾百組打鐵工人在裡頭叮叮咚咚敲得好不快樂。「噢……痛死了……」

    她捧著沉重劇痛得像有萬斤重的腦袋,好半晌才略微恢復平靜,她這才發現床上只有她自己一個。

    他呢?

    她不知道該失望還是鬆口氣,因為當她慢動作地下床穿好衣服後,慢吞吞地扶著牆壁走出去一看,約莫二十坪大的豪華頂級套房裡靜悄悄的。

    他不在這裡,這樣她就避免了尷尬,以及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場面。可是他不在,她又覺得有股悵然若失的心痛,就好像被他遺棄了一般。

    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夜情吧?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想瀟灑一點一笑釋之,可是硬擠出的笑意剛浮上唇邊,又立刻消散無蹤。

    「這沒什麼,真的。只不過是你情我願、男歡女愛,沒有誰該負責的問題。」昭絨自言自語,拚命拚命地告訴、安慰自己。「昨天晚上我們都很快樂,這樣就夠了,對不對?」

    沒有承諾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要他的承諾,她從來就沒打算要跟他天長地久,也不認為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感覺和情愫會有結果。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心底隱隱約約騷動著、期盼著,希望能夠在這一刻見到他打開房門,捧著最愛的玫瑰花向她走來呢?

    她需要衝個冷水澡,讓腦袋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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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對自己說了幾千次幾萬次,和他歡愛一夜不表示就得到了他的愛情和承諾,但是當她在凍死人的冷水柱下衝了半個小時,衝到她都怏腦溢血了,她的臉頰還是紅的,胸口還是怦怦然狂跳個不停,希冀與期待仍然在體內不斷發酵。

    昭絨終於走出浴室,全身神清氣爽,宿醉總算被冷水澡驅逐得七七八八,她恢復清楚的腦袋最後作了一個重大決定。

    「去找他把話講清楚,要殺要剮也要給個痛快。」她喃喃自語,決心在燃燒。「無論如何,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要嘛就是在一起,要嘛就是分開,永不相見。對,就是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拉開大門跨了出去,然而看著眼前長得像無盡頭的走廊,她不禁愣住了。

    要往哪個方向走?他又在哪裡?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一扇門開啟了,她鬆了口氣,打算過去詢問她要怎麼走才能找得到電梯?

    可是當她看到走出來的挺拔高大身影時,不禁心頭一熱,臉頰又漲紅了起來。

    怎麼這麼巧?莫非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昭絨小跑步奔近,漾著笑意的雙眸驀地瞥見了第二個人走出來,還是個肌膚賽雪、眉目如畫的女子,她仰起頭愛慕地望著他笑,若雋非但沒有閃避,還低頭對她溫柔一笑,修長大手輕輕攬上她的纖腰

    這一幕深深地鞭打過昭絨的心臟,她臉色慘白地盯著他們親暱的動作,理智狂吼著命令自己雙腿移動、快走,立刻離開現場,可是她的心卻偏偏不聽話,遲鈍地佇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這殘忍的畫面。

    若雋俯下頭,在那美麗女子耳邊說了些什麼,惹得女子嫣然笑了起來,雪白小臉湧現紅霞。

    好清純,好純潔,好像自偶像劇裡走出來的,動人甜蜜的女主角。

    相較之下,她簡直就是個粗魯不文的黑炭工頭。

    走吧,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變成一個大笑話嗎?

    昭絨心如刀割,想哭,眼眶卻乾枯得連一滴淚也掉不下來,胸口彷彿中了一記重掌,翻騰欲嘔的衝動不斷湧現。

    她顫抖地微笑了起來,但是在內心深處還是有個小小的聲音不斷做最後的掙扎——

    也許這一切都是誤會,那只是他的妹妹、侄女、外甥女什麼的,她不能不聽他解釋就走。

    有多少悲慘的愛情故事就是在這樣的誤解中走上岔路,成了悲劇,她看過那麼多的偶像劇,更不應該讓自己陷入這麼老套可怕的陷阱裡。

    於是,昭絨輕顫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自僵硬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容,勇敢走向前。

    「嗨!」她笑笑地先打招呼,儘管神情堅強,眼底卻有著遮不住的心慌意亂。

    若雋猛然回頭,英俊的臉龐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慘若白紙。

    他的反應像是狠狠地掌摑了她的臉,她還來不及為他想辯詞,他已經迅速回復冷靜如常,鎮定地開口。

    「早安。你來得剛好,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朱德玉小姐。」

    「朱小姐,你好。」她忐忑不安地對那位美麗的朱德玉點了點頭。

    「你好。」朱德玉眼兒明媚晶瑩,好奇地看著她。

    「德玉,這位是甘昭絨小姐,她是個建築師。」若雋閉了閉雙眼,內心在淌血,心痛不忍卻也只能狠下心來。「目前……目前在幫我們監督新家的工程進度,還有夏屋,也是由她一手設計的,非常美……你一定會喜歡。」

    「哇,好厲害喔!甘小姐,你真的好棒,謝謝你。」朱德玉一手摀住小嘴,驚喜地笑了,「這一切對我來說簡直就像夢一樣,天哪!我怎麼這麼幸福呢?」

    若雋沒有理會朱德玉欣喜快樂的反應,深郁的雙眸只是緊緊凝視著昭絨,痛楚地看著血色自她臉上迅速褪得一乾二淨。

    「對不起。」他低聲道,恍若耳語。

    昭絨瞪著他,灼熱滾燙的淚意乍然衝進了眼底。

    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統統都是她的幻覺!

    她心底狂喊著,顫抖如風中秋葉般踉蹌後退了一步,喉頭緊緊縮擰得無法擠出任何一個字。

    「甘小姐,德玉是我的……未婚妻。」他深吸口氣,殘忍地道。

    壯士斷腕,對他跟她都好。

    斬斷那存在他們之間的,纏綿深刻而珍貴的感覺。

    「未、未婚妻?」昭絨呆呆地望著他,渾似第一次遭受家暴的孩子般,一時間震驚得不知道要哭,不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強忍椎心刺痛,面無表情,試圖讓所有的傷害在一瞬間發生、完成,那麼或許痛苦時間可以減少許多。

    「是的。」他點點頭,再也無法注視她悲傷的目光,轉頭對朱德玉道:「肚子餓了嗎?你喜歡吃法國菜嗎?ROSE裡有由米其林三星大廚親自掌廚的皇家法國菜,全球知名,你可以嘗嘗看。」

    「好呀,那麼甘小姐要一起嗎?」朱德玉純真無邪的笑了,目光真摯的看著昭絨,「咦?甘小姐,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德玉,不方便。」若雋堅毅的下巴一緊,聲音緊繃。「甘小姐還有事。」

    昭絨依舊僵立在原地,臉色蒼白,眸底的淚水也凝結了。

    她完全不能思考,他的聲音、身影以及這世界的一切,在剎那間像被隔在遙遠的萬重山之外,時間彷彿也靜止了。

    若雋狠下心假裝沒有看見她的哀痛與震驚,緊緊擁著朱德玉轉身就走。

    「狄大哥,你弄痛我了!」朱德玉痛呼。

    「抱歉。」他驚覺地鬆開了用力過度、指節泛白的手,勉強一笑。「對不起。」

    「狄大哥,甘小姐她還好嗎?」

    「她……」他喉頭灼熱而緊縮,微笑的面具險些滑落。

    「她還站在那裡耶!」朱德玉偷偷地回頭,小聲道。

    他無法開口言語,只能僵硬地搖了搖頭,再度抓住她的小手,近乎粗蠻地將她拖往電梯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昭絨微微動了一下,她不勝寒苦地惶然張望了左右,像是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然後,她像遊魂般麻木地緩緩往前走。

    出口在哪裡?在哪裡呢?

    「我要回家……」她像個受到驚嚇而迷路的孩子,喃喃自語,一遍又一遍。「我要回家……回家……」

    第九章

    夏日午後常見的雷陣雨,淅瀝嘩啦的落在屋頂、敲擊著窗戶。

    在閣樓裡,昭絨抱著枕頭蜷縮在蒙上霧氣的窗戶邊,怔怔地望著窗外。

    自從那一天自ROSE飯店回來,已經過了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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