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永不止息(下)

第18頁 文 / 沈亞

    「她已經做了選擇……」櫻塚壑輕輕回答。

    「什麼選擇?你是說她選擇了任吉弟那個驕傲鬼?去!孟可哪可能那麼沒眼光。」

    「她為了威武王,寧願當一棵樹五百年啊……」

    什麼王啊、什麼樹啊,其實長谷川完全聽不懂。好吧,他真的是個一點慧根也沒有的凡人,不過長谷川畢竟是長谷川,瞎扯的功力比他聽故事的功力強很多。

    「那又怎麼樣?要是真的當一棵樹五百年就什麼感情債都還清了,也該可以重新開始了吧?」

    「咦!」聽到他的回答,櫻塚壑有些疑惑地轉頭。「是這樣嗎?」

    「所以說你這小鬼真的很不討人喜歡……」長谷川沮喪地歎口氣,「你們到底是什麼時代的人啊?愛到燦爛愛到死都是正常的,但是為了過去的誓言也要死守到死嗎?明明才十幾歲,怎麼想法像個一千歲的老頭啊?沒聽過『變心』嗎?」

    「小可不會變心的。」

    「對啊,她不會,因為讓她變心的對象膽小得下敢去面對她,人家為了那個什麼王的願意當一棵樹五百年,而你連嘗試一下等等看的勇氣都沒有。」

    「……不領我家的薪水之後,你真的很囂張。」

    「哈哈,哈哈。」長谷川眨眨眼睛乾笑起來,拍拍如今已與他一般高的青年的肩膀。「明天我在機場等你,你不來我還是一樣會走,以後你就看不到我這副囂張的嘴瞼嘍。」

    「長谷川!」就在這時候,在一旁足足等了他們五分鐘的櫻塚夫人終於忍受不了了,他們竟然完全把她當成隱形人一樣!「小壑!你們——」

    「你不要太沒規炬了。」

    「老夫人。」他們異口同聲乖乖低下頭行禮,長谷川差點被櫻塚夫人那張鐵青的臉給笑翻過去。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在兩名侍女開路引導下,來到中庭的櫻塚老夫人身穿素雅的主祭服飾。剛從皇宮回來的她看不出一絲疲倦,反而精神十分抖擻,目光炯炯。那雙鳳眸冷冷掃過在場所有人,那不怒而威的氣勢依然壓得所有人抬不起頭,她不贊同地對著媳婦冷哼一聲,目光最後停在櫻塚壑身上。

    「小壑,跟我來。」

    櫻塚壑隨著祖母的腳步再一次走回櫻花樹下。

    「你知道這次為皇室所做的占卜結果嗎?」

    「知道。」

    「知道?」

    「我把守護樹弄死的那一剎那就知道了。太多冥間遊魂在那一剎那間來到日本,驚動了魔界、冥界與神界,現在的日本已經變成一個超大狩獵場。」

    「沒錯。但這件事目前只有我們櫻塚家的人知道,日本其他的陰陽師都還不知道真正的事發原因,那些遊魂當中有不少是能力超乎我們想像的惡鬼,其中有些甚至已經糾纏上皇室了。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為何還不動手開始收拾?」

    櫻塚壑沒有回答,他凝視著櫻花樹,表情木然。

    「去找她,把她帶來日本。」

    「……」

    「這是命令。」櫻塚老夫人幾乎是惱怒地橫了他一眼。「我絕不允許你那麼簡單就放棄自己的責任。既然那個女孩關係著整個日本的命運,你就非去把她找回來不可。」

    「我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命令而去找小可……我之所以去,是因為『這裡』很痛。」櫻塚壑轉頭望著老夫人,他的雙手壓住自己的胸膛,表情有種奇異的新奇感,像是突然發現新玩具的小孩

    櫻塚老夫人被他的坦白給逗笑了,她的表情不由得溫柔起來,想起自己年輕時與他祖父所經歷過的愛情,那足以讓鋼鐵融化的熱情,如今依然能令她的眉目變得柔和。「那麼她就是你唯一的止痛藥。」

    「她不一定會跟我回來。」

    「那就把她搶回來。」

    「……」

    這位轉世狩魂使的侵略性太低,難怪敵不過前世殺人如麻的威武王。

    櫻塚老太太搖搖頭歎口氣。「那就等吧,等到她願意跟你回來的那一天。」

    「嗯……」

    「小壑。」

    「嗯?」

    「盡量在我還活著的時候。這條件合理吧?」

    櫻塚壑終於微微一笑對她點點頭。「遵命,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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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對她那麼壞?」

    懶洋洋躺在樹蔭下看書的任吉弟微微抬起俊眸,輕輕推一下掛在鼻粱上的眼鏡,那雙妖美的眸子流光閃動。

    「什麼?」

    旻月人指著在太陽底下獨自奮力挖小墳的孟可。

    「有嗎?」他低下頭回到自己的書上,漫不經心的模樣。

    「別再作假了。難道我看不出來嗎?」月人歎口氣。「這半年來你不斷的疏離她,把她從你身邊一寸一寸趕走,看得人心疼。」

    「你想太多了,我沒想把誰趕走,尤其是小可。」

    「換了以前我也這麼認為,小可一直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她澀澀一笑。「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千方百計想要她離開你?你無法給她幸福嗎?為何放任自己看著她憔悴?」

    「身為一個秘書,這麼多話不是什麼好現象。」埋首書中的任吉弟冷冷地說道。

    「那……以身為情婦的角色呢?」她挨近他身邊,親親熱熱地擁著他。「瞧,小可往這邊看了。」

    這句話像是魔咒,他果然放下手中的書,低下頭來給了她一個纏綿深情的吻;陽光如此炙烈,即使在樹蔭底下都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熱力。

    他的手輕輕撫著她線條優美的纖細頸項,親暱的動作看得人臉紅心跳。

    「這樣你滿意了嗎?」直到兩人的眸子都因為慾望而顯得迷濛,他才沙啞地在她唇邊呢喃。

    轉過頭去,陽光下的孟可已經不知去向。旻月人細緻的臉埋入他的頸項間,聲音微微顫抖。「我不該對你上癮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惡劣。」

    「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也對你上了癮?」

    「我知道那不可能。」她輕輕歎息,嬌嫩如花辦的唇在他頸項間磨蹭著。「我只希望自己能在孟可離開你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但只在那瞬間,他已經翻個身將她壓在自己修長的雙腿下,墨瞳深深凝視著她。「你一點都下瞭解我。小可是無法被替代的。」

    她幾乎窒息,連忙將臉轉開,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臉上失落痛楚的表情。

    而他低下身來輕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修長的手攬住她那纖細蛇腰。「你也是。對我上了癮的女人是無法離開我的,所以你不用等誰離開我身邊。」

    曖昧的言語、纏綿的輕咬,她立刻迷失在他的掌握之中。旻月人忘了他們身在何處,也忘了自己原本勾引他的目的,她沉溺在他的愛撫之中深深迷醉,她果真上了癮。

    而他的目光幾乎只花了半秒,便毫無困難地鎖住了那條在不遠處抬頭仰望著天空的少女背影。

    儘管陽光燦爛,那背影依然顯得蕭索無助,過去原本渾圓健康的身子,如今競顯得有些消瘦,連她那蘋果般的臉蛋都變得單薄了。

    他的心在絞痛;每每這樣望著她,他都覺得自己正被她的憔悴一寸一寸地凌遲——

    是該放手的時候了,儘管他有萬般不願。但,的確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任吉弟緊緊地擁住旻月人火熱的嬌軀,用一個吻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喊,不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痛楚與落寞。

    如果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無論要重來多少次,無論要輪迴多少次,他都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這一世的心痛他會牢牢記住,至死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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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艾百合敲敲女兒的房門。「該準備上課嘍。」

    「嗯,聽到了。」房裡傳來氣息奄奄的聲音。沒多久,房門開了,無精打采的孟可侵吞吞走出來。「媽咪早。」

    「……」

    走到餐桌前,她呆呆地坐下,機械性地拿起上司抹上果醬。「爸爸早、爺爺早。」

    孟家人全都望著這個傻孩子,她好像一點都沒發現自己所抹的「果醬」顏色不大對,那是孟老仙放在桌上、正利用烤箱熱度軟化的陳年膏藥。

    就在孟可要把上司送進嘴裡的那一剎那,孟桑反射性的敲了她的頭。

    「老公!」艾百合立刻大叫,「跟你說過一千次了!下准再打小可的頭了!」

    報紙後的孟桑悶悶地探出頭來。「讓她吃掉那種東西會比較好嗎?而且她很久沒頭痛了,應該是痊癒了吧。」

    「啊?」孟可兀自一臉傻氣地揉著腦袋。「怎麼了?」

    「沒什麼,你只是差點把爺爺的膏藥給吃了。」

    「咦!」孟可這才望著自己手上的上司不住眨眼。「啊……難怪我會覺得這果醬的香味有點奇怪。」

    「唉,我真不知道你怎麼了。你說你說!你已經多久沒有早上起床練功了?我還以為你偷懶個一個月也夠長了,沒想到都好幾個月了,你還是天天睡覺偷懶,真是成何體統!你不要忘了武術大賽就快要到了,就憑你這懶性,你也想去跟人家爭奪冠軍;:」孟老仙沒好氣地數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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