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松露
「我不想一輩子帶著遺憾生活,就算妳可以忘了我,但我知道自己對妳是怎樣的感情,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了。」他第一次在人前流下眼淚,但此刻他一點也不覺得羞恥。
英格麗封閉已久的心,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她感覺自己掉進了那條裂縫了,在黑暗中不斷的墜落,永無止境的墜落……
「英格麗……」他伸手去撫摸她的臉。
最後一個孩子也吞下口服疫苗之後,英格麗收拾好手邊的藥箱,站起身來拍掉衣服上的塵土,倉皇的逃離。
季雋言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去,她轉過身冷冷的看著他,把手從他掌心抽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把這一切忘了吧!」
英格麗說完立刻轉身快步離開,害怕讓對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
眼看著愛已無法挽回,季雋言第一次嘗到愛情的苦澀。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不會讓外界知道他還活著,寧可不負責任的讓大家以為他已經死了,好永遠留在英格麗身邊,這片原本讓他痛恨的土地,如今卻變成他最依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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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f史重演一樣,季雋言怔愣的看著卡車停靠在原始部落外圍依序發動離開,上次搭卡車遇上游擊隊攻擊的恐怖經驗還記憶猶新,現在只要看到卡車m會覺得心裡有陰影,更何況是要搭乘。
「詹姆斯博士,該上車了。」身旁的工作人員催促著季雋言。
季雋言歎了一口氣,英格麗拒絕和他同車離開,他只能不情願的跳上其中一部卡車。
英格麗和尚卻都還沒搭上卡車,他們要和族長等人同車一起撤退。
卡車才離開原始部落不遠,就看到連續好幾輛裝甲車反方向疾駛而過,季雋言好奇的轉頭問同車的工作人員,才知道因為戰線推進,部落附近已經開始進入戒備狀態了,軍隊奉命要去圍剿那邊的叛軍,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要趕快把整個部落的族人都遷走避開戰火的原因。
季雋言一直看著車後的遠方,心急如焚,遲遲沒看到英格麗搭的卡車跟上來,他感到很不安,不知道後面的情況如何。
又看到一批軍隊要進駐,英格麗搭的卡車早該出現了,他實在無法這樣等待下去了,於是他大喊一聲,要求卡車司機停車讓他下車。
為了預防萬一,他背起醫藥箱直接下車跑去攔軍隊的裝甲坦克,他要隨進駐軍隊回去部落找英格麗。
「詹姆斯博士,你要去哪?那邊就要開戰了,你趕快回來……」車上的工作人員焦急的喊著,卻喚不回季雋言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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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一路前進,沿途都沒看到英格麗等人搭乘的卡車,他開始害怕也許又晚了一步,游擊隊已挾持住全車的人。
吉普車駛進原始部落,季雋言吃驚的愣了一下,距離他離開還不到一小時的時間,整個部落幾乎變成了軍營,連空氣也散發著濃濃戰地前哨的煙硝味。
他看到那台英格麗應該搭乘的卡車,但卻一個人影都沒有,他跑去找駕駛員打聽,駕駛員卻告訴他敵方已包圍了附近地區,馬上要打過來了,最後一車的人來不及撤退,暫時被安排到附近躲避,等戰區封鎖道路解除後再讓他們離開。
季雋言表明身份,要求他們派人送他去和其他人會合。那駕駛面有難色不敢答應,他轉而向軍隊求助,等軍隊長官首肯之後,才讓士兵駕吉普車護送他過去。
十幾分鐘後,吉普車開到了一個類似黃土碉堡的據點,駕駛向駐守在碉堡的士兵通報,守門士兵讓季雋言單獨進入,並把他帶到地下通道的入口。
士兵拉開地上的鐵鏈,一塊由石頭砌成的巨大地板被緩緩拉開,出現一道狹長的階梯。士兵給了季雋言一個火把要他自己走進去,季雋言不假思索的走進幽暗、悶熱的狹長甬道。
石板在他身後被關上。大約步行五分鐘後,彎曲的通道開始變得寬敞,盡頭是另一個石階,沿著石階住上走,用力推開頭頂上的木板,光線和空氣同時灌進通道形成一陣風。
從密道爬出來之後,他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沿著山壁挖鑿的人工洞穴裡,牆壁上有一些隱密的氣孔,可以窺視外界的狀態,還有幾個可以狙擊敵人的炮孔,但洞穴內的光線仍有些昏暗。
他拿起手中的火把照明,發現洞穴旁邊又有一個通道,他馬上走進通道,發現這些通道連結著許多個大大小小的洞穴,有點像一丁久世界大戰時的戰壕。他沿著通道一個一個洞穴查看,最後在其中一個洞穴看到了族長和其他的族人正在裡面休息。
所有人看到季雋言都驚訝得站起來,族長會講英文,告訴他紅十字會的人都在另一個洞穴裡照顧受傷的人。
季雋言皺起眉頭,所有傷病者和婦女、小孩早就被送走了,怎麼還會有傷患在這裡?族長看出他的疑慮,主動向他解釋,在他們撤退的時候,一出部落就被游擊隊突擊,雖然游擊隊馬上被消滅,但坐外側的人都受了傷。
族長帶著季雋言去找英格麗,當季雋言看到英格麗背對著他在幫傷患包紮的身影,內心感到激動不已。
尚轉身看到他,驚訝得正要喊出聲,他立刻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對方不要聲張。他悄悄的走上前去,把手輕輕按在英格麗的肩膀上,英格麗一回頭嚇了一跳,整個人霍地站起來。「你怎麼會……」
季雋言微笑的回答她,「我一個人跑回來找妳。」
英格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說:「可是道路都被封鎖了,前線也已經開戰,你怎麼可能通過封鎖跑回來?」
「我沿路上發現你們的車沒有跟上來,我不放心,所以跟著進駐軍隊又跑回來了。」季雋言低頭看著那些傷患,有些人的外傷情況很嚴重。
他又繼續說:「幸好我回來了,不然這些人怎麼辦?你跟尚兩個人是沒辦法照顧遣麼多人的。」.
英格麗不知所措的看著手中的紗布,她的情緒還沒平復,更忘了要刻意對季雋言表現冷漠。
季雋言笑著拿走她手中的紗布,蹲下身主動接手她的工作,就像之前在密索姆沙哈耶難民營那樣,只要誰有空就會很有默契的主動幫忙對方。
自從他們一起從沙漠回到難民營後,尚就看出他們兩人之間存在著一種似有若無的曖昧,有時只是眼神的交會,也能讓旁觀者感受到中間有一股電流;更何況現在親眼看到詹姆斯博士不顧生命安全的一個人跑回前線戰區找英格麗,如果沒有強烈的愛驅策著他,誰會傻得衝入戰火之中呢?
尚沉默的走到英格麗身邊,塞給她另一卷紗布,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包紮交給我處理就行了。」這種情況下還顧慮自己的私事就顯得太任性了,英格麗要季雋言去處理其他傷患傷口裡殘留的子彈或炸彈碎片。
洞穴外,遠方轟隆巨響的爆破聲不時從巖壁氣孔傳進來。沒有麻醉可用,全憑意志力支撐才忍過清理傷口的痛楚,所有傷患都已疲倦得睡著了。
季雋言從氣孔往外看,天已經完全暗了,遠方仍然因戰事而染得火紅的天空,讓人看得觸目驚心,他不知道軍隊配給他們的糧食和水源夠不夠讓他們撐到戰事結束。
尚拿著一個盛滿流質食物的鋼杯走過來遞給他,在非洲待久了,他已經習慣拿到任何奇怪的東西都可以直接吃,不會再問對方這是什麼了,反正再可怕的食物餓了還是得忍耐著吃掉,為了不要增加自己的心理負擔,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他端著鋼杯走到英格麗身邊,故意緊貼著她坐下;英格麗往旁邊挪出能夠容得下一個人的空間,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季雋言卻又馬上往她靠過去,擠在她身邊,英格麗又往旁邊挪,季雋言又再擠,最後英格麗被逼到牆角,她火大的站起來走到對面去坐。尚刻意假裝沒看到他們在鬧彆扭,轉過身去偷笑。
季雋言很不怕死的馬上跟到對面,就是堅持要坐在英格麗旁邊。她終於受不了的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緊靠在身旁的人,「你到底想怎樣?」
「想跟妳在一起啊!」季雋言把頭靠在英格麗的肩上,卻被一把推開。
「還在生我的氣啊?看到我跑回來找妳不開心嗎?」季雋言完全不理會英格麗冷模的態度,伸出手親熱的摟住她的肩膀。
英格麗沒再推開他,默默喝著手中的食物,神情淡漠的裝作沒聽到,她不想回答這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這時,季雋言緩緩開口說:「炮火聲一整天都沒停止過,妳怎麼都沒想過,我們這次被捲入戰爭,也許無法活著回難民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