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松露
那老男人回答他有幾位記者來採訪最近烏干達北部愈趨擴大的內戰情形,就是投宿在此,不過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
季雋言拿著房間鑰匙高興的請他留言給那幾位記者,說世衛組織五人小組的詹姆斯博士要把塔卡和厄努瓦爾病毒抗體研發的最新消息讓他們報導,要他們務必在明天離開前來採訪他;然後又要他們把飲用水和晚餐及男女換洗衣物各一套送到他們今晚住宿的房間裡。
一進到房間,英格麗馬上把門鎖好,著急的用中文問他,「你一下子要了那麼多東西,我們哪來的錢付?萬一被他們知道我們付不出錢,我們就死定了!你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對付犯罪的人嗎?我光想都覺得可怕……」
雖然英格麗警告他後果不堪設想,但是季雋言完全不受影響,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的對著她微笑。他輕輕拍了拍床鋪上小意要她過來坐在身旁。
「不用擔心,這裡既然有國外的媒體,我保證過了今晚我們就有錢付賬,明天還會有專車接送。」
英格麗擔憂的看著他,雖然半信半疑,但此刻也只能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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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真的就如季雋言所說的,他們不但有錢付賬,還有專車負責送他們到難民營區。
英格麗一直留在非洲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國際間對於疫病傳染的恐慌讓季雋言這個世衛派來對抗疫病的專家在媒體間的身價高居不下,他的一篇專訪簡直是媒體夢寐以求的大禮,而且等專訪播出後,世衛也知道該到哪去接他回家了。
因此他趁機跟城裡的各國媒體談條件,要求代付他的所有開支,並且派車隔天送他和英格麗到密索姆沙哈耶難民營,這麼便宜的條件,簡直樂壞了所有媒體,焉有不照辦的道理。
季雋言也順理成章的穿上新衣服接受專訪,之後更帶著英格麗和各國記者一起分享了豐盛的烤全羊大餐,當地人最喜歡把生牛肉蘸佐料吃,可是看多了恐怖的疫病,季雋言堅持絕不吃生食。
「這是什麼?」英格麗接下季雋言遞給她的白色液體。
「羊乳酒,很好喝,記者給我的。」餐桌上所有人幾乎都圍在季雋言身邊,用餐過程中,記者們不斷藉機和季雋言交談,有意無意的探問一些敏感問題。
「謝謝,我不喝酒的。」英格麗向來煙酒不沾,她婉謝對方的好意。
「沒什麼酒味,像喝羊奶一樣,對身體健康有幫助,就當作是喝燒酒雞的湯一樣,喝一點試試看嘛!」季雋言已經喝得滿臉通紅了,不斷的對英格麗勸酒。
記者們見狀都紛紛舉起杯子要跟英格麗碰杯,盛情難卻之下,英格麗只好試著喝喝看這看起來跟聞起來m像羊奶的飲料,她淺嘗了一口,味道也很像羊奶。
季雋言不斷的跟她說羊奶酒可以砝寒暖胃,還說羊奶的營養成分很高,英格麗被勸喝了好幾杯。其中一個記者拿起相機提議要幫大家拍照,季雋言摟著英格麗的肩膀要記者幫忙照張合照,他對英格麗說:「總要為這趟旅程留點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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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店房間後,季雋言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了,他沒有開燈,只是拉著英格麗在黑暗的房間裡翩翩起舞。
羊奶酒的後勁很強,英格麗滿臉嫣紅,微醺的任由季雋言引導著她的腳步;季雋言閉上雙眼輕擁著她,不由自主的開口唱起英文老歌WHENIFALLINLOVE(當我墜入情網)身體隨著旋律輕輕擺動。
「WHENIFALLINLOVE,IWILLBEFOREVERORI』LLNEVERFALLINLOVE……」季雋言的歌聲跟他的人一樣充滿性格,很容易讓人陶醉。
英格麗忽然覺得好疲倦,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把頭輕輕靠在季雋言的肩膀,眼皮漸漸感到沉重
季雋言唱了一遍又一遍,愈來愈小聲,最後變成用哼的。他感受到英格麗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酒精作用下而發燙的體溫,隔著衣服的布料傳過來。
他緩緩停下腳步,右手輕輕捧起英格麗的臉頰,深深的吻了她。英格麗沒有睜開眼,默默的回應著他,時間彷彿停止在這一刻,四周靜得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季雋言環抱住英格麗的腰把她輕輕舉起,放在床鋪上。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映照在英格麗細緻的臉龐,迷濛的光霧就像籠罩在新娘臉上的透明白紗,季雋言的心情就像初夜的新郎般忐忑不安,緊張又期待的想揭開新娘臉上的紗網。
他飽受風沙而粗糙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英格麗的粉頰,但英格麗早已不勝酒力沉沉地睡去,發現剛剛短暫的激情不過是幻影,季雋言不禁啞然失笑。他趴在英格麗身旁人汍默的欣賞著她恬靜的睡臉,漸漸地感到疲倦……
第四章難民營
密索姆沙哈耶難民營是附近區域擁有最多資源的大型難民營,但並不在肯亞邊境,而是在東非大裂谷西側的外圍地帶,從邊境出發約需一天的車程。
當兩人神清氣爽的出現在難民營區入口的檢查哨時,所有人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眼睛,尚大老遠就激動地衝過來擁抱他們,英法語交雜著感謝天主。
尚欣喜若狂的向她報告,遭到游擊隊襲擊幸運逃生的難民們,後來都被來救援的國民兵送到難民營了;並且不斷說當國民兵把她遺留在現場染血的鴨舌帽帶回來時,所有人都以為她可能不幸罹難了,每天都哭著為她禱告希望奇跡出現,沒想到上帝真的聽到他們的祈求,應允了他們的心願。
「博士,也歡迎你平安回來!」尚眼泛淚光,轉身用力握住季雋言的手。
整個難民營都因為兩人奇跡似的歸來而感到振奮,而英格麗最關心的是受到叛軍襲擊後有哪些人平安返還,不願多耽擱時間,她立刻前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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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沙漠共患難之後,英格麗和季雋言變得很有默契,兩人在難民營內時常主動分擔彼此的工作。
季雋言運用他的醫學專長幫難民營重新規畫了醫療站與醫療分工方式,讓營區內的醫療品質與環境大大地提升,英格麗對他的轉變感到欣喜與感激。
之前在薩雷摩馬難民營的時候,季雋言對於所做的一切總是被動消極的配合著;但現在的他完全脫胎換骨,連尚都發現他的改變,似乎不再是以前那個世衛來的博士,而是完全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難民營醫師,紅十字會的義工了。
英格麗以為他是因為已經適應了這裡的人群與生活,並且從奉獻中感受到樂趣,但卻不知道季雋言的改變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
季雋言每天看著英格麗在營區裡忙碌的身影,他終於可以完全體會當初尚一再向他推崇英格麗的話,英格麗真的是降臨人間的天使。她的善良、溫柔與慈悲,堅強、果決與智慧,都是那麼的吸引人,難民營裡沒有人不喜愛她,有她在的地方就能讓人從她身上感受到源源不絕的希望與力量,安定每一顆惶惑不安的心。
這日,英格麗帶著尚要去肯亞和烏干達交界的一個偏遠原始部落,原本在那裡服務的同事回報說最近鄰近區域時常受到烏干達聖靈抵抗軍侵擾,需要將整個部落的人暫時遷移到難民營等戰事平息後,再帶著部落族人回去重建家園。
季雋言走到正準備出發的吉普車旁邊要求隨行,英格麗拒絕了他。
她看著他,微微一笑,說:「你還是留在這兒吧,我們這次到原始部落,一去恐怕就是一個禮拜,這期間,如果世衛派來的人到了難民營,你卻不在,那怎麼辦?」早前世衛已經托人帶回消息,馬上就會派人來接他回去了。
季雋言找了個理由,「那就讓世衛的人等。妳不是也說部落那邊有很多傷病患者嗎?營區已經有一個醫生了,直接去照顧病患對傳染病研究會很有幫助。」
英格麗深深地看著他,內心有些微的感動。
「好吧。」拗不過季雋言的堅持,只好讓他上車。
兩台吉普車同時出發,季雋言坐在英格麗身邊沿路跟她聊天,這段時間他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想跟她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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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吉普車終於緩緩駛進原始部落,一個皮膚黑得發亮的男孩主動跑來車旁拉著剛下車的英格麗,緊張得大喊著。
英格麗回頭拉著季雋言一起跟著男孩跑去。「有孕婦要生產,好像遇到麻煩,我們趕快過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