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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頁 文 / 朱蒂·麥克諾特

    「我肯定你理解為什麼我們這麼迷惑。」福林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思瓏殺了雷諾茲太太,那她為什麼要把指紋從她自己的槍上擦掉,然後把槍『藏』在我們不會錯過的地方?她手槍上自己的指紋不能指認她犯了罪。用那槍指認她犯罪是因為射殺了雷諾茲太太的那一發出自它。」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了,」湃瑞斯嚴正地說道,「我不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思瓏說在雷諾茲太太死亡的第二天早上,槍還在原先她藏它的地方,不在床墊下面。她檢查過。你認為還有誰可能把槍放在床墊下面?」

    「誰?」湃瑞斯氣憤地回擊道,「僕人們都被你們遣送回家了。那天早上在房子裡唯一沒為你們工作的是保羅.李察森和思瓏,我父親和我,還有蓋利·迪士勒。」

    「這是令人費解的一個部分。」卡各插了進來。

    「是,不是嗎?」她回應道。「很顯然,你不認為保羅·李察森或者思瓏是有嫌疑的。」

    「李察森是聯邦特工,而且他沒有動機。你妹妹作為一名警察記錄非常清白,而且她為他工作。相信我,如果這些都不是真的話,你妹妹將會在監獄裡度過餘生。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我們還剩下什麼人…誰有動機想看到你的曾祖母死,思瓏被投進監獄,還有誰在這兒會把槍挪到床墊下?」

    湃瑞斯站了起來,結束了這場問話,她沖在走廊裡徘徊的諾斯莊做了個動作。對於欺她太甚的人她一直以禮相待。「諾斯莊,」她冷冷地說道,「請把這些人帶到門口,等他們走了,把門鎖上。他們再也不能被允許跨過大門。」

    福林一下卸掉了他友善的偽裝。「我們可以要到搜查令。」

    湃瑞斯衝門口點點頭。「那就這麼辦吧。」她說,「但是在你弄到之前,請出去,別再進來!」

    當前門在他們身後關上,卡各苦笑著看著福林。「那是『去你娘的』比較溫婉的說法,是嗎?」

    「是。我打賭她把那支手槍指著她曾祖母的胸膛、扣動扳機的時候,也是這麼溫婉。」

    湃瑞斯並沒有感覺到溫婉。她害怕之極。她在客廳的地板上來回慢慢地邁著步,試圖想出誰會是那個兇手。她並不像警方那樣就這麼把保羅·李察森或者思瓏排除在外。保羅很顯然是個謊話家,是個騙子,而且他完全可以毫無感情可言地利用別人。他知道怎麼用槍,他知道怎麼把事情安排得就像是別人幹的。他沒心肝。他還傷了她的心。問題是……他看上去竟然相信是湃瑞斯殺了她的曾祖母。

    思瓏和他一樣不誠實,沒良心。她假裝自己希望湃瑞斯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妹妹,然後她騙得她就像愛一個妹妹一般愛她。她給湃瑞斯灌上一腦袋關於她們母親的動人故事,讓湃瑞斯無比渴望地要成為她們貝爾港家的一員。現在回想起來,很容易發現思瓏只不過接受了來棕櫚海灘的邀請,這樣她就可以偷偷地把一個聯邦特工混入他們中間,然後他們就可以想法毀了諾亞。

    湃瑞斯心不在焉地揉著她跳動著的太陽穴,回想著探長們剛才說的話,還有他們的言下之意。他們看來已經完全確信思瓏說的是實話,而那個把槍放在床墊下的人就是兇手。警方確信那既不是思瓏也不是保羅,而湃瑞斯知道那既不是她父親也不是她自己。

    那只剩下了蓋利·迪士勒。

    起初,這個念頭看上去很荒誕,但是她越想,越發現自己事實上有多不喜歡那個男人。當他幾年前來這兒為他父親工作時,他作為助理的位置很明確地被定義過,但是現在他看起來好像掌管了所有的事。一般情況下,他對她的父親總是敬畏有加,但是有幾次,她聽到他的口氣急躁而不耐煩,完全不合規矩。她看到他沖一個女僕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她解雇了,因為她動了他桌上的什麼紙。

    湃瑞斯思慮得越多,在她看來迪士勒就越不討人喜歡,越讓人生厭。她想不出為什麼他要傷害她的曾祖母,但是她並不完全肯定他做不到。

    她的父親正在二樓一間寬敞的書房裡翻閱著弔唁卡片,書房的門一邊連著他的臥室,一邊通向蓋利·迪士勒的辦公室。大廳裡通向迪士勒辦公室的門開著,但是他房間連著書房的門關著。湃瑞斯小心地將她父親書房開向大廳的門關上,這樣他們就可以完全不被打擾了。「我們有個問題。」她盡可能平靜地說道。

    「什麼?」他問,一邊裁開了又一個信封。

    湃瑞斯坐到了他書桌前的一把椅子上。「你知道蓋利對曾祖母真正的感覺如何?我知道她時常對他很粗暴。」

    「她對每個人時常都很粗暴。」卡特頗富哲理地指出,「這和蓋利有什麼關係?」

    湃瑞斯深吸了口氣,積蓄起力量。「警察在幾分鐘前剛來過這兒。他們相信那個把思瓏的槍放在床墊下的人也殺害了曾祖母,而且他們確定那人不是思瓏也不是保羅。」

    「湃瑞斯,別扯進這件事裡去。如果你想把它搞清的話,它一定會讓你發瘋的。讓他們來處理這事。」

    「我不認為我們能聽之任之。」

    他抬起頭,皺著眉頭。「為什麼?」

    「因為警方已經確信是我做的。我有最大的動機,和最好的機會。」

    「太可笑了!簡直瘋了。」

    「為了我沒做過的事而蹲監獄那才是發瘋,但是這樣的事總在發生。只有一個人在曾祖母被殺的第二天早上可以去動那把槍,就是蓋利·迪士勒。除了保羅和思瓏,你和我,在發現屍體後,他是唯一一個被警方允許可以待在房子裡的人。你沒做,我沒做。只剩下蓋利。」

    她才說完,他的臉上就掠過一個古怪的表情,那表情,幾乎是恐懼,但是它消失得如此迅速,以至讓湃瑞斯都無法確定。「警察根本就不會花力氣去盤問他,我想我就快被捕了。我們得雇自己的私家偵探,或者其他什麼人。而且我想我也得預備個律師了。」

    氣憤,而不是恐懼,讓他緊繃起了他的臉。她站起身,又說:「你會想想怎麼做這些事嗎?」

    他草草地點點頭,於是湃瑞斯離開了。她已經開始走下樓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門砰地關上了,於是她立即回轉身,又向樓上衝去。她父親書房的門還開著,但是大廳裡迪士勒房間的門現在卻關上了。湃瑞斯想到迪士勒會是那個被要求去找律師和雇偵探的人,她幾乎要大聲哀號起來。隨即,她意識到,她父親看上去那麼義憤填膺,足以和迪士勒來個針鋒相對,把事實的真相從他嘴裡給逼出來。

    為父親的擔心害怕讓湃瑞斯違背了她這一生的戒律。她衝進她父親的辦公室,關上門,俯身去夠桌上的電話機。她按了蓋利·迪士勒的分機號碼,電話立刻就被接了起來。「什麼事?」他急促地問道。

    「蓋利?哦,對不起,」湃瑞斯邊說邊小心地按下了她父親電話機上的三號鍵,這個鍵能啟動房間監聽功能。「我是想打到廚房。」

    「那是三十二分機。」他說道,接著掛了電話。蓋利選了這個全新的電話系統,而且在她父親心臟病康復期間,他曾經演示給她看如何使用房間監聽功能。這會兒,湃瑞斯讓它有了個新用處。在蓋利辦公室的談話通過揚聲器傳了出來,聽著聽著拜瑞斯覺得越來越難以置信,害怕轉眼變成了恐懼。

    「卡特,我告訴過你要冷靜些!」湃瑞斯以前從來沒有聽過迪士勒用這樣的聲音警告她的父親。「你在說什麼?」

    「你聽到了我說的。我女兒剛告訴我她很可能因為艾迪斯的被殺而被捕。」

    「哪個女兒?」迪士勒多此一問。

    「我只有一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女兒,」卡特簡短地說道,「而且她剛才給了我一個非常令人信服的說法,一定是你動了那把槍。也說明你就是那個兇手。」

    湃瑞斯原以為迪士勒會竭力否認,但是她聽到他的椅子響了一下,好像他向後靠進了椅子裡。等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平靜得怪異,根本不為所動。

    「卡特,你有個嚴重的問題,我一匯報給你的商業夥伴,他們就意識到了這點。他們讓我在問題冒出來之前,就把它給解決了,而且一旦失手就會把我們全給毀了。」

    「什麼問題?」卡特責問道,但是他聽起來很警覺也很自衛。

    「行了,你知道是什麼問題。」迪士勒假惺惺地說道。「問題就是,艾迪斯在我們都發現之前就更改了她的遺囑。她給了思瓏一部分她的不動產,漢諾華信託的一大部分。思瓏的那部分信託基金會帶給她一千五百萬美元。但是漢諾華基金總共只有五百萬美元,因為信託受托管人——也就是你和你的銀行——十幾年來一直從裡面擠出錢來維持銀行的運作,還為你填補其他地方的虧損。我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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