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文 / 朱蒂·麥克諾特
「所有的船?」他逗她。
她嚴肅地點點頭。「所有的——拖船,漁船,慢船還有快船。我熱愛大海,還有和它有關的一切東西。」
他們正在船的中央,主甲板下層。她在下一扇門前自動停住了。
「我們可以跳過那一間。」他堅決地說道,把手放在她的腰間催促她繼續往前。
思瓏一下子感到好奇起來。「為什麼?你在那兒都藏了什麼?」
「那兒沒你感興趣的東西。」
她放聲笑了起來。「別這樣,這不公平。現在,我很好奇。我不能忍受懸而未決的秘密。我是個偵探——」她一下害怕地住了口。「我是個業餘偵探,」她立刻補救,為了進一步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假裝氣憤地說:「這裡是女人的地方,是嗎?——你把女人帶到這兒,好防止那些船員在長途航行時兵變。」
「不是,」他說,但並沒有開門,於是思瓏倍感新奇。
「海盜的財寶?」她試探著,想激出他的回答。「走私的東西?毒品——」她的微笑不見了。
他發現了這一點,歎了口氣,讓步了。他開了門,打開燈。思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個小房間裡裝的都是武器彈藥,還有一挺機槍。
「科特妮看見過這個,於是拒絕和我再一起出海。」
思瓏微微搖晃著頭,想要平復情緒。
「別表現得太戲劇性了。」他告誡她,語氣有力,出乎思瓏的預料。
思瓏對照著那些在美國被列為非法的攻擊性武器武器。「是的,但是這——這——你為什麼需要這些?」
他試圖把這當作尋常事一笑了之。「有船的人經常會在船上放上一把槍。」
思瓏的不安是如此劇烈,以至微微顫抖了起來,諾亞卻得出了錯誤的結論。「別害怕。這些都沒有上膛。」
思瓏朝前邁了一步。他在說謊,但是她試著讓自己聽上去像個外行,她指明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那根裝著子彈的帶子會掛在機槍的外面?」
諾亞忍住笑,將她一把拉出房間,關上了燈。「它不該在那兒。那是一把老式的機槍,上次出海時從一個奇怪的客人那兒繳獲來的。」
思瓏先前心中的呼喊在她的頭腦裡又響了起來:她並不認識他。並不是真正地認識他。她和他上了床,和他做了親密的事,但是她並不認識他。
在她的身邊,諾亞正站在甲板的欄杆前,他覺出了她的遲疑不前,想像是藏著的武器讓她這樣,但是他把她的反應歸結為和科特妮感到的同樣的小小驚嚇。「學習用槍是克服害怕它們的最好方法。」
思瓏嚥了口氣,點點頭。
「我可以教你用其中的一些。」
「這真好,」她心不在焉地說道,試圖要掌控自己的反應。她讓自己的想像力肆無忌憚地奔馳著,她嚴厲地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愚蠢的錯誤,也許是某種情感的後衝力在作怪。她在卡特客廳幾乎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愛上了他;她剛剛用身體和他交匯,在他的臂膀裡因為激情進發而呻吟。想到這兒,她覺得與其製造一個理由,還不如親口問他更理智。「如果我能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些就更好了。我的意思是,我們投在打仗,不是嗎?」
「對。不過,在我有生意的一些國家,政府不總是穩定的。在那些國家的生意人通常都是攜帶武器的。」
她整個人都轉向他,眼睛審視著他的臉龐。「你和那些想射殺你的人做生意?」
「不,我的那些生意夥伴有競爭對手,對手想要射殺他們。或者我,如果我夾在當中的話。因為這,幾年前我認識到在我自己的地盤上做生意不僅更明智也更健康。這艘船就是我的地盤。下個月,我在中美洲一個主要城市的海岸上會有一個會議。會在幻影號上舉行,而我的同事們會坐直升飛機上船。」
「也許你該做些更安全的行當。」思瓏自言自語地說。
他笑了起來。「這不僅僅是為了安全,也是為了效果。」她看上去有點疑惑,於是諾亞解釋道,「在一個外國港口,和那些對成功人士傾慕有加的人打交道,幻影號仍然會給我優越感,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思瓏放鬆了下來。他說的話非常合理。「你和那些人做什麼生意?」
「進出口。基本上說,我做貿易這行。」
「在委內瑞拉?」
「這是其中一個地方。」
「格拉希拉先生帶槍嗎?」
思瓏注意到他不喜歡這個問題。「不,」他有點被動地說道,「他不帶。如果他帶的話,有人會把它從他身上拿走,然後就用這把槍打死他。」
他知道她疑慮重重,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來打消她的疑慮,而是由她自己做判斷。思瓏感覺某種程度上她正在接受考驗——考驗她的忠誠?或者是作為他的情人?她喜歡後一種想法,但是即便他不是這個意思,她的直覺告訴她,他說的是真話。在她的工作中,那些直覺向來都可以任她依靠,不出差錯,而現在她同樣依靠它們。「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刨根問底。」她說著,轉向了船舷,注視著海面。
「你還有其他什麼問題嗎?」
她慢慢點了點頭,很認真的樣子。「是的,有一個。」
「什麼?」
「為什麼我們跳過了沙龍屋?」
她的機智和聰慧把諾亞給完全迷住了,還有此刻她在月光中身著無帶禮服、秀髮在微風中蕩漾的樣子。他從身後抱住她,將她拉向自己,聲音已經因為重燃的慾望變得有些沙啞。
「在沙龍屋裡有一扇門通向樓梯下我的主臥室,如果你去那個房間的話,你也得去另一間——本次參觀不允許繞路。」他逗趣她。
他等著她的反應,而當她輕輕點頭的剎那,他覺得一股全新的慾望在他體內衝動。
「還有一個問題,」他輕言細語道,「我先前犯了錯誤。套票裡並沒有包括這個部分。有另外的費用——我得提前收。」
他的嘴唇觸到了她的嘴角,等待著,思瓏投降地聳聳肩,扭過頭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的吻中。
對思瓏而言,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是在一連串甜蜜中度過的,白天陽光閃耀,夜晚充滿激情。她每天至少花一半的白天時間和湃瑞斯在一起,而一半夜晚的時間同諾亞相伴。他的遊船,「星空守望者」,成了一個私密的雅居,近在咫尺,但又靜謐和隨遇而安。他在海灘上的房子差不多和她自己在貝爾港的家一樣舒適,而道格拉斯和科特妮看上去也把她當作了自家人。但是她知道,沒有一樣是永久的。她知道這趟棕櫚海灘之行唯一永久不渝的是:她愛上了諾亞。
保羅和湃瑞斯已經出雙人對,通常他們四個白天待在一起,而傍晚各自安排。思瓏說不清這個聯邦特工和她的姐姐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保羅不是那種希望別人關心他個人感情的人,儘管湃瑞斯非常願意和她分享她的想法,但事實上她也不知道保羅究竟如何看待她。
這是思瓏和諾亞單獨在一起時一個經常性的話題,但是在她登上幻影號,度過了決定命運的一晚的第八天後,思瓏並沒有諾亞在近旁可以傾訴;事實上,這是第一次,等待著她的將是一個孤獨的夜晚。儘管在幾周前這種情況會讓她高興,但是此刻她感到不安和孤獨。
諾亞在邁阿密有個商務會議,要第二天才能回來。思瓏原想這段時間和湃瑞斯和艾迪斯待在一起,但是下午湃瑞斯偏頭痛發作,於是吃了些助睡眠的藥睡了。保羅白天也出去了.說有些私事要辦,不能肯定是當晚回來還是第二天早晨。艾迪斯早早用過晚餐,晚上想看衛星電視。到了九點半,思瓏再也坐不住了。卡特和朋友有個牌局,不到十一點不會到家。
思瓏有種可怕的預感,當她離開這兒的時候,當諾亞再也不在她的身邊,不安和孤獨將會是她永遠的伴侶。她沒有欺騙自己的意圖;她已經從道格拉斯和科特妮還有諾亞自己那兒,聽到夠多的他反對婚姻和拒絕孩子的言論。而且,他帶她去鄉村俱樂部,認識了一些他的朋友,她從他們那裡聽說的話很顯然說明諾亞拋棄女人就像他換襯衫一樣隨意——而且差不多同樣頻繁。
但是,儘管思瓏知道所有的這一切,明白事情過後將會多麼令她傷心,她還是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時刻,如果她可以選擇的話。
直到上個星期,她還感覺在諸多她的老朋友和薩拉身邊自己像個怪物。除了思瓏,她們都像十多歲的年輕人一樣為男孩瘋狂;在大學裡,她們四處和人上床,永遠在墮入和跌出愛河。和她們都不一樣,思瓏在她的一生中只有過兩次性經歷。而其中的一次如果不是當時她完全感覺像個局外人,也許永遠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