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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文 / 綠痕

    「我沒要你幫忙。」看著他已被汗水沁濕一身的衣裳,她有些不忍。

    左剛咧嘴朝她直笑,「我自願的。」

    她將手往旁一指,「他們呢?」

    「非自願的……」被迫來此做苦工的眾家捕頭,站在燙人的日頭底下,含淚地齊聲答道。

    「你們說什麼?」左剛不滿地瞪著那票他手底下的捕頭。

    「我們很樂意效勞……」深怕左剛又連著十來日不肯回一扇門,領著一堆捕頭來蓋房子的邢淨,只好率眾人改口。

    「你別在這曬日。」左剛瞧她也被曬出些許汗水,忙推著嬌小的她到遠處能遮蔭的屋簷下,「乖乖的,在這待著,我們會盡快把你的義醫館給蓋好。」

    「頭兒……」被烈日曬了快一日的眾人,也很想要有那種清涼待遇。

    左剛橫他們一眼,「閉嘴,快點幹活!」

    在左剛又加入眾人,蹲在牆邊忙著砌磚時,手捧著一隻龍紋端盤,上頭放了一卷金色卷軸的韃靼,在屋後找著了藺言後,上前將端盤捧給她。

    「藺姑娘,這張聖旨是千里侯特意請來給你的。」在有了這玩意後,相信往後再也沒人敢砸她的義醫館了。

    她有些搞不清楚,「給我的?」

    「嗯。」韃靼在她遲遲沒有拿過聖旨時,乾脆擅自替她打開那卷聖旨,讓她瞧瞧上頭寫了些什麼。

    她瞪著上頭斗大的四字,「奉旨開業?」那個步青雲究竟是對皇帝說了什麼?

    「這玩意東翁也有一張。」韃靼習以為常地聳聳肩,「對了,侯爺說,日後若有人敢上門找碴,亮出這張聖旨還不管用的話,儘管亮出他的名號去嚇人就是。」

    「我知道了……」

    「那這沒我的事了,我還得去外頭拉客做生意。」辦完這件小事的他,還得快點回去客棧裡頭幫忙,以免東翁又忙翻了天。

    「韃靼。」她忽地叫住他,「替我轉告千里侯一聲。」

    韃靼原以為接下來他將會聽到,打進棧以來從沒謝過什麼人的她,會脫口說出對步青雲感謝那類的詞彙,豈料,他聽到的卻是……

    「就算是這樣,他的看診費,也一樣不會降價。」脾氣死硬的她,感激歸感激,但她定規矩照樣不變。

    「……」

    第八章

    「解開你的卸武式。」

    方自一扇門裡忙完了一大堆待他處理的案件後,打道回府的左剛,在走至臥龍街附近的偏僻巷弄時,那個他曾經放她一馬,已有一陣子不見的湛月,像是早就在這等了許久般,在他一踏進巷裡沒多久,便自暗處跳出來堵住他的去路。

    左剛揉了揉眼,然後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早已是武功全失的湛月。

    「你……居然還敢找上我?」她是不是逍遙日子過厭了,或是不想活了,所以想去蹲蹲苦牢,再被推出午門外一刀給砍了?

    「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湛月當然也知道找上他得冒上很大的風險,可是只要他的卸武式一日不解,她就得繼續當個什麼武功都沒有的廢人。

    「聽是聽見了,只是……」左剛為難地搔搔發,「我沒習過。」

    她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什麼?」

    「這招,普天之下就只有那個盟主大人才會解。」他無奈地攤攤兩掌,「聽說這可是他家的家傳絕學,所以解式之法,不傳外人。」他也不想只學一半啊,誰教盟主大人說什麼都不肯再教。

    「你……」

    「你若閒著,那就快去找盟主大人商量看看吧,不過我個人是認為,你能找得著他的機會很小就是了。」還想早點回棧去纏著藺言的他,懶得同她攪和,只是揮揮手恭送她。

    「慢著!」

    「你是要他慢著,還是我慢著?」跟蹤左剛多日的天水一色,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身後問。

    一回頭驚見天水一色就近在眼前,湛月在來得及拔腿就跑之前,天水一色不慌不忙地一手握住她的掌腕,在將她扯回來時,再次在她的胸坎上不留情地擊出一掌。

    左剛在天水一色出手更狠之前,一手按住他的臂膀。

    「喂,藺言說她自個兒會清理門戶。」

    天水一色挑眉反問:「你希望你的藺姑娘再殺人嗎?」說起來,他也算是好心了,替自己賺來一大票賞金之餘,也省了那個藺言的一筆殺孽。

    「不希望。」左剛想了想,不情不願地扁著嘴。

    「那這個功勞我就代你領了。」挨了一記佛手印,眼下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湛月,也只能任由天水一色拎著她的衣領準備送回六扇門。

    左剛不滿地瞪著專撿現成的同僚,「次次都這樣……」

    也知道被他怨很久的天水一色,回首瞄了他一眼,再緩緩踱回他的面前。

    「好吧,看在你又替我賺了個功勞的份上,我就免費告訴你一個消息。」不要說他都不照顧同僚,另外兩筆賞金,他就犧牲點,讓這個還欠人診金沒還的同僚去賺。

    附耳聽了一陣後,左剛不語地豎緊了眉心。

    天水一色拉拉湛月的衣領,「這下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吧?」

    「成交。」

    ☆☆☆

    出動一扇門的捕頭們,不過兩日左剛就將藺言被砸的醫館給蓋好,藺言在藥房裡清點了被搗毀損失泰半的藥材後,在這日天色一黑,早已掌握住剩下那兩名自天牢逃出要犯目前行蹤的她,即身著黑衣隱身在黑夜裡,以上乘的輕功全力趕至那個她預估應可堵到人的地點。

    位在城外偏遠的林子裡,墨色正濃的四下,突兀地出現一隻不該出現在此的燈籠,大老遠就瞧見燈籠紅融融光芒的她,先是緩下了步伐,在不出半點聲響地來到燈籠的附近後,她意外地瞧著蹲坐在林子裡,依靠著手中燈籠所散放出的光芒,不斷在發抖的左剛。

    在他還抖個不停時,藺言走至他身後,怎麼也想不通怕黑的他怎會這麼巧的出現在這裡。

    「你怎會在這?」

    透過天水一色給的消息,早她一步來這等人的左剛,雖然身子抖得有如風中落葉,但他回首看向她的目光,卻一點都不意外。

    「等你。」他這回犧牲可大了。

    「怕黑就快回去,我有事要辦。」藺言看不過眼地走上前,一把將蹲在地上的他拉起。

    「殺人嗎?」左剛彎低了身子,眼對眼地看著她。

    「誰告訴你的?」不願在這時接觸他那種目光的她,連忙別過臉。

    「別看我笨雖笨,好歹我也是個捕頭。」她找人的功夫一流,但吃另一行飯的他,有個天水一色在他背後幫襯著,自然也不差。

    藺言兩手環著胸,「怎麼,你想搶生意?」

    「不。」左剛搖搖頭,反而指向她,「搶生意的,應當是你。」

    「我?」

    「沒錯,早在你之前,我就已經放出風聲說我要把那兩顆人頭放在午門前交差了,因此,你少來同我搶。」天水一色那日是說,他們要是再不快點把剩下的那兩顆要犯的人頭帶去給總府衙門的話,限他們期限破案的總府衙門,定會擺臉色給他們看,所以他也只好苦命點,來這辦一辦正事順便阻止她殺人。

    藺言冷淡地問:「你不讓?」他又不像她急需著用錢。

    「不讓。」他很難得在她面前擺起固執不順她的意。

    不想與他在這耗下去,省得待會可能經過這裡的那兩人會因此而跑了,不想出手傷他的藺言,只好向他吐實。

    「我需要那兩筆賞金。」

    「我知道。」他伸手拍拍她的頭頂,注意到林子外遠處的動靜時,他忙將她推至一旁,「喏,我等的人來了,麻煩一下,讓讓。」

    「左剛……」

    「既然你已不干殺手那行了,那麼,我還是老話一句。」他回過頭對她交代,「你就別再趟這些渾水,回家專心當你的大夫吧。」

    「你以為,憑你一人,會是他們的對手?」若兩人聯手,他要怎麼辦?他是又想欠她診金嗎?

    為了她話裡的擔心,左剛著實在心頭樂上了一會,半晌,他正經八百地將臉一板,同她說得很不客氣。

    「那當然!」他的武藝雖然是遠遠及不上她,但排在他下頭的人,可多著很呢,至少林子外頭的那兩個就是。

    「慢——」她伸出一手,但沒來得及捉住飛快衝出林子的他。

    老早就打聽清楚,吞月城一扇門總捕頭,有著怕黑的要命弱點後,在吞月城裡躲了一陣,卻因一扇門日日都派人出門搜捕他們,在苦躲著追兵而無法再犯下案子餬口的兩人,索性把心一橫,刻意趁夜想在左剛無法出門的這時分逃離吞月城,改去別的城鎮。

    匆忙踩在林子外草地上的兩道步伐,卻在一抹熟悉的黑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時,急急停住腳步。

    「喲,趕路呀?」左剛提高燈籠照清了他們的面容,「才在吞月城裡待了一陣而已,別那麼急著走嘛。」

    「左剛?」也同時看清楚他的面容的兩人,怎麼也沒想到傳聞中怕黑的他居然會在這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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