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培果
兩人看了看對方,對衛遲晉搖搖頭。
衛遲晉的臉上沒有出現訝異的神色,只道:「一個醫院的總院長放著醫院事務不管,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重要的殺手上,這樣好嗎?」
南炙歎了口氣,現在連他也不能瞭解慎到底想做什麼?
「慎希望那個女人暫時由他負責,等事情釐清後,他自然會把她交出來。」
慎的性子淡然,一向不太管總部內的事務,身為八俊,遇見試圖狙擊自己的殺手也不是第一次了。過去慎都將人交給總部處理了事,向來不過問。
但這一次,他不但自己插手這件事,還將試圖殺害自己的殺手關在寓所內,不要其他人過問?
這一次,白川慎的「慎重其事」的確讓人不得不注意,難怪連老大都忍不住要過來看看。
衛遲晉的綠眸讀不出任何訊息,他沉思了下,只道:「告訴他,我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他要是再查不出什麼東西,到時不管他願不願意,都不能再留下這個女人。」
話一完,衛遲晉便轉身離去,對同樣被白川慎拒於門外並沒有多氣憤,只是心裡納悶,為何慎不願其他人看見那個女人?
難道……
衛遲晉的腦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他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慎的過去還沒有結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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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醫生還真是有錢得嚇人!
女子的眼神骨碌碌地在屋內掃視著,高科技的設備被隱藏在中國傳統擺設下,整個屋內看起來像是古代的貴族屋宅,但充滿古味的裝飾品又巧妙地掩蓋住了小型機關按鈕,生活在古色古香的環境下,同時也能享受現代化的便捷。
這幾天,她身上不但沒有手鐐腳銬,還可以在這屋內自由走動,除了白川慎以外,她沒有見過第二個人。
不用說嚴刑拷打了,光是一個意圖殺害他的人,可以得到這麼好的待遇嗎?
而且他就這麼放心她不會逃跑?
雖然,她確實想跑也跑不了。這座宅裡的防盜系統,只有白川慎本人才能解,她也不是沒試過,只是每次都無功而返,難怪他會這麼放心把她放在這裡。
女子歎了口氣,對情況的膠著感到灰心,如果殺不了白川慎,又回不去的話,那麼「他」會怎麼樣呢?
這一生,那個她永遠放不下的人……只有她完成任務,「他」才能平安。
她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多想,只要她還沒死就會有機會……女子飄忽的眼神,又不自覺地移向玄關。
高大的屏風倚著玄關的門扉,屏風上的精細畫作,是用一針一線的手工刺繡完成的山水畫,畫上的山水栩栩如生,讓人有深入其境的感受。
但讓她驚訝的不是它的價值,而是山水畫裡的白石山崖,讓她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彷彿自己曾經去過那個地方……
竟熟悉得教她心痛?!
為什麼?那是什麼地方?
女子看得出神,完全沒有意識到白川慎早已走到自己身後,看著她許久了。
「喜歡那幅畫嗎?」
聽見聲響,女子受到驚嚇,急忙回過頭,看見白川慎閒適自在地坐在沙發上。「你怎麼進來的?」
白川慎笑了笑。「這是我家,難道我不能回家嗎?」
女子轉過頭,不想看他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但心裡對自己竟無法察覺身後有人而感到些微驚恐,他——一定不只是個醫生那麼簡單。
那麼,她要殺他的機會,根本是少之又少……
白川慎沒有在意她的靜默,眼神祇專注在那個高大的屏風上,彷彿所有心思全被吸引到上頭。
「不是想殺我嗎?怎麼這幾天反而沒什麼動靜?」
女子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被關在這裡的我,有機會殺得了你嗎?更何況在這裡殺了你,我也只有死路一條。」
「妳放心,我已經下了命令,從明天起,妳可以不用被關在這裡,除了人工假山後面的那片樹林外,妳可以在園內自由走動。沒有我的同意,不會有人動妳一根寒毛。」
彷彿還不夠寬容似的,他又說:「期限是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就會將妳交給集團處理。在這一個月內,妳可以逃跑、也可以設法殺了我。」
對白川慎的回答,女子感到莫名的訝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給我殺你的機會?」為什麼看著那幅畫時,你的眼神那麼心痛?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白川慎的眼光從屏風移回她的臉上,面對一個殺手,他的眼神沒有殺意,只有平靜,只不過,現在他眼底似多了一絲困惑和……痛楚?
「那妳呢?妳為什麼又非殺我不可?我和妳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女子不自在地迴避他的眼光。「一個殺手還會有什麼理由?」
白川慎搖搖頭,早知道不會這麼輕易地得到答案。他歎了口氣說:「既然妳要繼續跟我玩猜謎遊戲,我也奉陪到底。」
「妳叫什麼名字?」看著她熟悉的臉龐,白川慎忍不住開口問道。
「關你什麼事?」這男人是吃飽沒事幹嗎?居然問起她的名字?他忘了她是狙擊他的殺手嗎?
白川慎挑挑眉。「不說,我就幫妳取囉。」
「無聊!」女子啐了一口。
「就叫『伊』如何?妳喜歡嗎?」白川慎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她。
女子閃了下眸光,冷漠地說:「我沒有名字。」其實她心裡對這個名字,有著沒來由的震撼。
看著她的冷漠和面無表情,白川慎心底難掩一絲失望。「那正好,不是嗎?從今天起,妳有了名字,就叫『伊』。」說完,白川慎歎了口氣,起身離去。
「伊」轉過身,深深地看著白川慎離去的背影——一個為殺手取名的男人,眼底不由染上濃濃的困惑與不解。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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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只有一盞昏燈的地下室內,白川慎站在一個精緻的木櫃前,上頭擺滿了女子服飾和梳妝用的工具,只是每一個物品上都有些微焦黑的痕跡,似乎是在火苗下殘存的物品。
每一個沒有恩心的夜晚,是如此痛苦難熬,他不得不在每一個女人身上尋找與恩心相似的溫柔;每一個重病的女子,都會勾起他救不了恩心、害死伊伯父的痛。
恩心,我已經做到了對妳的承諾,笑著活下去,即使是沒有靈魂地活著,但為何妳還要折磨我呢?
手指撫摸過每一個物品,木梳子、小方鏡……還有木櫃上頭,一個黝黑的木盒子。
手到了木盒邊緣,拳頭猶豫地緊了緊,白川慎歎口氣又合上它,裡頭的東西似乎會讓他痛心撕肺。
他只有一個月。
一個月內,他必須查出「伊」的真正身份、背後主使她的人,以及她為何非殺他不可的理由。
她似乎並不恨他,對他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模樣,甚至壓根完全不認識他、沒見過他……那為什麼她得殺了他呢?
他必須先打開她的心房才行,要是一個月後,他什麼也沒查出來,他就得把她交給集團發落,到時她只有死路一條——萬一她真的是恩心呢?
如果她是恩心,又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為什麼會不認得他?為什麼「伊」這名字引不起她絲毫情緒?
如果她不是恩心,為什麼會看屏風上的山水看得出了神,看得似乎跟他一樣心痛?
如果她不是恩心,又為什麼會到他的身邊來?
同一張臉,卻是兩樣神情?
她究竟是誰?是他的恩心,或只是頂著恩心臉孔的殺手?
第四章
深夜的園裡,除了守衛的腳步聲,靜得聽不見一點聲響。提著手電簡的守衛腳步才剛準備離去,一個黑影從牆邊竄了出來,一個落俐的手刀劈昏了他。
使手刀的女子抽起守衛腰間的鑰匙,跟著又跳到牆邊的大樹上。
因為白川慎的關係,白天她可以自由地在園裡走動,趁機觀察這裡的環境。
要過這座綠林園,除了一個大部分人員進出的大門外,還有幾個隱密的小門。但是若要從小門逃走,又必須先通過圍著整座園的圍牆。圍牆有三道,每道圍牆定時都會有守衛巡邏,這樣層層的關卡,難怪難有閒雜人等可以進出。
而且,每個守衛腰間都戴了串鑰匙,到底哪個才是真正佩帶小門鑰匙的人呢?所以,她也只能碰運氣地打昏每個見到的守衛。
樹上的女子歎了口氣,今晚的月光還算明亮,不過能不能出去也得靠上天保佑7,。
女子一提氣,從樹上漂亮地跳攀到圍牆上,滿意地笑了笑。才剛站穩腳步,準備從圍牆邊跳下時,不知從哪飛來一顆石頭直中她的膝蓋,讓她狠狠地從高處落下來,摔得她眼冒金星。一串光束又突然照在她臉上,使她一時看不清楚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