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紅妝情

第13頁 文 / 汪晴

    「為什麼?」她直視著他含欲的眼眸,縱使此刻她臉紅如火,心跳如擂鼓。

    西門涯眸光濃濁的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聲音低嗄的道:「我要你的心裡只有我。」

    她一臉茫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心裡一直只有他,無人可取代。

    「你……」話還未問完,俞心慈猛地明瞭他的意思,同時也明白他剛才的質問,他把她當作什麼樣的女人?頓時怒火自胸口竄起,她伸手推開他,「走開,卑鄙、無恥的男人。」

    西門涯濃眉一揚,她的怒責讓原本情慾高張的他頓時冷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疑問,「你罵我?」

    「你不該罵嗎?」她怒問。

    西門涯一愕,瞪著她那雙快噴出火的美眸。

    不想再見到他!俞心慈突然奮力的推開他,滑下床,快速奔走。

    西門涯被她的舉動怔住,讓她自身下溜走。

    俞心慈本想奔出房,但經至大桌時,她停了下來,突然拿起桌上的利剪,賭氣的將剛裁剪好的布疋剪個稀爛。

    她恨他、氣他、惱他!

    從後追趕而來的西門涯被她瘋狂的行為嚇著,尤其是她那張怒氣騰騰、充滿恨意的小臉。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她這般令他心驚的表情。「心慈?」

    「我愛做衣服給誰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也沒資格管。」她怒火中燒的瞪向他。

    她的話激起他原本因驚訝而消失的怒火,「你說我沒資格?」

    「不錯。」她回吼。

    「別忘了我是你夫君,你的一切我都能管。」語氣充滿了霸道,這也是他頭一次對妻子展現出專制的一面。

    「就算你管住我的人,也管不住我的心。」俞心慈怒道,實際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熊熊燃燒的怒火已經讓她喪失理性。

    西門涯被她挑釁的話氣得額頭青筋暴露,什麼冷靜、自製全沒了。

    「你有膽再說一次。」

    「要我說一百次也可以,你沒資格管我。」俞心慈傲然的抬起小臉,一副根本不怕他的表情。

    西門涯幾個大步來到她面前,雙手捏住她的雙臂,其狠勁像是要捏碎她的手骨。

    很痛,痛到讓她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不過,她硬忍下來,不願在他面前示弱。

    「放開。」她語氣平靜到不帶一絲波動。

    西門涯瞪著她倔強、驕傲的小臉,不自覺地手勁逐漸加大,一點也不知道袖下的藕臂已經有一圈瘀痕:直到她皺起細緻的眉、咬著下唇,像是在克制什麼,他才

    驚覺到自己對她所施加的蠻力。

    天呀!他向來自傲的冷靜竟然被一名纖弱女子破壞殆盡!

    一名只不過是他妻子的女人,竟然能夠將他向來控制得宜的脾氣撩撥成熊熊大火,險些無法控制!

    西門涯突然鬆手放開她,連看也不敢看她,毅然轉身離去;他一點也不知道,怒火來得這麼張狂,是因為嫉妒的情緒在心中發酵。

    在他走後沒多久,俞心慈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利剪自手上滑落至桌上。

    她呆呆的看著桌上殘破不堪的碎布,完全不能夠明白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不成熟、毫無理智的瘋狂舉動來的?

    直到寶兒衝了進來,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寶兒目光充滿不敢置信,「小姐?」

    俞心慈瞪著桌上的破布,兩行清淚滑落粉頰,她覺得她的心和這些破布一樣,破碎得再也無法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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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涯大步的跨出主屋,腳步不曾停頓的往大門走去。

    一路上,經過西門涯身邊的人,全被他那不曾有過的駭人怒顏嚇著,恭敬的行禮後,紛紛遠靠在一旁,讓主子走過,免得無端被掃到颱風尾。

    西門涯踏出西門府後,隨便挑了條路就走,完全沒有想到要往哪個地方走去。

    他不明白胸口那澎湃的激動從何而來,此刻他只想冷靜下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竟然能夠讓他失控,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又不是沒被女人背叛過,他前三任的妻子哪一個不是紅杏出牆,甚至第三任妻子還下毒害燕兒,他也沒有發過這麼大的怒火!

    但為什麼獨獨對俞心慈不同?難道就只因為喜歡她嗎?可就算如此,那也不足以影響到他的情緒才是。

    不安、煩躁、憤怒交雜在他胸口,造成一股沉重到令他感到窒息的壓力。無法排解又充滿疑問的他,只能夠在街上遊蕩,看能不能讓沸騰的怒火平息下來。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道老邁的聲音,讓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老人。

    「岳父?」

    俞老爺笑了笑,看著偉岸不凡的西門涯:心想女兒真的是高攀人家了。

    「賢婿,有件事想跟你談談,可以嗎?」這事他考慮許久,才決定要找機會對西門涯說。

    「當然。」

    「這件事我希望愈少人知道愈好。」

    西門涯眉一揚,隱約覺得俞老爺要說的事和俞心慈有關。

    他點了個頭,抬眼望向再走幾步路就可以到達的酒樓,「岳父,前面酒樓是小婿的產業,請。」

    俞老爺又笑了笑,坦白說,西門涯這聲岳父讓他覺得很對不起他。雖是如此,俞老爺還是讓西門涯請到酒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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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酒樓,西門涯吩咐掌櫃騰出一間隱密的房間,並送上一桌美食佳餚。

    二人對視好半晌,西門涯見岳父遲疑不決的模樣,分明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卻又不好啟齒。

    「岳父,有事直說無妨。」

    俞老爺看著眼前這位有著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的俊傑男人:心底的愧疚更深。自從女兒嫁出去之後,他沒有一天睡得安穩。

    他歎了口氣,輕聲問道:「心慈還好吧?」

    「她很好。」西門涯毫不猶豫地回答,縱使剛才他們吵過架。

    他能夠體諒岳父的擔心,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他這位有克妻命的男人,相信天底下任何一位父親都會為女兒提心吊膽,生怕女兒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俞老爺是敦厚的人,西門涯的回答只讓他更加覺得對不起他。

    「賢婿,有一件事我先代心慈向你道歉,若日後有因為心慈而傷了你的名聲,請你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生氣。」

    西門涯濃眉一揚,只覺得眼前這場景好熟悉,沉下眼,他突然想起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他記得前三任妻子犯下錯事時,他請來她們娘家的人,當家者也是這麼請求他。難道……心慈背叛了他?

    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極力將胸口那股怒火壓制下去。

    「小婿不懂您的話。」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他會讓自己冷靜面對。

    俞老爺重重歎口氣,一咬牙,索性直說了:「其實連我想也不明白心慈為何執意要嫁給你,我本不答應……請你別見怪,不是嫌你不好,而是我從未想過要讓心慈嫁人。」頓了頓,瞄了瞄臉色漸冷的西門涯,又道:「可心慈說這是她唯一的願望,求我答應她,縱然我不想,但想到她再活也沒多久,也只好答應了。」

    西門涯聽到後來,原本冷沉的臉色被驚慌所取代,「我不懂,什麼叫作心慈再活也沒多久?」這話聽得讓他膽戰心驚,連剛才對她的怒火也忘得一乾二淨。

    「唉!這就要從頭說起,其實皇上會允了婚事、娘娘會這麼疼愛心慈,完全是因為心慈在小時候救過娘娘的性命,而那時候心慈才十歲。」

    西門涯按捺住心中那份急躁,凝神聽著岳父的話,生怕漏了個字。

    「當時娘娘很受寵,寵到連皇上都不顧宮廷禮規,帶著娘娘回來俞府探親,此舉讓後宮佳麗莫不眼紅,也因此娘娘才會被人鎖定為暗殺對象。」再歎口氣,俞老爺緩緩說道:「那一日適逢心慈生辰,娘娘召她進宮,不但賜給心慈許多難得一見的寶物,也留她下來一同用膳。在那時候,皇后送來一盅甜湯給娘娘,心慈貪嘴,討來要吃,結果喝下那一盅摻入毒藥的甜湯。」

    說到這兒,俞老爺不禁感歎,雖然女兒救了妹妹一命,但想起無辜的女兒,他禁不住鼻酸,她是他的乖女兒呀!

    「捅了這個大樓子,皇后怎麼可能會安然無事,直到去年才去世?」西門涯提出疑點。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那時候皇上才剛登基沒多久,政局不穩,而皇后那邊的外戚皆是權重的將領,皇上雖震怒,但也只好忍了下來,怕再掀起一番爭鬥,牽連更多無辜的人;皇子爭奪之戰早已搞得朝廷烏煙瘴氣、國庫虧空,皇上為了大局,只好暫且不辦皇后。」

    「後來呢?」他指的是心慈,至於皇后那惡毒女人,死了活該。

    「宮裡也因為這層顧慮,下了封口令,悄悄的讓心慈在宮中醫治,但這毒是從塞外而來,極為陰險,能夠在體內存在多年,和慢性毒藥沒啥兩樣。」俞老爺歎了口氣,又道:「雖然御醫們救活了心慈,但毒素無法完全消除:心慈性命堪慮。」這麼多年了,他們已經沒有當年所抱持的強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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