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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什麼?」金白利以為他是在詛咒拉克倫的舉棋不定。

    「伊安也喜歡……喝酒。他從來就管不住自己,是個……酒鬼。」

    「誰是伊安?」

    塞梭伸手企圖去拿酒瓶,沒拿到。為了回答她的問話,也就很快忘了酒瓶的事兒;「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傢伙。丫頭,你是不認識他的,他也不值得你去認識。」

    最好的朋友?就金白利所知,除了摩裡斯的父親湯姆斯之外,塞梭就沒有什麼親密的朋友,而且他們之間還主要是由於有生意往來。塞梭粗暴的性情很容易疏遠人,因此這個叫伊安的人也許是很久以前,當塞梭脾氣還稍微好些時的朋友。也許塞梭是心上人死後才變得這麼憤世嫉俗、尖酸刻薄的?可惜當塞梭性情比現在好時,金白利還沒有來到人世。

    現在金白利明白了塞梭為什麼會喝醉酒了。不過,她對他的過去絲毫不感興趣,只是一門心思想著怎樣才能讓他上床去休息。扔下他一個人不管,這種事她還做不出來。

    於是,金白利故意問:「那麼當伊安喝多了,他通常喜歡做什麼?是痛痛快快地睡一覺?」

    塞梭沒能領會她的暗示。而且,她這麼問簡直是捅了馬蜂窩。塞梭一下子面紅耳赤,青筋暴跳起來,金白利完全想像得到他下一步將要做什麼。

    金白利趕緊後退了一步。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塞梭咆哮起來:「他做什麼?他會做什麼?他偷了我的埃莉!他殺了她!他不得好死!讓他在地獄裡永世不得翻身!」

    上帝呀,金白利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情!她只聽塞梭說是一個蘇格蘭人殺死了他的心上人,因此他痛恨所有的蘇格蘭人。

    「這麼說伊安是個蘇格蘭人?你是說你曾經有個蘇格蘭朋友?」

    塞梭怒目圓睜地瞪著她:「那是他媽的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時真是愚蠢啊,竟會犯下那麼個大錯!我一輩子都追悔莫及!從此我再也不相信蘇格蘭人了。」

    「可我不明白,既然你們是朋友,為什麼他還會把她……偷走呢?」

    「因為他也在愛著她!那該死的傢伙一直保守著秘密,直到她死了才告訴我!我想殺了他!我真想砍了他!我那時真該要了那個畜牲的狗命!哦,我真後悔,當時我竟沒下手!」

    金白利從來沒有完整地聽到過整個故事。她只是在父親沖母親發火時,從他那咆哮聲中支離破碎地聽到一點情節,知道母親並非是父親的摯愛,而只是第二選擇。金白利吃不準塞梭今天會不會把所有情況都告訴她。

    「那她是怎麼死的?」她試探地問了一句。

    「因為伊安喝醉了!就那麼回事!要是他腦子還清醒,是不會讓她從馬上摔下來的!深夜裡他霸佔了她,然後快馬加鞭企圖帶她越過邊境。她從馬上摔了下來,當時就斷了氣。直到今天我都認為一定是她故意從馬上跳下來的,因為她無法忍受那個惡棍的污辱!可那個無賴卻說這是一次事故,是她的馬遇上了坑窪地,馬腿斷了才把她給甩了出去。」塞梭哼了一聲,「該殺的騙子!他還想推卸責任!」

    「如果伊安……也愛她,那他對她的死有什麼反應?是不是也和你一樣痛不欲生?」

    「不,埃莉不愛他,他就反過來把氣撒在我身上,一心只想報復我。」

    「報復?」

    「是的,我當時需要再娶個妻子。我沒必要再等下去,因為對我來說,跟誰結婚都一樣,我已經不會再去愛別的女人了。我選擇了你母親,但伊安早有預謀,他等我們訂婚後,便開始勾引梅莉莎,讓她愛上他。他要讓我也嘗嘗愛一個心中另有所愛的女人的滋味。埃莉愛我,她並不愛伊安,伊安就想也以同樣的方式來報復我。他成功了,因為梅莉莎至死都在愛著他。」

    這一切難道都是真的?在金白利看來,她父母之間根本就沒什麼愛情可言,更沒有什麼溫馨與和諧。他們只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各自履行著自己角色該盡的職責。那麼多年了,他們就這樣過著,彼此幾乎都很少說話。這些難道都是因為她母親在愛著另一個男人?

    這時,塞梭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面帶得意地說:「但真正可笑的是他!因為我一點也不愛你母親!我之所以娶她,是因為我需要有個妻子,至於是誰,我一點也不在乎。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伊安這個混蛋他是在白費心機,他就滾回他媽的蘇格蘭去了。

    最後勝利的還是我!哈哈,他這個蠢驢,居然還不知道他留下了你。」

    金白利一下子僵住了,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他留下了我?你這話什麼意思?」

    塞梭眨眨眼,似乎一時也被她的這個問題給弄糊塗了。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聳聳肩說,「你這個愚蠢的東西,一意孤行,非要嫁給那個蘇格蘭人。好吧,現在再把真相瞞著你,也沒多少意思了。」

    「什麼真相」?

    「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長得完全像他,眼睛,頭髮,甚至嘴巴處處都像。這一切都會讓我想起他來!你母親也承認了這事,而且是趾高氣揚地承認了。哦,上帝呀!我把你說成是我自己的女兒也是出於無奈。不過我也不在乎。我從來也不指望你母親能給我生一個繼承人,因為我從來都不碰她。知道伊安在愛她,我說什麼也不會同她離婚。況且離了婚我還得面對流言蜚語,何苦呢?因此我決不會放了她——還有你。」

    金白利目瞪口呆地站著,無奈地慢慢搖著頭,不敢相信似地說:「不,不,這不是真的。媽媽可從來沒對我提起這事。」

    塞梭輕蔑地哼了一聲:「傻瓜,是我讓她發誓保守秘密的!她照辦了,我才沒把你們一腳踢出去,才沒讓眾人恥笑她!」

    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不是她爸爸。他不是……這句話在金白利腦子裡翻來覆去地來回閃現著。她極力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一線亮光照亮了她渾沌的思維,她只覺心中一亮:這個冷酷無情的暴君原來跟自己沒一點兒血緣關係!她過去一直為自己不愛他,相反卻痛恨他而感到內疚,現在這種愧疚感一下子沒了,一種撥開雲霧、重見天日的感覺湧上心頭。金白利一下子感覺暢快極了,她差點笑出聲來,她簡直想高呼萬歲了。

    塞梭原來不是她的父親!他跟她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金白利對此感到非常興奮。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對人說起過這事。但是金白利太瞭解他了,她不相信是她母親的誓言讓他保持沉默的。他只是不願意讓公眾都知道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罷了。金白利有點挖苦地這麼想看。

    「那麼他還活著?」

    「誰?」

    塞梭把頭往後仰著,人靠在了椅背上,雙目緊閉。他酒勁上來了。但金白利不想半途而廢。

    「伊安,他還活著嗎?」

    塞梭掙扎著睜開眼睛,然後瞇著眼瞟了她一眼:「但願他已經死了,正在地獄裡受著煎熬!」

    「這麼說你也不能肯定,是嗎?」

    「你想去找他?」塞梭嘲諷地問。「他不會感謝你告訴他有一個私生女兒的。他不愛你母親,你這個笨蛋。他勾引她只是想借此來傷害我。他怎麼會想跟你有什麼爪葛呢?」

    哦,是的,也許塞梭說得不錯。但如果那人還活著,還住在地球上的某個地方,那見上他一面也不是不可以。當然金白利不一定非要與他相認。她可以把它作為一個秘密深藏在心底。起碼她可以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如果他是一個在形象、氣質、風度各方面都比塞梭強的人,那她也可以幸災樂禍一番。難道不是嗎?說不定她還可以體味一下生平從未品嚐過的父愛的甜蜜呢。

    金白利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不,也許還是不知道的好。到此為止吧,只要知道塞梭不是她父親,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金白利轉身朝房門走去。到門口時她回頭望了塞梭一眼,搖著頭說,「你應該上床去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你可能就會有主意了……」她這時又想起了自己到這兒來的目的,便問:「你究竟為什麼哭?」

    「哭?」塞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滿臉通紅,嘴裡不住地嘟噥著:「哭?天大的笑話!我幹嘛要哭?我笑都來不及呢!想想你的那個蘇格蘭無賴結婚後才知道自己娶的居然是個私生子,會是副啥模樣?」

    他在撒謊。他決不會承認自己哭過的。他懼怕真實情感的自然流露。金白利想這次算是例外,可能是酒勁讓他感傷起自己失去的愛吧。

    她笑著說,「哦,這就用不著你擔心了。我想拉克倫要是知道我身上流著蘇格蘭人的血,說不定會有多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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