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我不接受你的口頭道歉,可……」
說時遲那時快,拉克倫突然捏緊拳頭,一拳打在德夫林嘴上。德夫林一個後仰撞到書桌上,他幾乎是半躺在上面。他掙扎著抬起頭來,只見拉克倫正衝著他咧嘴大笑。
「好了,現在我能接受你的道歉了。聖·詹姆斯先生,算你走運,我今天情緒不錯,否則咱們沒完。」
說完,拉克倫大踏步走出了書房,將門重重地關上了。德夫林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摸了摸被打得麻木的嘴,感覺到口裡有股血腥味兒。突然他笑了,這個膽大的傢伙!如果這個該死的蘇格蘭高地人不是那麼倔強的話,德夫林還真覺得他蠻可愛的。
這真可謂是「不打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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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你會開心的,」梅根拉著金白利的手走過草坪,「如果我說錯了,你可以指出來。不過我確實記得你說過喜歡這個主意。」
「那是以前的事。現在我因一時瘋狂毀了自己,哪還有臉去見人吶。」
梅根眨眨眼,朗聲大笑起來。「瘋狂?親愛的,說得真好,真不錯!這讓我想起德夫林以前也曾經讓我——瘋狂過。好了。
別不好意思了。其實你要是好好體味一下,會覺得那感覺的確不錯。」
金白利還是在鬱鬱寡歡:「不,我不相信,除非那不是瘋狂之下的舉動。」
梅根停下了腳步,摟著金白利說:「聽我一句,你不能再為這件事自責了。其實那不是瘋狂,而是忘情。我們有時候總會為情所困——其實只有幸運的人才會經常有這種體驗。我還記得婚前德夫林曾經對我說過——他當時是怎麼說來著?噢,對了,他說情慾來的時候,是不選時間,不分地點的。」
「你們結婚前他就跟你講這些了?」金白利低聲問了一句。這個話題畢竟屬於悄悄話。
「嗯,你看,我們是經歷了一個很——該怎麼說呢?——一個很不拘一格的、火爆的求愛過程。」梅根抿嘴笑了。「其實,那更像是一場戰爭。記得那天,他抱怨說我逗他發情卻又不給他滿足。他是這麼說的,『要是你也情慾纏身,我敢保證你的控制力還不如我呢。你要麼馬上與人做愛來發洩慾望,要麼只能獨自忍受煎熬。』我不得不承認,他說得一點不錯。我想你的體驗也跟這差不多吧。」
「但我不該在結婚前就幹了那事,這跟你不同,而且……」
「親愛的,我很信任你,所以才把我心底的秘密告訴你。我只想幫你從自責中擺脫出來。其實,我在私奔到格吉特納·格林之前就已經知道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真的嗎?」金白利驚奇地瞪大了雙眼:「你和公爵也……那個了?」
「你用不著那麼吃驚。我是到了不得不結婚的地步才開始我的婚姻生活的。我當時很不開心——當然僅只是當時。至於現在,我倒希望你像我一樣的幸福。因此關鍵是你自己怎麼想,而不是別人怎麼看——當然,你還是應該瞭解你的拉克倫是怎麼想的。一個家庭要保持平和的氣氛才好,這你是知道的。」
金白利抿嘴望著梅根笑了。現在她感覺好多了,但她仍然不願意參加梅根在溫室裡舉辦的野餐會,她不敢面對那麼多客人。
自從發生了那事後,她幾乎足不出戶,整日躲在屋裡。
金白利說:「我想我還不能面對這一切。他們一定都知道……」
「那又怎麼樣?他們也知道你要嫁給他。德夫林昨晚已經宣佈了這件事。你會發現大家其實是很願意原諒人的,無論你做錯了什麼,只要改正了就沒事兒。你現在要嫁給他了,那過去的不妥也就不存在了。倒是如果你拒絕與他結婚,那後半輩子可就真得蒙著臉,夾著尾巴做人了。」
金白利感激地笑了。「聽你這麼一說,再嚴重的錯誤似乎也不算什麼。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寬容的?」
梅根很開心地說:「因為我也是過來人哪,親愛的,如果不是我執意讓德夫林的生活中來那麼點浪漫——或者說是出格,那他會像以前一樣古板、傲慢、讓人喘不過氣來。要真那樣的話,我們間的『戰爭』將會連續不斷。來,現在跟我來,再晚的話我們只有吃別人剩下的湯水了。」
「詹……詹姆斯也在嗎?」
「不,」梅根輕聲說,「他昨天下午就回去了。」
金白利歎了口氣。「我覺得有點對不起詹姆斯。其實他想跟我結婚來著。」
「沒必要覺得抱歉。對於到了婚嫁年齡的人來說,這是常事。
他這種經歷的人,會想得通的。說不定他現在就已經在考慮另外的目標了,誰知道呢?在這種事情上,你得相信自己的感覺,要跟著感覺走。」
「可我感覺……」
「噓,你不用說了,」梅根打斷了她,「我太清楚不過了。人往往就會輕易忽視了自己真正的感覺,在這方面我可是過來人。
但有一點我知道,一個能讓你瘋狂,能讓你達到忘我境界的男人,一定在你心中佔據著很重要的位置。依我看,你這一步是值得的,你沒選錯。」
她們來到了溫室,那兒陽光和煦,氣氛溫馨,空氣中帶著一種濕濕的香味,讓人感覺非常愉快。裡面已經坐了很多人。對於那些不方便坐在地上的年長者,梅根特意準備了幾張桌子,迪奇和瑪格麗特等人就坐在旁邊。不過大多數客人都喜歡坐在一塊塊鋪開的大毯子上。
她們從一群群客人身邊走過時,大伙都抬起頭來熱情地和她們打招呼。從他們臉上看不出絲毫怠慢或者鄙夷的神情,好像金白利的那件事根本沒發生一樣。她沒有成為人們的話柄,人們似乎沒有什麼新的花邊新聞。
但事實畢竟是事實。人們之所以沒讓金白利難堪是因為梅根不言而喻的支持。梅根可是牽著金白利的手走進溫室的。羅斯思頓公爵夫人很能左右公眾輿論,她一定委婉地提醒過大家應該做一個寬容的人。現在不管怎麼說,金白利一顆揪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她的眉心也舒展開來。
「啊,他在那兒!」梅根看到了丈夫,「他的籃子還滿著,看樣子還沒吃多少。」
金白利笑著說,「可能是那個可愛的小天使不願讓他閒著吧。」
「是啊,準是那麼回事。」
金白利到謝靈·克羅斯不久,就有幸被允許去看這個羅思斯頓公爵未來的繼承人。她一下子就愛上了那個漂亮的天真無邪的小傢伙,以後又多次去逗他玩過。
她同梅根一起坐到了大毯子上。金白利朝小孩伸開了手,說,「啊,我抱抱,可以嗎?」
「天哪,太好了!」德夫林大大地舒了口氣,趕快把兒子遞了過去。「真夠嗆!隆冬季節還在這兒野餐!」他看了妻子一眼,說:「可把我給餓壞了。我在沒餵飽這『二十個指頭的小先生』前,可是一點東西都沒吃。」
梅根對著金白利開心地笑了:「你相信嗎?他說他光顧著喂查斯丁了,居然忘了自己吃東西!」
「噢,這麼說我們還有東西吃嘍?」
金白利愣了一下,原來是拉克倫緊挨著她一屁股坐了下來。
難怪她進溫室時沒見到他——她當時可是四處張望了一下。原來他就跟在她們身後。
「拉克倫,一起在這兒吃吧,」梅根隨意招呼了一句,其實拉克倫這時早已經坐下了。
拉克倫還是和平常一樣,一點也不拘束。「啊,今天下午可是野餐的好時光,」他對梅根說著,但那淡綠色的眼睛早移到了金白利身上。他含情脈脈地望著她,「金白,你不同意嗎?」
「哦,我想是這樣的。」金白利有點不情願地回答,的確,有拉克倫坐在旁邊,她再也不可能放鬆自己了。他就是有這個本事。德夫林也開始不自在起來,但他還是向拉克倫點了點頭。金白利很吃驚,她發現他們已經結束了過去那種互不理睬對方的日子,終於能夠和平相處了。
至於德夫林的嘴唇為什麼腫著,金白利不用多問,也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親愛的,你抱著孩子的樣子美極了,」拉克倫湊近了金白利,在她耳旁低聲說道,「但如果你抱著的是我們的孩子,那一定會顯得更嫵媚。」
聽到他這含沙射影的奉承話,金白利的臉一下子燒到了耳根。她趕緊偷眼看了一下梅根和德夫林,幸好他們正忙著將籃子裡的食物拿出來一樣樣擺在地毯上,很可能沒聽到拉克倫的話。
但要是他待會兒再說這種話,那就不能保證別人聽不到了。
金白利趕緊低聲喝道:「在外人面前,你說話至少應該注意一點!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哦,恐怕還是過分了點兒,」拉克倫歎了口氣,好像對自己不能跟她說悄悄話感到很遺憾似的,「每當我挨近你,就情不自禁地想到傳宗接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