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岳靚
莫名其妙的罪惡感,搞得他快精神分裂了。
「我知道她會喜歡我,純粹是因為孩提時的回憶,只是我那時對她好,不完全是真心的……」
不單是她心裡有疙瘩,他的心裡同樣有個解不開的結。
「我知道我不說,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當初的想法,但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所以我決定把話說明白,讓她自己決定還要不要繼續喜歡我?」說到最後,他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媽的!他幹啥活到了這種歲數,才突然冒出「良心」這種玩竟兒?
周圍的環境靜了下來,靜雨知道他在等著她的答案。
「如果她的決定是不要再喜歡你了呢?」她試探性地低問:「你怎麼辦?」
就這樣算了嗎?
胸口一窒,他臉色微變,吃力地開口道:「我會繼續對她好,直到她肯原諒我為止。」
「如果她肯原諒你,卻愛上了別人,你又如何呢?」她再問。
悶窒感加重,他深呼一口氣,努力地維持風度地道:「那我會衷心祝福她。」
「你!」她氣到渾身發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超級大白癡!
她懶得再跟他廢話,逕自扭頭走人。
長臂一伸,他環住了她的腰際,用力一扯,她的背脊已然緊貼著他的胸膛。
「我趕著去看房子,你別礙著我。」她寒聲。
「不許搬出去,我不會答應的。」他好專斷。
「我不搬出去,怎麼交男朋友?我等著聽你的衷心祝福呢!」她挖苦。
「騙妳的。」他在她細緻的頸邊廝磨著,貪婪地吸汲著她的體香,「我不會給妳機會愛上別人的,妳親口說過要當我的新娘,妳賴不掉的。」
不論他嘴上說得再怎麼道貌岸然,仍擺脫不了他是商人的本質──說一套、做一套。
「你不知道『言而無信』,現代人的基本美德……」話聲未落,她克制不住呻吟了一聲。「啊……」
該死!他居然吮住了她的耳根。
「住……手。」她的喝斥一點氣力也沒有。
「我愛妳。」他突如其來地道。
這個男人真懂得折磨她,居然在這種時候,說這麼重要的話,她壓根兒就沒聽清楚。
「再說一次。」她旋身湊向他,整個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了,圓圓的美眸,溢滿期待。
「妳肯遵守諾言的話,我勉強可以答應妳,再說一次。」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他拿喬了。
「你先告訴我,『明富川』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再考慮要不要遵守諾言。」她還是介懷。
「我答應了某人,暫時不能說的。」他輕擁著她,「過段日子,妳會明白的,先別跟我計較了,好嗎?」
人在商場,首重的就是個「信」字,如果他這最起碼的一點堅持,都守不住的話,他以後還怎麼跟人家混?
「你真的不是為了要討好裴悅寧,才這麼做的嗎?」她疑心很重。
「保證不是。」他答得毫不猶豫。
「你不是說過,她人長得漂亮,口才好、反應快、交際手腕更是一流,你對她的評價這麼高……真的確定自己不喜歡她嗎?」靜雨酸溜溜地問道。
「小雨,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妳的心眼這麼小。」他好認真地道。
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她居然還記得!
「你又損我。」她連搥了他好幾下。
他抓住了她的一雙小拳頭,好笑地道:「我當時只是想要逗妳,可我萬萬也沒想到,妳居然會記恨這麼久。」
難怪她對阿寧總是充滿莫名的敵意,老說他想討好她。
「誰教你總是損我,不分日月地幫你做牛做馬,好難得才能從你口中,聽到一句好話。一誇起別的女人,就口若懸河、眉飛色舞的,教人家怎麼能不吃味?」她埋怨道。
「這都算我不對,好不好?」他承諾,「大不了以後,我只誇妳一個女人,絕對、絕對……不在妳的面前,提到別的女人的半句好話。」
「真的?」她揚揚眉,唇畔銜著抹藏不住的笑意。
「真的!比九九純金還真。」他學起電視裡的台辭。
靜雨深知,他平日雖然喜歡胡說八道,但卻是個極重然諾的人,只要答應了,就絕不反悔。
既然他肯為她做出這樣的承諾,即意味著,她在他心中確實是有一定的份量,心頭一軟,也就不忍心再為難他了。
「那好。」她放柔聲調,神情愈見嫵媚,一雙玉手順勢地攀上他的頸項,媚眼如絲地誘哄道:「再說一次『你愛我』,我就是你的了。」
一句愛語換一個佳人,這筆買賣合算,他樂得從命。
「我愛妳。」他附在她耳邊一遍遍地低語,極盡纏綿地吻上了她完美的菱唇。
黃昏的晚霞洩下了一地的餘暉,拉長了兩人的身影,結成一個幸福框框,框住了彼此……
尾聲
義大利羅馬的清晨,莫庭遠在飯店裡接到了一通來自台灣的國際長途電話。
「喂?」他迷迷糊糊地接起話筒。
「是我。」電話彼端傳來了不可思議的聲音,嚇醒了莫庭遠。
他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低吼道:「怎麼可能?為什麼?我明明把手錶上的追縱器處理掉,為什麼你還找得到我?」
為了以防萬一,他連手機都換了,實在是沒有道理。
「老公,你怎麼了?」挺著八個月大身孕的莫太太,揉揉惺忪睡眼,哈欠連連地問道。
「沒什麼事,妳繼續睡喔。乖!」他輕哄著枕邊人,等太座大人再度入睡之後,他才放心回頭接電話。
一點都不心疼對方的電話費。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他劈頭就問,不忘特意壓低了聲音。
「護照。」另一端的人倒也乾脆,「我在你的護照上,也裝了一個追縱器。」
「念在兄弟一場,你能不能好心點告訴我,你到底在我身上裝了幾個追蹤器呀?」他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認識這個魔鬼。
「沒有了。」線路那頭的人,頗愉快地道。
「真的?」莫庭遠很是懷疑。
如果只剩一顆的話,他會這麼好心告訴他追蹤器裝的位置?
太奇怪了!
「兄弟,你認識我那麼久,該知道我不說謊的。」
「不是我要吐你槽,但是基本上,你正在說的這句話,就已經是構成謊話的標準了。」莫庭遠譏諷道。
戴子豪若歸類為「不說謊」的一群的話,那這世上八成就沒有「會說謊」的人了。
「總之我說的是真話,信不信隨便你。」戴子豪很無謂地道。
捺下心中的狐疑,莫庭遠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要結婚了。」電話那頭的戴子豪開心地宣佈。
「小雨成功釣到你了?」莫庭遠不禁又驚又喜。
「什麼小雨釣到我?是我把到小雨了,好不好?」戴子豪糾正。
「反正一樣啦!」真受不了他,連這個也要計較,「要不然祝你『光源氏計畫』成功,這總行了吧?」
「有種,你再給我提一次『光源氏計畫』試試看!」顯然,戴子豪對這個名詞仍是十分感冒。
「不提就不提。」莫庭遠識趣地轉開了話題,免得有人惱羞成怒,「總之,先叫聲大舅子來聽聽吧?」
當了二十幾年的小表弟,終於翻身當大舅子,真爽。
「關於是你要叫小雨表嫂,還是我改口稱你大舅子的事情,等你回台之後,我們再私下討論,今天我找你,其實是有別的事情。」哈啦了老半天,戴子豪終於點出今天的重點了。
「什麼事?」莫庭遠提高警戒。
「我如果沒算錯的話,表弟妹再過一、兩個月就要生了吧?」戴子豪很是熱心。
「嗯,最慢下個星期我就會帶芷雲啟程回台灣待產,怎麼了嗎?」莫庭遠步步為營。
「我和小雨的婚禮,預定在五個月後,我想,到時表弟妹的身體也該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記得你和她不是也還沒有辦過正式的婚禮嗎?不如一起辦如何?」戴子豪提議道。
「好是好,只是你突然變得這麼熱心,我很不習慣耶!」莫庭遠心裡毛毛的。
難道這就是「親上加親」的魔力?
太不可思議了。
「阿遠,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咱們幾十年的兄弟了,是不?」段落都沒換,戴子豪又道:「不過,依你對我的瞭解,你覺得我像這種沒事找事做的人嗎?」
「不像。」就是這樣,他才怕呀!莫庭遠單刀直入,「說吧,有什麼條件?」
戴子豪也不客氣,「你知道的,結婚之後,免不了要去度一下蜜月什麼的,所以我想拜託你在婚禮之後,幫我看著『華威』兩個月,讓我和小雨能放心去度蜜月。」
「……」他就知道,這天底下沒白吃的午餐。
「你想想看,你自己跑去訂酒席、喜餅、喜帖什麼的,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是不是也挺累的?要是有人能幫你辦得好好的,等到表弟妹休養好了,寶寶也大一點了,該準備的東西,也都辦得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們只要等著當新郎、新娘,那不是很好嗎?」戴子豪賣力地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