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富少狂戀效應

第21頁 文 / 岳靚

    她不禁要問,裴悅寧對他的意義是什麼?竟讓他不惜違背自己與生俱來的天性?

    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不要這麼懂他,那她就能繼續欺騙自己。

    「笨蛋。」他言簡言賅地道。

    能力愈強,他就愈喜歡?按照她的邏輯說起來,他最愛的人非阿遠莫屬了,一個人抵十個人用,兼「耐操、好擋、拚第一」。

    無端挨了罵,靜雨一點也不動怒,逕自低低地吁了口氣,自嘲地道:「你罵得對,我的確是笨蛋,而且還笨得要死。」

    她解下了頸上的項鏈,遞向他,「但是我可以不讓自己再笨下去。」

    「妳這是做什麼?」他不接過項鏈,只是定定地鎖住了她。

    「明天我會找房子搬出去,公司方面,我會繼續去上班,至於『明富川』的案子,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不會再過問。」她半強迫地攤開他的掌心,將項鏈放在上頭,然後將他的五指合攏。

    既然他的公司需要她,那她就留下來,直到他完全不需要她為止。

    她能為他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妳真的捨得嗎?」他問得很輕、很輕,卻直直問入了靜雨的心坎裡。

    守護了十幾年的感情,真能說不要,就不要嗎?

    難、太難……

    閉上眼,她忍痛地點點頭。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粉嫩的玉頰,低問道:「既然這麼捨得,妳為何還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快要哭出來!?

    靜雨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臉,她真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嗎?

    可惜現場沒有鏡子,她沒法兒證實他的話是真是假。

    趁著她在恍惚的當口,他悄悄將項鏈戴回她的頸上,「明明就放不下,充什麼瀟灑?」

    她掙扎地要取下項鏈,他抓住她的一雙柔荑,以商量的口吻道:「妳先聽我說完一個故事,聽完之後,如果妳還是決定要把項鏈還給我的話,我絕對沒有第二句話,OK?」

    靜雨考慮了一下,勉強同意。

    他沒放開她,就這樣握住她柔膩的玉手。

    「很久以前,我認識一個小女孩,當時她的父母剛走,她一天到晚都在哭,淚水像流不盡似的,有一次,我正在逃避我媽的追殺,經過她的窗前,看見她在哭,一時心軟,便安慰了她幾句,誰曉得她竟然就纏上我了,像麥芽糖似的,甩都甩不掉,然後非常莫名其妙的,我被迫成了她的保母。」

    靜雨的心裡一顫,下意識地屏息聆聽。

    「當時我才十一、二歲,對於照顧奶娃兒這種差事,真是打從心裡覺得討厭,常趕她去跟鄰居的小孩玩,但令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她連玩個捉迷藏都有本事把自己搞丟。」

    有夠麻煩的。

    「當時我有個邪惡的念頭,希望她就這樣不見算了,省得我往後還得照顧她。偏偏她很得我媽的緣,而且還蠻有義氣的,每回我媽揍我的時候,她總是護著我,讓我少挨了很多頓揍,看在她還有點用處的份上,我總是勉為其難地去找她回來,不讓她成為失蹤人口上的一名。」

    原來他是這麼想的,還真是委屈他了。靜雨不滿地想道。

    「後來,他們一家人要移民到溫哥華去,我心裡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從此不用再當她的保母,憂的是以後我媽修理我的時候,沒人能替我擋駕了。」

    她臉色變了變,幾乎要拂袖離去,末了,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她離開的那一天,哭得只差沒斷氣了,讓我深深地覺得,自己沒流一、兩滴眼淚應付她一下,似乎說不過去,我才準備要哭,她竟然抱著我,說了一句不曉得哪裡學來的爛台辭,她說:『子豪哥哥,等我回來,我要當你的新娘。』在場幾乎聽到的人都笑了,只有我覺得好丟臉,當場眼淚也流不出來了,恨不得掉頭就走。」

    夠了!真的夠了!

    她到底為什麼留下來,聽他說這些污辱人的話?

    「我剛剛在前面看見租屋的廣告,我想過去看看。」她想她明白他的用意了,他嫌她明天才搬太晚是吧?

    她今晚立刻搬走。

    他拉住她,強調:「妳答應我,要聽完這個故事的。」

    「我現在不想聽了,不行嗎?」她翻臉不認人。

    說話不算話,是女人的專利,他沒聽說過嗎?

    她轉身要走,然而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是那麼地真切、那麼地……如影隨形。

    「我真的不知道,她走了之後,我會這麼想念她,發自內心的想念。」

    心跳的節拍登時亂了,身體彷彿有自主意識地停下腳步。

    他是在騙她的吧?他怎麼可能會想念她?怎麼會……

    靜雨拚了命地告訴自己,可是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無論如何也跨不出下一步,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

    戴子豪踱到她的面前,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專注而溫柔,還有一些她說不出來的東西,揪疼了她的心……

    「她剛離開的時候,我總會恍神聽到她在叫我,在她常出現的角落,看到她的影子……」

    「你該不是在哄我的吧?」她不是很相信他的說法。

    他要真的那麼想念她,為什麼不曾主動跟她聯絡?每次都是她先找他,他才勉強應付一下。

    「妳問問妳自己,在離開的這段日子裡,可曾有過相同的經驗?」他相信她會懂、她一定會懂,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記掛著她。

    「我……」果不其然,她無言了。

    哪裡會沒有?怎麼可能會沒有?

    不管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只要腦子一空下來,她都會憶起他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然後深深、深深地想念著……

    「自她離開之後,我談了幾次戀愛,最後都無疾而終,每當我想更進一步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她在機場裡說的話。」

    他果然跟別人交往過,難怪接吻的技術那麼好!靜雨只聽到這個重點。

    還說什麼想念她,果然是騙人的,他對她的思念,絕對沒有她對他的千分之一……不!是萬分之一才對。

    「可笑吧?」他的一雙利眸牢牢地盯住了她的臉,精確地捕捉她的每一個細部神情,「那幾句當時讓我糗到不行的話,竟會像魔咒一般,徹底地困住了我。」

    她被他盯得俏臉微暈,卻沒有多說什麼。

    他有些失望,續道:「她到了溫哥華,每逢年過節、生日什麼的,都會寄賀卡給我,我總得等到收到她寄來的賀卡,才肯被動地回寄給她,因為我怕她早忘了她當年所說的話,而我卻傻傻地當真了。」

    機場一別,那時她才多大?不過是個孩子,他能要求一個十來歲大的孩子,信守對他的承諾嗎?

    「後來,女孩遵照她從前的諾言回到了台灣,初見面的那一刻,我嚇到了,她變得好美、好美……也才知道,她很不上相,這幾年,她陸續寄了很多相片給我,但都不及她本人的十分之一。」

    說到這個,靜雨不由得心虛,其實不是她不上相,而是她故意寄很醜的照片給他,這是她那個被稱為「情場浪子」的堂哥教她的。

    他說這樣做的話,能降低子豪哥哥對她外貌的期望,等到真的見到她本人的時候,才會有「驚艷」的效果。

    從「被實驗者」話裡的語意聽起來,成效似乎不錯。

    想了想,他隨即補上一句:「唯一可惜的是,她方向感還是很差。」

    某人在機場裡迷路兩個小時的事件,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噢。」腹部遭到痛擊,令他悶哼了一聲。

    忍住痛,他接著道:「雖然我並沒有答應女孩,讓她當我的新娘,可在潛意識裡,我卻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當成她的所有物,怕她吃醋、怕她生氣、怕見她哭,更怕她迷了路,不懂得如何回家。」

    他以食指挑起了她的項鏈,「所以我送了她一條項鏈,偷偷地在珍珠裡藏了一個小型的追蹤器。」他頗感歎地道:「她長大了,能跑的地方多了,沒那麼容易找到人,而我恨透那種找不到她的恐懼感。」

    他轉下項鏈上的珍珠,拿給她看,珍珠裡面是空心的,裡頭裝了一塊黑不隆咚的東西,應該就是他所說的追蹤器。

    「我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他數落自己,「懶惰、自私、玩心機,我做任何事講求目的,包括對什麼人好,對什麼人不好,都有一定用意,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不會做。」

    除了偶爾拿點錢出來做善事,贏得一點「熱心公益」的好名聲之外,他幾乎很少做好事,不過倒也沒幹什麼壞事就是了。

    「就連以前我會對女孩好,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因為我媽喜歡她,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媽打我會打得輕一點,就這麼簡單而已。」

    照理說,聽到他說這種話,她該感到難受的,可從他的語氣裡,卻又依稀嗅得到一絲悔意……

    他後悔從前用這樣的心態對待她了,是嗎?

    「然而這世上真的是有報應的。」他挺感觸地道:「活到了二十九歲,我從來也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麼不對,但對她,我卻有一種壓不住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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