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華甄
「雨兒!」見她暈倒,彭峻威急忙掐她的人中,發現她的面頰滾燙。
「你走開!」早就對彭峻威有氣的夏雷看到妹妹臉色發白,立刻驅馬過來,一把從他手中將雨兒抱過來,摟在身前,怒氣沖沖地說:「你不要再來煩她!」
然後不等彭峻威說話,他調轉馬頭繞過花轎往城內奔去。
夏雷的氣勢和胯下駿馬令圍觀者自動讓道,讓他們消失在城門內。
「雨兒好像病了!」看著夏雷的背影,彭峻威大聲提醒他。
可是夏雷沒有回應,只有急促的馬蹄聲敲打著彭峻威充滿憂慮的心。
然而,無論對雨兒有多擔心,他明白自己首先得把眼前的麻煩解決好。身為皇上特使,言行得謹慎,稍有不慎就會惹出亂子,於是他上馬隨戎家小姐進了城。
戎家乃霸縣首富,以開鏢局起家,獨生女仗著聰慧美麗,對夫婿要求特別高,多年來左挑右選耽誤了青春。家人見她雙十年華已過,仍未尋得如意郎君,便令其按傳統習俗拋繡球擇婿,並張貼告示通告全城。戎大小姐只好屈從爹爹的意思。
可今日一早來到城門上,見城下人頭攢動,卻沒一個令她心動的。
就在她失望煩惱間,忽然看到遠處來了一行騎馬的人,而當頭那位面如冠玉、挺拔俊秀的男子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啊,好個玉面俏郎君!她驚歎著,感謝老天爺沒讓她空等。於是她抓住有一身好武藝的管家,要他無論如何得助她將繡球拋給那個人。
在她的一番謀畫後,事情果真如她預想的那樣發展。可是,就在她自以為終將抱得檀郎歸時,卻被與「新郎」私下交談後的爹爹將好夢擊碎。
「今日繡球不作數,改日另辦。」戎老爺當眾宣佈。
「女兒非此郎不嫁!」戎小姐大發脾氣,可爹爹緊隨而來的話讓她柔腸寸斷。
「彭大人乃皇上特使,是當朝雙冠狀元郎,如今受皇命到此地巡視,大人無意娶你,你又怎可強人所難,冒瀆大人呢?!」
沒想到那從小任性驕縱的戎小姐個性剛烈,她好不容易選中的夫婿,如今怎肯放手,於是她孤注一擲當著爹娘族人和彭峻威的面宣佈:「無論如何,繡球是公子接去的,我已是公子的人,如果公子執意不娶,那我定不偷生!」
她這橫了心的一著,可是把彭峻威難住了,他一生從不害人,如今怎能看著如此年輕美麗的女子為他送命?
他的躊躇被女子看在眼裡,更加以此相逼;而戎府僅此獨生女,一聽她寧死也要完婚,當下都洩了氣。
「大人,老朽此生就只有此女,還望大人成全!」戎老爺向彭峻威跪下,其它族人和下人、丫鬟隨之「撲通」跪了個滿堂滿院。
「各位請起!」彭峻威突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憊,眼下為了不鬧出人命,他得先穩住戎府,再作計較。於是他揮手讓大家起來,對戎老爺說:「雖本使無意於繡球,可事已至此,本使自會給各位一個交代。但事發突然,本使身負聖恩,尚有要事待辦,故還請戎老爺、戎小姐延遲幾日,容本使稍後再議。」
戎老爺、戎小姐等紛紛俯身行禮,表示從命。
「一切但聽夫君安排!」戎小姐溫順賢淑地俯身再拜,並從衣襟間取下一隻繡花荷包雙手奉上。「此且贈君,權作今日訂婚憑據。」
對此,彭峻威無法接受,他一揮手。「不需要憑據,你我今日尚未議及婚事,且等日後……」
可是沒等他話說完,戎小姐已經珠淚雙垂,哀怨地說:「夫君若不接受此物,妾寧願今日以命交心!」
戎府管家立即接過小姐手中的荷包,跪在彭峻威身前,遞上荷包。「請大人看在小姐一片癡情,接受了吧!」
彭峻威惱怒地抓過荷包,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充斥於心中的憤怒,不再多看戎小姐一眼便告辭而去。而戎老爺不敢怠慢,親自陪伴,將他送到了府衙。
見過知府,知道夏雷等人已被安排在驛館後,彭峻威匆匆趕去,卻看到了令他想不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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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騰騰的夏雷在抱過妹妹時,就知道她生病了。
於是他帶著漸漸甦醒的妹妹和身後的銀杏來到縣衙,取出彭峻威的特使信符和自己的通令給縣太爺看過後,即刻被安置在驛館住下了。
衙役隨即為他請來郎中,為雨兒看病。
郎中開了藥方,銀杏立刻去抓藥熬藥,而夏雷則焦慮地勸導妹妹。
「雨兒,哥早跟你說過,離開峻威少爺吧!」
雨兒渾身疼痛,尤其是心痛。
她的眼前一直是那些女人走馬燈似的晃動,是彭峻威親切地幫助她們、將她們抱在懷裡,讓她們隨意靠在他身上的愜意模樣。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哥哥說的那樣,能離開他,忘記他!
可是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彭峻威再也不屬於她,她就受不了。
見她聽了自己的話只是流淚搖頭,夏雷氣急了。他忘記了她的病,大聲吼道:「雨兒,來京城這大半年,你難道還不明白?峻威少爺只會讓你心碎,讓你一輩子不快樂,因為那些女人永遠是他的影子!他的軟心腸是不會拒絕那些女人的!」
哥哥的話像刀子,剜著雨兒的心。她哭泣地說:「不會,三哥哥不會要那些女人,因為只有我有手鏈……」
提到手鏈,夏雷更加生氣了。他一把抓過雨兒的手:「都是這條手鏈害的,是它將你變成了這個樣子,要是爹娘還活著,看到你這樣會很傷心的!」
他一面罵著,一面發狂地拉扯那條緊緊箍在雨兒手腕上的「鎖情鏈」。
「哥哥,不要!」雨兒抗議,那是她自幼珍惜的寶物,如何能讓哥哥摘了?但是,她的掙扎就像落在網中的魚兒想掙脫魚網一樣困難。「哥,放開我!」
夏雷不理睬她的懇求和掙扎。
「別這樣,哥哥。」她哀求著,哥哥正在無情摧毀的是她的心哪!
手腕上的疼痛令她的聲音哽咽,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頰。
「該死的手鏈!該死的……」極度的挫敗感令夏雷失去了控制,他不相信那條鏈子就真的搞不下來!他抽出自己身上帶著的小刀,氣憤地說:「雨兒,哥不願意看到你痛苦一輩子。聽話,讓哥替你把這該死的鏈子弄掉,沒有了它,你日後才能平靜。哥帶你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雨兒在看到刀子時,更加拚命的護住鏈子,而她的動作也更激怒了夏雷。
他抓過妹妹纖細的手腕,揮動手中的刀用力切割那條手鏈。
「痛!哥,痛啊!」雨兒淒厲慘叫。本來就緊貼著肌膚的鏈子在插入刀子後更深地嵌進了她的皮肉,金屬劇烈的磨擦很快就在她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夏大哥,你不要這樣,雨兒妹妹還在生病啊!」端著藥進來的銀杏見狀,心驚地趕過來阻止他。
夏雷聞聲,猛然住手,看著在他奮力的切割撕扯下,依然毫無損傷地貼附在雨兒肌膚上的手鏈,和雨兒血跡斑斑的手腕,心裡又痛又恨。
「雨兒,是哥哥沒用!」他扔下刀,抱住哭得幾乎要昏過去的雨兒。
就在這時,彭峻威回來了。
「夏雷,你在幹什麼?!」一看到雨兒手腕上細膩的肌膚面目全非,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推開夏雷,奪過雨兒。
「你滾開!不要再靠近我妹妹!」夏雷嘶吼著,抓起地上染血的刀向他撲去。
「夏大哥!」第一次見他如此失禮和粗魯,銀杏大聲驚呼。
彭峻威和她一樣,被夏雷罕見的暴怒和憤恨嚇住,但他還是很快就放下雨兒,避開了他的攻擊,並奪下他手中的刀子。
「夏雷,你瘋了!竟敢對我使刀子?」兩個男人怒目相視。
「沒錯,可惜我打不過你,沒法代雨兒教訓你!」夏雷眼眶全紅了。
「三哥哥,不、不要怪哥哥,他是為我好。」雨兒沙啞的聲音聽來令人難受。
「雨兒……」彭峻威扔下刀子,轉身再次將雨兒抱在懷裡,懺悔地說:「雨兒,是三哥哥不好,都是三哥哥不好!」
看看妹妹,夏雷無奈地歎了口氣,跑出房間。
「別怪我哥……」雨兒靠在彭峻威的懷裡,覺得全身沒有一處不痛。
「我不怪他,我怪我自己!」他的臉摩挲著她的額頭和臉頰,感覺到那不正常的炙熱,於是想起了她的病,摸摸她的額頭問:「你病了,看大夫了嗎?」
「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代替雨兒回答的是銀杏。「這是剛熬好的藥。」
彭峻威接過她倒好的藥。「我來餵她,你去看夏雷,別讓他再做傻事。」
銀杏點頭出去了,在彭峻威的照顧下,雨兒昏昏沉沉地喝下了整碗藥。
「雨兒,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呢?」彭峻威將她輕輕放下,可是她已經虛弱的睡著了,並沒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