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旅行中不宜吃辣

第4頁 文 / 彤樂

    這倒是個好現象,他由衷希望她能夠繼續維持下去。

    「今天沒迷路吧?」她惡意地調侃他。

    諾頓輕鬆地一笑,裝作沒注意到她的暗示,「沒有,多謝關心。」上回的迷路可說是誤會一場,還害他耽擱了進度,偏又不能說破,只能隱忍。

    「關心?我懷疑。」她哼了哼,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

    面對她明顯的嘲諷,他還是一張和悅的笑臉,簡直像個沒脾氣的人。

    「小姐。」王嫂端著托盤來到客廳,動作俐落地將點心、茶壺放上桌,臨走前還多看了幾眼笑容可掬的男人。

    「我爸媽人在國外,昨天才通知我你要來。」黃苡玦望著他,等他自我介紹。

    諾頓的心思顯然沒放在對話上,他看著在盛夏中裹覆了一身衣物的她,神情有些嚴肅。

    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乍看之下會以為她是個沒腦袋的花瓶,但她犀利的眸光、尖銳的話語卻說明了她是個有主見,並勇於說出來的女人……這倒有點棘手了,他得小心點,免得被她發現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美嗎?」發現他深思的眼神,黃苡玦眸底閃過一抹促狹,朝他嬌媚一笑。

    他連忙拉回飄遠的思緒,一抬眼,正好對上絕美笑靨:心口掹地一窒,被她刻意釋放的魅力攫獲了神智,禁不住癡望著她。

    呵呵,呆了,意料中的反應。

    她笑得更為嫵媚動人,放柔了嗓音再問一次,「我美嗎?」

    望著那張含嬌帶媚的笑臉,明知她別有居心,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說:「美。」埃,他何時成了這種沒用的男人。

    笑靨突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嘲諷,「所以我應該很笨?」男人見了她,大多認為她是胸大無腦的女人,而他的表情與那些人如出一轍,他在想些什麼,不難猜到。

    他默然地垂首。明知是陷阱還一頭栽進去,他對自己的愚蠢無話可說。

    「小姐。」王伯有張端正嚴肅的方形臉,及一副上了年紀卻不見老態的健碩體魄,「客房已經準備好了。」

    「王嫂呢?」他不在門房裡待著,跑來這裡做什麼?

    「她在忙,叫我來通知小姐。」王伯拿出準備好的借口。

    是嗎?明明還有別人可以差遣,王嫂卻叫他來,不是擺明了她不放心,才叫他過來看看的。

    「你看他像是壞人嗎?」她笑看正在懊惱的溫雅男人。

    早習慣她的口無遮攔,王伯鎮定地看看面露尷尬的諾頓後,搖搖頭,「不像。」其實他早見過他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老婆一定要他過來,說什麼男人見了小姐一定會滿腦子壞念頭,叫他來保護小姐,可說實在的,他倒認為需要保護的是這俊小子,依小姐貪好美色的性子,他真怕她把人家給吃了。

    「那你們可以放心了吧,別再來打擾我們了。」黃苡玦瞄了眼躲在門邊的王嫂,眼含暗示地說。

    「是。」收到暗示,他點頭轉身走出客廳,還順手拉走看人像防賊似的老婆。

    趁他們談話時,諾頓重拾思緒,俊臉換上沉穩內斂的自信俊朗神采,跟方才被她要得團團轉的男人判若兩人,「黃小姐。」

    發現他的轉變,黃苡玦饒富興味地笑了,「叫我小玦吧。還未請教大名?」看來他很善於控制情緒。

    他遞出一張名片,「叫我諾頓就行了。」為了執行任務,愛德華替他捏造了一個假身份,職業和姓名當然全是假的。

    黃苡玦一看到名片上爬滿英文,想也沒想地將名片放到一旁,反正她有看沒懂,不如省點力氣。

    「你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還不一定,大約是一個月。」這必須看任務進行得順不順利。

    「打算做些什麼?」她還以為是住幾天,希望他不要太難伺候,也不要太煩她,光是工作她就快累死了,可不想再背上一個責任。

    「四處走走看看。」他謹慎地選擇詞彙。

    想起他迷路的那天,她不禁笑了,「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在哪裡學的?」

    「家母是台灣人,自小便教我中文。」身份是假,這點倒是真的。

    黃苡玦擰眉打量他深刻的五官和一頭金燦燦的鬈發,「你不像是混血兒。」

    諾頓淺笑,「家母有一半的美國人血統。」大多數的人總有這疑惑。

    她半信半疑地瞅著他,「又是台灣,又是美國,你到底是哪國人?」他瞥眼她手邊的名片,想起她那天的破英文,又是一笑,「家父是英國人。」他的血統還真複雜,說不定再扯下去,他還會說他父親是半個瑞典人或是半個德國人。

    「總之,你是英國人。」見他點了頭,她決定尋根話題到此結束,話鋒一轉,回到她真正在意的事,「你來過台灣嗎?」

    「陪家母來過幾次。」他舉杯喝口茶潤潤喉,突然發現她的坐姿很不自然,像是背上壓了玦大石頭,逼得她向自己鞠躬,臉色也蒼白得嚇人,「你不舒服?」

    是很不舒服,但這不重要,趕快搞定他才是當務之急。

    「沒什麼。」她調了下坐姿,試著挺起腰桿,卻力不從心。

    見她俏瞼沁出一層薄汗,粉唇抿得死緊,似是強忍痛楚,他不自覺地鎖緊了眉心,「不舒服就去休息,我們可以晚點再談。」

    她深吸口氣,努力忽視益發明顯的疼痛感,「不,我還可以撐一會兒。」不理會他不贊成的眼神,她逕自繼續未完的話題,「既然語言不成問題,也不是第一次來台灣,你可以靠自己「四處走走」吧?」

    諾頓盯著她頰邊的晶瑩汗珠,克制著伸手擦掉它的莫名衝動,「我可以照顧自己,你……」才要學著照顧自己。

    「王嫂!」她突地揚聲叫喚,打斷了他的關心。

    被丈夫拉走後又跑來門口站崗的王嫂,以超乎她年紀的速度奔向黃苡玦,一見她冷汗涔涔的慘白臉蛋,立刻喳呼起來,「怎麼會這樣?我去請醫生——」

    「不用了。」她疲憊地揉揉酸痛的肩膀,「你帶他到客房去,看看他需要什麼。」

    王嫂遲疑地看向眉心深鎖的諾頓,還是放不下心,「那小姐——」

    「我在這裡躺一下。」頭一轉,猛地對上盛滿關懷與不捨的褐眸,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啐!帥哥就是有放電的本事,沒事沒事,只是嚇了一跳。

    她定定心神,才對他說道:「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不用客氣。」

    諾頓欲言又止地望著她,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女人不但獨立、有個性,還愛逞強,只要他不走,她就會逞強下去。

    他歎了口氣,「謝謝。」起身跟著王嫂走向樓梯。

    黃苡玦在兩人轉身的瞬間即歪倒沙發上,美艷的臉蛋痛苦地皺成一團,蠟白的唇不住喘氣,「太誇張了,竟會痛成這樣!」都怪她日子過得太閒適了,不過是搬搬東西,也會痛得哀哀叫了好幾天。

    諾頓在樓梯上看到這一幕,沒來由的揪了心,眉宇間浮上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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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家庭院一角,一道修長的身影躲在樹叢後,鬼鬼祟祟地講電話,還不時以眼睛注意週遭的動靜。

    「嗯,我知道。上回出了點意外,我會再跟他聯絡。」

    一聽,那是道地的英國腔英語,加上露出樹叢的一繒金燦,沒錯,這賊頭賊腦的人正是諾頓。他為何放著涼快的屋子不待,偏跑到大太陽底下講電話?

    「飛虎幫?據點在哪裡?好,我會注意。」

    「我帶了麻醉槍,不用擔心。」

    「千萬別告訴她,就說我去處理公司的事。」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他腳步一頓,斂眉警告,「你別笑,她真的會跑來的!我這邊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你別讓她跑來瞎攪和!」

    又一個探頭,發現王伯正往這邊走來,他連忙往另一頭走去,意外地撞見躺在樹蔭下的纖細身影,「不跟你說了。」話落,隨即結束通話。

    他放輕腳步走近黃苡玦,同時感覺到豆大的汗水正沿著背脊滑落。

    來台灣幾天了,他還是不適應這裡的炎熱氣候,炙熱的陽光火辣地烙上身,曬得他滿頭大汗,白皙的俊容浮上幾抹酡紅。

    來到她身畔,他垂下眸子細細審視著她。

    只見她仰臥在柔軟的草地上,依舊是一身長袖衣褲,枝葉繁密的槐樹如傘般為她遮去毒辣的陽光,在她身上投下悠然晃動的陰影。而眉心微皺的艷容在入睡後透著一抹荏弱,不若清醒時的銳利逼人,倒像個等人呵寵的小女孩。

    昨天下午一別後,他本想在房裡稍作休息,可才一躺下,她痛苦喘息的模樣便鑽進腦海,弄得他心神不寧。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擔心的下樓去看她,可她已經不在那兒,之後的晚餐也沒看到她,卻見王嫂端著餐盤上樓去,而他競有股衝動想跟著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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