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彤樂
「好,你在這裡等我一下。」話音尚未落下,她人已經到了街邊,伸手招來一輛黃澄澄的計程車。
金髮男子尚未來得及反應,她已滿面笑容地瘧回他身邊,「我跟他說了地點,也付過錢了,免得那司機看你是外國人就趁機削你一頓。」
見他呆呆的沒反應,她又說了,「不用客氣,從這邊到那裡有一段距離,用走的會走死人的。」其實她是怕他又迷路了。
望著她熱心的笑瞼,金髮男子只得壓下歎息。
現在追去只會讓情況更複雜,看來他得跟對方另約時間了。
他提起行李箱,望著她異常專注的閃亮大眼,厭煩和無奈同時湧上心頭,使他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謝謝。」
「不用客氣。」很好,她已經把他的身影牢牢記住了。
她目送計程車揚塵而去,渾然不覺眾多女性同胞妒恨的眼神,還開心地不住點頭,「恩恩,極品!極品!」
第二章
星期六的早晨,微風緩暖、鳥語花香,加上不用上班,該是令人愉悅的日子!
可黃苡玦一點兒也不高興,前天辛勤工作的後還症此刻正困擾著她。
她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彎腰駝背、行動遲緩,稍一點動作便會引發全身肌肉的抗議,加上多處的擦撞傷,一個不留神碰上了,就痛得她歪嘴斜眉,再把可恨的鄧老大罵上千百遍。
她一步一喘息地跨下階梯,好不容易才來到客廳。
「小姐……你怎麼不在房間休息?」黃家的管家王嫂急步上前攙扶她,慈藹的圓臉上滿是關心。
「媽昨天晚上打電話回來,說今天會有個男人來我們家借住一陣子,要我們好好接待人家。」不然她才不會拖著快散的身體下樓。
「這麼突然?而且還是個男人!」王嫂驚訝地張大了嘴。
黃苡玦微惱地地嘟起了嘴,「就是說嘛,他們兩個跑到國外快活,還從世界各地寄來風景明信片讓我羨慕,哼,說來說去,都是電腦這玩意兒不好,凡事都可以透過網路聯繫,才讓老爸有恃無恐地拎著手提電腦跟老媽到處遊山玩水,也不想想我當女工有多辛苦,還丟了個麻煩給我。」父母結婚多年依舊恩愛,她是很高興啦,可也不能三不五時就拋家棄女。
王嫂扶她到沙發坐下,「夫人有沒有說是什麼樣的男人?」
「沒說,她說了幾句就掛了。」但聽她的語氣,這客人肯定來頭不小,不然也不會特別叮嚀她要「好好照顧人家」。
見王嫂皺起了眉頭,她露出微笑安撫她,「既然媽敢讓他來家裡住,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幫他準備個房間就是了,你別瞎操心。」王嫂在他們家待了二十多年,一直拿她當親生女兒關心,唯一缺點就是想像力太豐富了。
王嫂還是愁眉苦臉,「總是個男人,要是他對小姐起了歹念……」見過太多對小姐不懷好意的男人,她無法不擔心。
黃苡玦翻了個白眼。杞人憂天就是說她吧。
「要是真發生了這種事,我就踹掉他的命根子。」見王嫂還想再說,她揮揮手阻止她繼續發揮想像力,好了,你去忙吧,我在這裡睡一下,人來了再叫我。」說完,身子一倒,夢周公去了。
王嫂無奈地歎了口氣,取來薄被蓋上已然睡得香甜的人兒,轉身定出客廳時,心裡還想著要叫老公多注意那個男人,以免小姐慘遭狼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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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夏天跟英國大不同,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炎熱潮濕的氣息。
諾頓一下計程車便沁出滿頭汗,他皺了皺眉頭,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抹煩躁,取出太陽眼鏡戴上後,才按下門鈴。
「您好,請問是哪位?」對講機傳來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語氣嚴謹,態度一絲不苟,就算對監視螢幕上出現一名洋人感到訝異,他也沒表現出來。
諾頓簡單地說明了身份和來意。
過了一會兒,對方確定了他的身份才又說道:「請稍候片刻,我們會派車過去接您。」結束通話後,對講機旁的雕花大門緩緩向兩側移動。
諾頓走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寬闊的西式庭園,筆直的柏油路經過獅頭造型的噴水池後,通向一幢融合東西方特色的建築。道路兩旁修整完善的草坪在驕陽下顯得生意盎然,幾方錯落有致的花圃裡,紫陽花迎風搖曳,遠處還有幾座白色大理石打造的涼亭。
黃家驚人的財力就展現在眼前,要維持一座大庭園和那幢大房子,勢必得花上不少金錢和人力,要不是有龐大的財富在背後支撐,光是上地稅就會把人壓垮,哪還能保持得美輪美奐。
欣賞著眼前的美好景致,他不禁舒心一笑。
這回的任務絕對稱不上是愉快的,但這份美好與舒適,至少可以讓他在台灣逗留的期間裡好過些。
因為好友愛德華在蘇格蘭警場服務多年,他也跟著和英國警界扯上了點關係,後來更從愛德華手中接下幾件委託案件,以旅行作家的身份遊走世界各地,暗中找出警方不便出面搜集的犯罪者證據,再轉交警方,讓他們能以確實的罪名將善於隱藏的犯罪份子繩之以法。
想起愛德華在他此行之前的「關懷」,嘴角浮上一抹無奈的苦笑。
「小心點,一切以安全為重,盡量避免和對方面對面接觸。」多麼溫馨的關懷,他傻傻地感動了一下。
「要是大哥的女人看上你,可就麻煩了。」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麻煩事,所以也算是關懷,他又感動了下。
「你那張瞼比最強力的春藥還恐怖,我看你戴個面具比較保險。」感動凍結,不知這話是褒是眨,所以他選擇沉默。
「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是有爵位的貴族,因為吃飽沒事幹跟人跑去打擊犯罪。」拜託!他不是吃飽沒事幹好嗎?
為了能順利且安全地完成任務,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接受一連串嚴格的訓練,而接案子以外的時間,他都在管理父親留下來的產業。每回接下任務,他都要花一番心思將事務安排妥當,還要不時處理突發狀況,要不是想滿足自己的冒險欲,他用得著這麼勞累嗎?遑論是拿性命去拚了。
「要是在任務中被敵人抓去,反過來被勒索,那就麻煩了。」左一句麻煩、右一句麻煩,要不是相識多年,知道他老喜歡拐個彎講話,他真會以為愛德華不希望自己接下任務,省得給他惹麻煩。
上了車,車內冰涼的空氣讓他鬆了口氣,他舒服地靠著椅背,靜靜欣賞窗外的景色,外表看似平靜:心裡卻是忙著演練昨晚愛德華給他的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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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黃家客廳,諾頓就有種不妙的預感:心裡直叫糟糕!
「過來啊,愣在那裡做什麼?」黃苡玦好笑地看著呆站在門口的男人,「看來你還記得我。」那天回到公司後,她才發現自己外表慘不忍睹,一想到她頂著那副尊容走在大街上,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一輩子不出來見人。沒想到他還認得出是她,這多少撫慰了她受創的自尊心,看來她那時不算太
槽,不然他也不會認出她。
然而,諾頓不是認出她的臉,而是認出她不加修飾的垂涎目光。
從他一出現,她就緊盯著自己不放,眼睛似雷達般的掃視他全身,似是分析,又像是評鑒,令他有若芒黥在背,渾身剌痛搔癢了起來。
並不是怕她,或是不習慣女人的注目,而是太清楚女人在見了他之後,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死纏爛打,想把他佔為已有,甚至爬上他的床。
或許他該不管愛德華的堅持,趁早另尋居所,不然他也別想專心執行任務了。
「別以為自己長得帥,女人就一定想巴上你。」黃苡玦冷冷地丟出一記嘲諷。
他尷尬地扯扯嘴角,拉開長腿朝她走去,在她對面的沙發上落坐,望向她的眼睛裡少了分戒備,多了分柔軟。
這女人說話又直又辣,完全不給人留顏面,但不可否認的,令他鬆了口氣。
在她之前,每個女人見了他都是一副嬌下勝羞的含情樣,說起話來輕輕柔柔的,哪像她三不五時就進出一、兩句帶剌的話,可他不解的是,她的眼神明明很垂涎他啊!
瞧她此刻雖定不耐,視線卻牢牢盯著他的手,評鑒一番後,即露出讚賞的眼神,然後又移向他的臉,專注地看著……怎麼看也不像是對他無動於衷,可是,在她眼裡卻找不到一絲迷戀或悸動,有的只是分析與鑒賞。
在不習慣之餘,他發覺自己的情緒放鬆了,像是掙脫了長久禁錮著自己的桎梏,能以平常心面對她,而不用擔心她會對他死纏爛打。他低下頭品味這份全新的感覺,想著自己有多久沒能這麼輕鬆的面對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