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撒旦的女伴

第18頁 文 / 水玉兒

    母女倆如此對望了幾秒鐘,氣氛尷尬萬分。

    拓爾識相地跳下床,他抱著自己的衣物匆匆走出去。

    關秋水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她瞥瞥拓爾肩胛下方那枚銀色胎記,一顆心痛得幾乎要裂開。

    「媽咪。」芙亞連忙披上和式睡袍奔到母親身旁,邊踢上門邊抱住泫然欲泣的母親。

    「芙亞,你和他真的……」關秋水仰臉望望女兒,難過得說不下去。她原以為只要不開口問,事情就不會那麼嚴重,想不到,上天竟然讓她親眼撞見,難道是在懲罰她?

    「媽咪,我愛他。」芙亞凝臉嬌弱的母親,絕美的容顏綻現一朵嫵媚至極的笑靨。

    關秋水一聽,心都碎了。「孩子,你不能愛他!」

    「為什麼?」芙亞詫異地嚷,她為什麼不能愛拓爾?

    「因為……」關秋水欲言又止,撕裂的心猶如萬馬奔踏,痛得滴血。

    「因為……」

    她無語地垂下眼睛,不知如何對女兒說明。天啊,為何如此懲罰她?她自己一人承擔還不夠嗎?為何連她心愛的女兒都逃不過?命運對他們母女實在太殘酷了。關秋水愈想愈淒涼,傷心的淚自睫下溢了出來。

    「媽咪,別哭,別哭。」芙亞摟緊母親,邊拭母親瞼上的淚邊輕聲安慰。

    「跟媽咪回家去,別留在這裡。」關秋水哀求。

    「媽咪,你累了,快躺下來休息。」芙亞扶母親走向大床。

    「我們明天就回薇特島去。」關秋水無力地躺到床上。她非得阻止芙亞和拓爾不可……

    「乖乖,安心地睡,我會守在你身旁,直到天亮……」芙亞摸摸母親婉約古典的臉龐,輕輕唱起小時候母親常為她唱的安眠曲。

    關秋水眼睜睜望著女兒,無奈地閉上嘴巴。

    芙亞偎到母親身旁躺下,嘴裡仍然哼著安眠歌。媽咪的秋天病症一定尚未復原……她深信不疑。

    第七章

    翌日清晨,芙亞被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吵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彷彿有人在花園廣場吵架。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紅頭髮的女人幹了什麼好事!」

    這句尖銳的聲音像脫序的音符陡地竄高,像拋物線般飄入芙亞的耳朵。

    「咪咪!」芙亞霍地跳下床,直奔窗口。

    由三樓臥房往下看,廣場上的情形一清二楚。

    穿著騎馬服的咪咪跨坐在一匹棕馬上,她滿臉怒氣地指著拓爾叫囂。拓爾倚在噴泉旁、雙手擦在胸前,嘴裡低低罵著,似乎正在和咪咪理論。由於拓爾的聲音太低,芙亞聽不見他說話的內容。

    「我不管!」咪咪使盡身上所有力氣吼道:

    「你和那個紅頭髮的女人在後山待了三天,僕人們都議論紛紛,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答案,我馬上離開奧丁神堡!」

    雖然咪咪沒有用擴音器,但效果也差不多了,芙亞相信奧丁神堡中所有人全都聽到了。

    「你別胡鬧!」拓爾發出沉鬱的吼聲,他突然挺身拉住咪咪手中的韁繩,似乎想要阻止咪咪騎馬出去。

    咪咪忽然抬起頭,視線直射芙亞站立的窗口,兩人互看一會兒。

    拓爾也抬頭望望芙亞,俊臉上寫滿了懊惱。

    咪咪忽然踢了棕馬一腳,雙手拉拉韁繩,嘴裡吆喝一聲,棕馬像一陣風般捲了出去。

    拓爾回頭一看,連忙搶過馬扶手中的韁繩,飛躍上馬,騎著黑馬追了出去。

    芙亞噘著唇瞪著堡外的山路,直到黑馬消失在紅綠交疊的森林中,才收回視線。

    「芙亞,你介入他們之間了。」關秋水的聲音自關亞背後響起。

    「才沒有呢。」芙亞悶悶不樂地答,她正為了咪咪所說的某一句話而生氣。

    「咪咪是個玩伴女郎,拓爾說咪咪和他之間純粹是交易關係,他很快就會打發她走。」

    「芙亞,聽媽咪的話,跟媽咪回英國去。」關秋水再次提出要求。

    可惜,芙亞被咪咪的話氣得腦袋亂轟轟的,無心留意母親的反應。

    「芙亞……」

    「媽咪!」芙亞抓住自己的髮絲,懊惱地截斷母親的話。

    「那個女人為什麼罵我是紅頭髮?我的明明是紅棕色,她是色盲嗎?分不清紅棕色和紅色有何不同!」她的嘴嘟得半天高。

    她最恨人家罵她紅頭髮。

    在西方世界中,金髮女郎總是被捧成純真無邪的漂亮寶貝,而紅頭髮經常代表脾氣暴躁、粗魯、倔強等負面印象;芙亞因為是東西方混血,小時候髮色相當紅,有位頑皮的小男生專找她麻煩,經常拉著她的辮子叫她「紅毛丫頭」,芙亞氣不過,每次總會和對方大打出手,兩人經常被老師罰站。

    所以,芙亞最痛恨人家叫她「紅頭髮」了。事實上,長大之後她的髮色逐漸變深,如今已不再是紅色的,而是泛著微微紅光的紅棕色。

    「等咪咪回來,我一定要找她把話說清楚。」

    有著燦爛笑意的陽光不知何時躲進雲層,黯沉的天邊吹來陣陣冰涼的風。

    關秋水依然靜靜凝眺灰石城堡,在她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波濤洶湧的心。她有許多問題想問,卻開不了口。

    「媽咪,起風了,我們進屋去。」芙亞偎向母親。

    從午餐後,她們就坐在草坪上看城堡,媽媽似乎看得很入迷,不但話一句都沒說,連起風都不覺得冷。

    「再等一下,我想再多看它一會兒,它……很美。」關秋水勉強擠出一抹笑。

    「它很美?」芙亞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她真想摸摸媽咪的額頭,看媽咪是不是發燒過度。這座城堡宛如一位板著臉孔的老女人,媽咪怎麼會覺得它美呢?真奇怪。

    關秋水又別過臉去,烏黑雙眸泛著淒涼的微光。

    拓爾……告訴我,該怎麼辦?她在心中吶喊。

    獨立又有主見的女兒根本不聽她這個母親的話,她好擔心事情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一陣馬蹄聲打破向晚的寂靜,芙亞和關秋水不約而同看向大門口,只見拓爾和咪咪各自騎著馬並肩歸來。

    咪咪抬眼望望坐在草坪上的芙亞,趾高氣揚地晃晃肩膀。

    拓爾的心情似乎也不錯,性感的薄唇抿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馬伕和管家出來迎接兩人,咪咪丟下韁繩後,就朝屋內走去。

    拓爾和愛德華談了一會兒,彷彿在吩咐什麼。只見愛德華點點頭,退回屋裡。

    拓爾這才轉身,朝芙亞快步走來。芙亞見愛人走向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她展開雙臂,朝拓爾跑過去。

    「芙亞!」

    「拓爾!」

    拓爾抱起芙亞,興奮也旋轉了幾圈。

    關秋水在旁邊看得好心痛。

    「你和咪咪談得如何?」芙亞摟緊他的頸子問道。

    「好得不能再好。」拓爾放下她,一手繞在她的腰上,一手捧住她的下巴。

    「真的?」

    「嗯。」拓爾似乎不想繼續這個問題,他吻吻她的唇,阻止她繼續追問詳細的情形。

    他們旁若無人地吻了好一會兒,拓爾才又放開她。

    「對了,晚餐時我要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你一定要下來參加晚宴。」拓爾的藍眸炯炯發亮,俊美的臉孔洋溢著一層光輝。

    「什麼樣的驚喜?」芙亞睜大眼睛,心頭小鹿亂撞,看拓爾的表情好像想向她求婚。

    「不能洩露,否則就不叫驚喜了。」拓爾鄭重地搖頭。

    「嗯……是有關我們倆的事嗎?」芙亞舔舔唇,雙頰紅如玫瑰。

    拓爾用力點了個頭。

    芙亞隱約意識到今晚將是非常重要的一夜,心兒跳得又急又猛又亂。

    「你父親呢?」

    「他迷上了你們家那些古龍船,一整天都待在船隻陳列室裡。」

    「我親自去邀請他。」拓爾捏捏芙亞嫣紅的臉頰,之後走向關秋水寒暄幾句,才朝城堡後冀走去。

    芙亞滿臉酡紅,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拓爾一定想當著大家的面向她求婚……

    水晶吊燈散發出璀璨的光芒,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方形餐桌上擺著全套皇家哥本哈根餐具,鮮花與臘燭錯落散置在桌上,輕柔的音樂飄浮在空中,一踏進精心佈置過的宴客廳,人人都感受得到隆重的氣氛。

    芙亞穿上行李箱中最漂亮的藍色削肩洋裝,繫上同色髮帶,化上淡妝,攬鏡照了好幾次,才放心地踏出房門。她可是今晚的最佳女主角,舉手投足皆是旁人矚目的焦點,萬萬不能失禮。

    當她挽著父母出現在宴吝廳時,在場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平常她光是穿毛衣、牛仔褲就足以令人多看幾眼,如今經過打扮更是艷光四射、令人驚艷不已。

    拓爾起身歡迎他們三人,愛德華和兩名男侍立刻為他們拉開椅子。

    愛德華朝芙亞眨眨眼,彷彿誇讚她今晚美極了。

    長桌的另一側坐著歐拉夫人,她納悶地張望,好像感到相當莫名其妙。

    芙亞一家坐定後,門口忽地出現一團金光。眾人一瞧,差點流鼻血。

    咪咪竟然打扮成埃及艷後的模樣,頭戴珍珠后冠,身穿織著金片的晚禮服,閃閃發光地走了進來。她坐到芙亞對面,兩位女孩隔桌對看,芙亞朝咪咪笑了笑,她忽然覺得咪咪很可憐,決定不再同她計較,原諒她罵自己「紅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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