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寵伶戲爺兒

第2頁 文 / 米栩

    只是,為何回家不走大門偏挑小門呢?

    難道是家教森嚴?問秋乃一介男子,竟會被家規所限制?

    問秋入了宅,呈現在眼前的是假山流水的小亭台,許多俏麗女子來來去去,顯得十分忙碌,甚至嬌容微微出汗,可見前廳戰況激烈。

    沒辦法,晚上想從後宮進出,由前門是絕不可能的。

    一名資歷悠久的美艷女子捧著天九牌,對眼前模樣秀氣的男子福了福身。

    「菊嬤嬤好。」

    原來問秋就是問菊。

    扯下綁了一天的簡髻,問菊飄然的秀髮滑順曳下,對眼前的女子做了個調皮的噤聲動作。「噓,小心!別被我三姊聽到了。」和遊湖時的拘謹不同,她的語調多了自然。

    「竹嬤嬤剛才下地窖取釀,不在花園。」

    「我先回房,今晚別忙壞了。」問菊認真的交代。她知道自從大姊與二姊嫁人後,她們手下的紅牌都擔起大任,撐起梅月與蘭月的生意,她也深知這些跟後宮有十幾年情誼的好姊妹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計來開玩笑,因此都放心將事務交給她們掌管;至於分紅,當然只會多不會少。

    「謝菊嬤嬤關心提點。」捧著天九牌的女子對問菊點頭微笑,目送問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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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屬於自己的亭台樓閣,推開繡房的門,一幅秋天的繁菊勝景就出現在問菊的眼前。

    點燃火燭,她閃入屏風後方,輕解羅衣。

    只見男子的衣衫一件件的掛上屏風,就連黑面鞋也換上繡著菊花的繡鞋。

    一刻鐘後,自屏風後方現身的,是一名風姿綽約的美麗少女。

    問菊身穿鵝黃色的連身錦衣,上頭繡白線菊,右手執起絹扇,絹扇上頭也畫上兩朵粉紫色的菊花。

    叩叩!門外傳來聲響。

    問菊趕忙將男裝由屏風卸下,塞進床底。

    「三姊。」問菊笑得慵懶,像是才剛起床。

    「別裝了,我一個時辰前由妳房間外走過,見妳房內沒點燭,敲了門妳也沒應門,妳又跑到哪兒去野了?」

    問竹穿著青翠色織衣,裙襬繡上傲竹,與她美麗堅毅的神情相呼應。

    「啊,我一定是睡死了才沒聽到。」問菊搧搧扇子,眼神飄啊飄的,就是不敢看三姊。

    「哼!跟妳說過多少次,要出門就大大方方戴面紗、著女裝,真搞不懂妳到底在想什麼。」為啥一定要扮成男子呢?她這個小妹,除了跟姊姊上街肯乖乖穿女裝,其他時間都是穿男裝外出,逢年過節還參加應景比賽;雖然成績還不錯,但她就是看不習慣,女孩子家怎麼可以不戴面紗,易裝露臉呢?

    「三姊,這樣才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嘛!」不然上街看到的全是逢迎拍馬的老面孔,再不就是遇到登徒子,哪能玩得盡興。

    「歪理。」

    「三姊,妳就別氣了,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

    問竹挑起精緻的秀眉,懷疑的睨著小妹,她哪次不是被抓到之後便信誓旦旦說這是最後一次,可過幾個月還不是照樣再犯。

    「三姊,我剛譜了首新曲,妳幫我校正可好?」問菊隨口扯開話題,她知道音律之事三姊也有興趣。

    「妳呀!」問竹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問菊立刻興匆匆拉著三姊到了音舞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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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佔地近千坪的後宮,有專為問梅所準備的茶室,也有問蘭的賞玩房,至於問竹的酒全珍藏在地下,問菊則是擁有一間音舞坊。

    而音舞坊,顧名思義即為配音習舞的地方。

    問菊的興趣與三位姊姊不同,從小她就只愛音律,大了則開始專研舞蹈,因此每逢菊月時,後宮便充滿了旋律。

    才踏進門檻,忙著練舞的舞姬們停下正在旋轉的身子,朝問竹和問菊打招呼。

    「妳們忙,小心彆扭傷了腳。」問菊立刻看出她們練的是深受顧客所喜愛的雲衣舞,小臉充滿得意與關心。

    這雲衣舞可是她從小觀測雲朵的變幻而得來的靈感,再搭配上她獨創的音律,每次菊月開始,她都是以這支舞當作歡迎禮來迎接客人。

    兩人走到音舞坊另辟的音房,這裡隔音絕佳,關上門即聽不到外頭的聲音,而外頭也聽不到她譜曲時五音不全的音調。

    問菊取下玉弦古琴,這是她從一位塞外老者手上買來的,從此就愛上它的音質,不少絕響全是由它譜出來的。

    架子上還有幾件稀奇的寶貝,不過還是她手上的古琴最得她喜愛。

    「我這次寫的是塞外的牧馬調。」問菊說完,纖指即躍在琴上開始彈奏曲子。

    「牧馬調?妳沒去過塞外,怎麼知道塞外風光是怎生的雄偉?」聽出牧馬調的豪邁與爽朗,問竹狐疑的問。

    要譜出一首好曲,首先得瞭解曲子的背景,再融入情境與感覺,問竹雖沒去過塞外,不過透過問菊的指尖,她彷彿見到牛馬奔跑、牧者辛勞的情景。

    「用想像的。」

    「想像?」問竹才不信她說的話,有誰能想像出從沒見過的情景,連勾勒都有問題了,何況是想得如此貼切!

    「應該是有人告訴過妳塞外的風光吧。」問竹冷冷的說出答案。

    問菊彈奏的手指頓了下,唉!還是瞞不過精明的三姊。

    「嗯。」問菊不甘願的點了下頭。

    「妳何時有感情這麼好的朋友,是妳的客人嗎?」問竹開始剖析她身邊的人,看看有誰可能與她這麼親近。

    「他才不是!」一想到三姊把溫軒比作尋花問柳之輩,問菊臉色一變。

    「他是個男人?」問竹疑問的口氣帶了點強硬。

    問菊不回答,等於默認。

    「妳每次女扮男裝出去見的人,就是他!」問竹口氣越來越尖銳。

    「三姊,我們真的只是好朋友,妳別誤會。」問菊立刻為溫軒講話。

    「哼!」問竹拂袖起身,臉上全是擔憂。小妹涉世未深,怎知人心有多奸險,萬一人家知道她的身份,到時難堪的只會是小妹啊!

    「跟我保證,妳不會再去見他。」問竹臉色沉重的說。

    「我……」問菊很是為難。她跟溫軒真的只是朋友,為何三姊這麼生氣?

    「問菊,我要妳的承諾。」

    「三姊,他不會傷害我的。」他連她是女的都不知道,怎麼會傷害她?

    「雖然我們父母早逝,大姊、二姊也嫁了,但是我還管得動妳。」問竹話說得很重,她是發自真心在疼愛妹妹的。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去找他的。」聽三姊提及父母及大姊、二姊,問菊心一揪,抿著唇答應。

    「問菊,我這麼做全是為了妳好,難道妳忘了大姊和二姊先前所受的苦?」

    她怎麼會忘?雖然大姊和二姊現在得到好歸宿,不過在那之前可是有過痛苦的掙扎,唉……

    第二章

    一日約莫申時,問菊在後花園畫著新構思的舞步。

    「菊嬤嬤,這是十九的拜帖。」身穿紅衣的舞姬拿了一疊粉色帖子遞給問菊。

    菊月和其他月份不同的是,問菊拿手的是音律與舞蹈,因此來此觀賞的雅人文士絕不可以有惡癖或是砸銀子換溫柔的壞個性。她定下在梅蘭竹這三月,可以送上帖子與訂金預約席位,凡是滿了就順延一日的規定;問菊在審視通過後,會發出與帖子同色的粉牌,讓預約的客人可以依日子過來觀賞歌舞。

    「離菊月還有一個月半,牌子已經發到十九啦。」問菊翻翻帖子說。這全是她手下替她篩選過,要她寫請牌的。

    「我手上的帖子已全數預約完畢,只是在安排座位與席次慢了點。」

    「不用急。對了,那首月輕煙你練好了嗎?」

    「還差一點。」說到練舞,紅姬不得不露出洩氣的表情。

    「哦,我知道這首舞難了點,又是獨舞,如果你覺得壓力大,可以跟我商量。」問菊並不勉強,只求能達到最好的成果。

    「不是的菊嬤嬤,是月輕煙中的一個動作,我總練不來。」

    「是哪一個呢?」

    「七旋步。」

    「怎麼會?你跳一遍給我看。」

    紅姬領命,立刻將她練了半年的舞步跳出來。

    看著紅姬的舞蹈,問菊頻頻點頭,匆地,她擰起秀眉。

    「停!」問菊喊。

    紅姬擦了擦汗,表情凝重。

    「紅姬,你太心急了,這七旋步之前的灑花動作要慢一點,帶到七旋步時要輕而不徐,像這樣。」問菊撩起裙擺親自教授。

    只見後花園裡百花繁開,仍不及問菊的輕妙舞姿。

    紅姬認真看著,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始終無法跳好,只因自己太求好心切,以致被舞步困住。

    她看著菊嬤嬤的舞步,柔且輕,宛若行雲流水,每個頓步都像飄飛在風中的棉絮,自然且流暢。

    「跳七旋步時要控制呼吸,否則你會打亂接下來的動作。」問菊邊跳邊說,一點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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