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江琦恩
「我瞭解你的感覺,但你別灰心,你可以試著與父母親溝通,或許會有些幫助的。」
她搖搖頭,哭聲更大,淚水也愈來愈多了。「來不及了!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因為……因為他拋下我走了,一個人孤獨地走了,什麼話也沒留給我…」
他忍住將她摟在胸前的衝動,試著使腦筋清楚些。
「我想他並不愛你,否則他怎會狠心丟下心愛的女人一走了之?如果是我,我絕對辦不到。」
「不,他愛我。」可晴激動地否決他的話,「我相信總有一天我還會與他見面的,我相信。」
「他對你無情無義,為什麼你還要為他執著?」他猜不透。
「不,玉恆不是那種人,他絕對是真心愛我的,只是……」可晴泣不成聲,無法說出玉恆已死的事實。
羅素既迷惘又懷疑地看著她。世上還有這麼癡情的女孩?他再次看看可是晴,他想,是有的,但不屬於他。
口口口
江煥平駕著在美國剛買的新車,馳騁在平穩寬廣的道路上。路的兩側全是一望無際的青色大草原,在這裡有一種心情得到釋放的感覺。他邊開車邊打算將來如楓成了他的女友後,他也載她來享受這裡的一切c
想得入神,驀然,他車邊多出了幾輛汽車,而且全向他靠過來。
隨著車子的推擠,江煥平逐漸往路邊靠並以低速行駛。然而碰撞仍持續發生,他氣得將車停在路旁,走下車想與他們理論一番。
江煥平才一踏出車門,原本開車撞他的人也紛紛下車,每個人手中還拿著極粗的木棍。他見狀大喊不妙,在尚無行動之前,那些人已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用木棍往他身上揮去。
最後,他不支倒地,思緒也逐漸模糊……
口口口
如楓在接到羅素打來的電話之後,立即動身趕往醫院。
她在急診室外來回踱步,心情亂得很。儘管江煥平曾污唇過她,但畢竟他在大學時代還是對她不錯的。為了這一點,她希望他平安無事。
如楓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向上蒼祈禱,保佑江煥平安然渡過難關。
三個小時之後,急診室的門終於開啟,江煥平躺在病床上,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他的樣子簡直慘不忍睹,全身包裹著紗布,手上吊著點滴,看起來有點像埃及的木乃伊。
如楓摀住嘴暗自流淚,儘管她有些恨他,卻也不願見到他這般模樣。
他被推入加護病房,正當她想跟過去時,突然詖羅素擋了下來。
「如楓。」老實說他實在不瞭解女人,上次煥平對她惡言相向,而今她卻為他流淚,女人真的那麼「善變」嗎?
「他怎麼了?有沒有救?會不會殘廢了?」問題像連環炮般由她口中逸出。
羅素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他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
變成殘為?也許呢?江煥平全身上下不知被縫了幾百針,就算成不了殘廢,將來復元後,也得花一大筆金錢來整容。
「我想應該不會有事,如果傷口不再發炎的話。」
羅素盡量將他的傷勢化小,以免引來她無謂的擔憂。
「其實你不必對他那麼好,難道你忘了他上次……」
如楓心情沉重的搖搖頭,「你不會懂的,其實他的人不壞。」是嗎?以前她可以確定,但現在她可確定了。不過就算壞,也不至於希望他有個三長兩短。
羅素挑挑眉,有些懷疑她的話,不過看她這副模樣,他也就不再多問什麼,畢竟那她個人的隱私。
「讓我照顧他。」
「為什麼?他那樣對你!;」
「不為什麼,在這裡他沒有親人,而他會需要關心的。」她平淡的說。
「隨你,反正你們女人在想什麼,不是男人可以輕易搞懂的。」他突然想起了方可晴,衝動地想從如楓口中得知有關町晴與玉恆的一切。
「可……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支支吾吾地開口。
「嗯。」
「方可晴和一個叫玉恆的男人是什麼關係?」雖然他已有些頭緒,但仍想更進一步地確定。
「他是可晴的丈夫。你問這個幹嘛?」
這點他已經知道了,不過由如楓口中再度證實,仍教他心痛莫名。
「沒什麼,那天輪到我守護她,聽見她在睡夢中頻頻喊玉恆這個名字,因此我猜想那個叫玉恆的人對她來說一定相當重要。」他祈求著,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沒錯,可惜——都是我害了他們,都是我!」突然間,如楓變得激動異常。「如果不是因為我,玉恆就不會死,可晴也就不會變得沉默、變得憤世嫉俗。」
「死?你說他死了?」他有些高興,也有點替可晴感到難過。不過,至少他有機會了。
昔日他對女人從未表示任何關懷,甚至連看她們一眼都不屑,直至他遇上一位來自台灣的女孩。可惜好景不常,那女人背著他與另一個男人同居,這點令他傷透了心,也對女人徹底絕望。然而眼前這兩個女人卻又讓他敞開封閉多年的心房,尤其是方可晴。她令他產生結婚的念頭。
「是的,結婚不到一個小時就死了。」
如楓不願再多說,趁羅素尚未提出另一個疑問之前,她迅速逃離了他。
第十章
江煥平在如楓日夜不懈的照顧下,病情逐漸好轉。
醒來以後,他便不斷地猜測那些對他下毒手的人的用意?在美國,他不曾招惹過誰,而唯一令他產生懷疑的就是章佳嵐了。
如楓端著;雞湯走進病房。「你醒了?」
江煥平最痛恨別人對他施子同情、憐憫,尤其現在他正值落魄時期。「你用不著對我假惺惺,留點力氣去對付你深愛的人吧!」他冷哼一聲,口氣幾近不眉,
「平時不是怕我怕得要命、想趁早擺脫我嗎?現在正是大好時刻,我奉勸你趕緊收拾包袱,快步逃離我的視線吧??br />
如楓不理會他的冷潮熱諷,專心地將雞湯舀於碗中,然後遞給他。「我瞭解你的感受,只要是人都會有雄心的,我也不例外,只可惜我的雄心太小,如今才會變成什麼也沒有。至於聽你的話趕緊逃離,很抱歉,我暫時辦不到。至少在你傷勢尚未痊癒之前,我並不打算這麼做。」
他不識好歹地瞪了那碗塢湯好一會兒,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心中更是厭惡。他一手揮掉那碗湯,「我從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信奉耶蘇的,滿口仁義道德,聽了都起雞皮疙瘩。我告訴你,即使我被毀容,也不會需要你的,你不是趁早離開,別自討沒趣,到時候拉不下臉來,可別怪我太殘忍。」
說到毀容,他下意識地撫摸傷口,但他什麼也沒摸到,因為所有的傷口全被紗布包札著,而臉部只可憐地露出眼、鼻、嘴。不用別人說,他也非常瞭解自己的傷勢,至於復元,敢只能聽天由命了。
如楓彎下身拾起碎片,她告訴自己,要忍耐,其實他的本性不壞,是一時無法平衡罷了。
收拾完畢之後,她沒有再舀一碗給他,畢竟她瞭解他的脾氣。
「好好休息吧,我等會兒再來看你。」如楓走向窗前,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透進了病房。
「不用,我好得很,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沒有同情你,我只是在盡一點朋友道義。」
「朋友?道義?」江煥平將眼光瞥向另一邊。「我們還算是朋友嗎?」
「是的,仍是朋友。」她十分篤定地回答。
他有些心虛,甚至不敢再面對她。「請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下遂客令。
「我會走的,但務必請你仔細想想,現在你只有卸下武裝,才不至於孤單與無助。」
她的簡直說進他的心坎裡了。「我不會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不來見我,我相信我會在此過得更好。」他嘴硬地駁斥道。
「很抱歉,我辦不到。」
口口口
「可晴,別走,我有話對你說。」羅素一把捉住她的手。
他終於可忍無可忍進來找她,他不能再漠視自己的感情了。
「請你放手,別忘了我是有夫之婦,你這樣捉住我成何體統?」
他無奈地鬆開她的手,「我有話對你說。」
「那就快說,我忙得很。」她隨意找話搪塞。很奇怪的,她竟然有點怕與羅素單獨相處。
他深吸口氣,為自己壯膽。「請接受我的感情,別逃避我。」他簡潔扼要地表達愛意。
可晴先是愣了一下,爾後冷冷地回道:「我們是朋友。」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哪能瞭解你的思想?」
「不,你懂的。人死不能復生,你總不能為他守寡一輩子吧?」
「那是我的事,我不認為你管得上。雖然我暫時居住在你家,但這並不代表我得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她不斷警告自己絕不能背棄玉恆。這些日子以來,羅素對她的關心與日俱增,差點令她意志動搖,尤其她近日又極度渴求一個能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在兩個念頭日夜不停地折磨下,她簡直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