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廷宇
「老婆,我就跟你說過,這件事等玩是回來後再做決定也不遲,你看吧,兒子根本就不喜歡……」馮父對於妻子的自作主張一直無法苟同,他認為這種事要他們小兩口決定,不是他們老人家管得著的。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廠從她決定用先斬後奏的方法威脅馮玩是就範起,她這個老伴就一直扯她的後腿,氣得她只好自行實踐自認天衣無縫的方法。
馮父拍拍兒子的肩。「兒子,老爸無能為力,你自己保重。」說完,捶著自己坐久酸麻的腰回房去了。
「媽,我不會結婚的。」馮玩是態度堅定不移。
「旖旎到底哪一點不好了?她孝順、乖巧、懂事、聽話,最重要的是她清清白白,你說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人了?」
看來是該跟母親坦誠的時候了。「媽,我對旖旎沒有那種想要白頭到老的感覺。」
「那是可以培養的啊!想當初我跟你爸是相親結婚的,認識不到一個月就嫁給你爸到現在,當時我對你爸也沒有那種白頭到老的感覺,可是你看我和你爸不是也和和氣氣地一起生活到現在,還養了你們三個小孩嗎?再說你跟旖旎也交往了好一段日子,感情應該會比我跟你爸走得更穩、更甜蜜,怎麼會沒有感覺呢?我看根本就是你的推拖之辭。」
馮玩是忽然覺得,自己跟母親之間的語言彷彿隔了片太平洋,既難懂又遙遠。
「媽,您把男女之間的感情想得太單純了,並不是我想娶她,她就會嫁給我的。」
「可是現在旖旎想嫁給你啊!那你還擔心什麼?」馮母緊繃的臉聞言後突然鬆開,露出笑顏。
「媽,我剛才只是打個比喻,比喻我即使用盡生命去愛一個人,可是如果那個人一點也不會回應我的愛,我付出得再多,也只是枉然,愛必須是雙方的付出,媽,您懂了嗎?」
「不管你怎麼說,後天我要你跟旖旎一起去拍結婚照,要是你再敢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話,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我說到做到。」馮母撂下狠話。
「媽!」他現在發現,他執拗的性格是遺傳於他母親。
「拍結婚照那天我一定會到場,你有膽就不要來。」站起身,掃走堆放在桌上的婚紗拍攝公司的簡介,氣呼呼地回房。
一直在旁看戲的小弟馮玩恆,火上加油似的朝眉頭千千結的馮玩是問了句:「哥,你結婚那天我要不要當你的伴郎啊?」
馮玩是充斥著戾氣的怒眼緩慢地移向馮玩恆,勃然大怒地朝他吼了句:
「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忿火沖天地衝進房間,門奮力一甩,發出讓馮玩恆嚇縮了身的巨響。
不知自己到底哪裡說錯的馮玩恆,一臉無辜地望著已然關閉的門,呆呆地嘟嚷道:「我只是問問而已,凶什麼凶,莫名其妙,實在有夠倒霉的,哼!別以為只有你們會甩門,我也會。」
他走到剛被馮玩是狠狠甩上的門前,手一轉,轉不開,他這才意識到他被馮玩是反鎖在外面了,臉一僵:「哥!哥、快開門放我進去啦!」他使勁拍打門板,可是他得到的回應只有無聲的靜默。
「哥!哥!快開門,哥——」仍然一片寂靜。
看來他今晚勢必要跟客廳那窄小的沙發椅唇齒共依了。
這個啟示是要告訴各位小朋友,千萬不要在老虎發威時還硬是去拔老虎的毛,
這是一件非常愚蠢且不要命的舉動,切記!切記!
***
該來的,避也避不掉。
馮玩是被母親押到程旖旎選中的婚紗攝影店裡,換上一套白色的燕尾服,滿腔無奈地坐在店內的沙發椅上,評鑒每一件程旖旎換上的婚紗:真正笑逐顏開的人看來只有要當新嫁娘的程旖旎,跟要升格當婆婆的馮母兩人而已,其餘被逼著來的馮家人,打瞌睡的打瞌睡、打呵欠的打呵欠。
已經不知是打第幾個呵欠的馮馨,坐到毫無喜悅神情的大弟旁。
「老弟,你真的要娶在裡面換衣服的那個女人嗎?」說也奇怪,程旖旎都快成為她未來的弟妹了,可是她還是記不起她的名字。「你不再考慮考慮嗎?我覺得寧寧的那個朋友,叫什麼顧謙萩的,比較適合你耶。」
「那怎麼可能?我跟謙萩只是好朋友。」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思索了好幾日,可是答案依舊模糊。
「你確定?」馮馨用懷疑的眼光盯著馮玩是。
他不想回答,乾脆保持沉默。
馮馨自顧自地又說:「我覺得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已經超越一般好朋友的定義了,這只是我的一種感覺而已,我隨便說說,僅供你參考,不必太認真。」
馮馨的話讓他陷入一陣迷惘中,連程旖旎叫他,他都沒聽到。
「玩是,你的新娘子在叫你了。」馮馨用她細長的青蔥指,戳戳魂兒不知飛向何處的馮玩是。
「啊,什麼?」他的三魂七魄似乎剛附體,有些茫然。
「人家在叫你啦。」馮馨指指張牙舞爪的程旖旎。
馮玩是這時才把注意力投注向換上一身雅致白紗禮服的程旖旎,不明所以地問:「有事嗎?」
程旖旎的臉色像燒紅的鐵片般忿恨地瞪著他。
坐在馮玩是另一旁的馮玩恆,急忙湊到尚處在情況外的哥哥耳畔說:「哥,未來的嫂嫂在問你,她穿那件禮服好不好看?」
「喔,是嗎?」他抬起頭草率地瞄一眼。「很好看,很好看。」然後又陷入自我的思緒中。
程旖旎被他的行為給氣炸了,踩著細跟的高跟鞋跺薊馮玩是面前:「馮玩是!你別太過分了!」
「啊?什麼?」他仍一臉莫名。
「你是真的想跟我結婚嗎?」她叉著腰像只沒人敢招惹的母夜叉質問著。
他張著口不知該怎麼回答,視線飄向站在程旖旎後方不遠處的馮母,她正用警告的眼神瞪著他。
「應該是想吧。」他折服於母親的威迫下說出違心之論。
「應該是?這是什麼意思?」程旖旎不甚滿意他的答覆。
面對程旖旎的咄咄逼人,快讓他喘不過氣來了,他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回答啊!我叫你回答,你有沒有聽到?」又是這種咄咄逼人的口氣。
馮母見狀馬上跳出來當和事佬。
「旖旎,別氣別氣,玩是只是害羞不敢說出他真正的心意罷了,對不對?玩是?」馮母轉向兒子示意他附和她的話。
馮玩是苦著一張臉,不看程旖旎的晚娘面孔,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對」。
「好,為了證明你是真的想娶我。」她走到一邊的茶几前,從她的皮包裡拿出她的手機遞到馮玩是面前:「你現在打電話給顧謙萩,告訴她你要結婚了,你要娶的人是我。」
聞言,馮玩是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別欺人太甚了!」
「既然你不答應,那我走。伯母,我很抱歉,我不能當您的媳婦好好孝順您了,因為我實在無法忍受跟一個感情不專的人過一輩子。」拎起禮服的裙擺就要走。
下一秒馮母立刻橫身阻擋住程旖旎的離去。
「旖旎,別為了這點小事跟玩是賭氣,伯母幫你出氣去。」轉身以命令的口吻對馮玩是吼道:「玩是!我要你馬上打電話給那個女人!」
「媽,她莫名其妙發小孩子脾氣,您幹嘛跟她瞎起哄?」皺著眉撇開臉。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馮母道。
馮玩是咬著牙,氣得青筋暴露。
「哥,俗語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你遲早都要跟謙蔌姐說你要結婚的,早也是說、晚也是說,不如現在就說,一來可以消了媽眼未來大嫂的氣;二來你也可以把這個消息提早告訴謙萩姐,好讓她驚喜一下。」馮玩恆自以為聰明地勸導馮玩是。
馮馨站起來,不留情地往馮玩恆的頭頂敲去。「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馮玩恆撫著受創的頭嘀咕著:「我又說錯了什麼嗎?不然怎麼老是罵我這一句?」
馮馨看著面色鐵青的馮玩是,突然馮玩恆的一席活給了她一個靈感。咦?這不失是個方法,不然他們再這樣暖昧不明下去,否曉得要拖到民國幾年才會明白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馮馨從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調出顧謙萩家的商用專線號碼撥了過去,然後遞給馮玩是。
「姐?」以為會挺他的姐姐,竟跟她們一面倒。
「讓她分享你的喜訊吧,好朋友嘛!」她笑裡帶賊。
「姐,我不想打給她,是因為不想讓她捲進旖旎的無理取鬧中。」
「我知道,只是告訴她你要結婚而已,不會把她捲進來的。」才怪!
馮玩是無可奈何,只好接過電話。
「喂?勤耕園藝。」顧謙萩的聲音少了以往的活力。
「謙萩,是我。」
顧謙萩原本頹靡不振的聲音馬上有了生氣。「有事嗎?」
「嗯……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他吞吞吐吐地說,看向一臉彷彿說著「你再不說我就走,讓你難做人」的程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