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水心
「哇……」當李征鴻發現前方來車時，已經太慢了
為了閃避前方的一輛紅色喜美轎車，他手一偏，輪子一打轉，整台摩托車就筆直地衝到安全島上，直接撞上前方的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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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很重，可是身體很輕，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像被黏住一樣張不開。
誰來救他……好吵喔，好像有人在叫他。怎麼有人在他耳邊說話，吵得他不能睡。不是！他們不是在叫他，他聽不清楚他們在叫誰！
李征鴻尚未完全清醒便又迷迷糊糊睡去，當他再度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刻。
夕陽從窗簾縫中透出桔紅色的光，灑在他的臉上。
該一覺睡得真是舒服。李征鴻坐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這裡是……李征鴻看了看他身處的這個房間，又看了看他旁邊病床上的人，滿肚子疑惑。那個人是誰啊？他怎麼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的頭到現在還是有些昏沉沉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只記得有一道光……那道直射入他眼中的光。
想著那道光，他的頭突然疼了起來。疼得他猛抓腦門，想去抑制這股突如其來的疼痛。
「大哥，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李征鴻將頭轉向他隔壁病床。「你是誰啊？你認識我嗎？」他好奇地問道。
「大哥，你是不是睡傻了，我當然認識你啊！」李征鵠不知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幽默感，竟然還會開他玩笑，真教他驚訝。
「可是我不認識你啊！」李征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大哥，你還真幽默耶！」
「我是真的不認識你，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他說的話有這麼難懂嗎？要不然他眼前這個眉目俊朗的年輕人為什麼一直跟他扯個沒完？
「大哥！你別鬧了，笑死我了。」李征鵠這次更誇張，整個人笑得前撲後仰的，頎長的身軀不斷抽動。
「可不可以請你正經一點，我說的句句屬實，在開玩笑的人是你吧！」李征鴻有點惱怒了。他實在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在笑什麼。
「大哥，若你說的話是真的，那我又是誰呢？」李征鵠總算止住笑，正面回答李征鴻的問題。大哥既然要這麼拐著彎說話，那他就陪他玩。
「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誰的話，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大哥果然厲害。書讀多了，連口才都這麼犀利。看他平日不大說話，還真的被他瞞住了。
「我是李征鵠，現在換你告訴我你是誰了。」
「我……」李征鴻想說出自己的名字，但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是誰、住在哪裡、喜歡什麼……他把一切都忘光光了。
「我……」李征鴻支吾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來。
「大哥，我認輸了，所以你也別玩了，我好累。」他又躺了下來、心想這樣會舒服些。
「我……我不知道我是誰啊！」他試了又試，可是他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頭好痛，好像有人在他腦袋裡頭敲鑼打鼓一樣，
「大哥！怎麼了？」李征鵠看到大哥抱著頭，又哭又叫的，他也慌了起來。
「我的頭好痛、好痛！」李征鴻覺得他整個頭都快爆掉了。
誰來救救他——
☆☆☆
經過醫生的診治後，證實李征鴻是得了失憶症。
折騰了好久的時間，楊纖纖都還來不及感受李征鴻與李征鵠甦醒的喜悅，就得被迫接受李征鴻失憶的噩耗，她真的有點欲哭無淚。
從被通知他們兄弟倆出事到現在，才不過二十八個鐘頭，但她卻感覺好像過了好幾年，因為等待的時間實在太難熬了。
想起她剛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快昏過去了，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當她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已身在醫院中。可是比起李伯伯、李媽媽的擔心、焦急，她這個青梅竹馬也只能暫時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盡可能地安慰他們。
在一切看似沒事，鴻哥、征鵠都已經醒了的情況下，征鵠的慘叫不僅是通知大家這個好消息，亦是帶來另一個壞消息——鴻哥得了失憶症。那不是只會出現在電影、電視中的把戲嗎？為什麼會發生在她最喜歡的鴻哥身上？太不公平、也太難相信了！
在大家苦勸之下，好不容易李伯伯才答應先陪李媽媽回去休息。但她還不想走，她還想多看看鴻哥。
楊纖纖坐在一旁，癡癡地凝視著李征鴻熟睡的容顏。
「纖纖，你就別再擔心了。醫生不是說這只是暫時性的失憶，會好的。」李征鵠雖然嘴裡勸慰著楊纖纖，但實際上他也是憂心忡忡。
「可是醫生也說過，鴻哥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恢復記憶啊！」楊纖纖心情低落地想起醫生說的話。
他是腦部受到劇烈撞擊所導致的失憶，有的人幾個月就會恢復，但也有人一輩子記憶都沒有恢復。萬一他是後者，那可怎麼辦？
「不過至少大哥在日常生活上都不成問題，只是忘了我們大家而已。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李征鵠只能盡量往好的方面想。
那麼嚴重的車禍，他和大哥都只受了輕傷，實在是太幸運了！雖然大哥喪失了記憶，但至少比丟掉小命好。
「可是……」可是他把她完完全全忘了，她對他而言就像是陌生人一樣，教她怎麼不難過、不傷心呢？楊纖纖忍不住哭了出來。
「傻瓜！哭什麼？要哭也應該是我和我爸媽啊！我們是他的家人，他還不是一樣把我們忘了。」李征鵠看到纖纖哭，他也好想哭。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聽到大哥與平日不同的談吐，他早該懷疑有問題，可是他竟然還以為是大哥在和他開玩笑，他實在是太遲鈍了。
上天也真是會捉弄人，讓大哥失憶，莫非是認為他記憶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想讓他的腦袋休息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大哥可說是一大福音——說不定他的人生會更多彩多姿，不是只有書而已。這麼想之後，他的心情突然豁然開朗起來。
「纖纖，別哭了，你再哭就要水淹醫院了。」李征鵠想要用輕鬆的語調改變一下病房內愁雲慘霧的氣氛，誰知反而惹來楊纖纖的白眼。
「你這個傢伙有沒有同情心啊！鴻哥變成這樣，你還有心情說笑？」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就不能正經一點，別這麼教人生氣。
「日子還是要過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就該勇敢面對，看看以後要怎麼做才是。你在這邊哭哭啼啼他，根本無濟於事，只會讓大家的心更沉重。如果大哥醒來看見你這樣，他一定會更不喜歡你。」李征鵠難得會說出這麼一番語重心長的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動起來。
「我本來就愛哭，小時候你又不是沒看過，你就別管我了。反正……反正鴻哥本來就沒說過喜歡我，現在醒來也不……也不認識我了，你說我怎能不傷心嘛！」楊纖纖聽了李征鵠的話，不但沒止住傷心，反而哭得更厲害。
「大哥不認識你，你可以讓他認識你，大哥不喜歡你，你可以讓他喜歡你啊！目前是最好的時機，你要好好把握，別錯過了。」李征鵠靈機一動，已幫纖纖想到一個好方法，只要她願意配合。
「什麼？」楊纖纖被他的話吸引，果然暫時停止哭泣，把目光移向他。
「大哥現在什麼人都不記得，他的記憶在這一方面就好比一個初生的嬰兒，我們給他什麼訊息，他就接受什麼，不管是真實的抑或是編造出來的，他完全分不清，所以他不可能也沒辦法去辨別我們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言。
「可是那又怎樣？」楊纖纖弄不懂李征鵠的意思。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耶！」李征鵠被楊纖纖徹底打敗了。
難道她的思考路徑就不能稍微轉點彎嗎？非得這麼一根腸子通到底？
「你怎麼可以罵我笨，是你自己講話不清不楚的。」楊纖纖反駁回去。
征鵠實在太過分了！她只是反應遲鈍，才不是笨呢！他那張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老是這麼惡毒。她真想壞心一點，祈禱上天讓失憶的人變成是他，這樣或許她會比較喜歡他一點吧！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講得太不清楚，才會讓纖纖聽得太模糊。」
對於纖纖，他真是充滿了無力感。總而言之，把錯攬在自己身上就沒錯。否則他耳根子是別想清淨了！
「本來就是這樣！」楊纖纖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我再好好地為你解說，直到你聽懂為止，行了吧？」
算了，好人做到底。看著纖纖哭得紅通通的雙眼和鼻子，他也不忍心。
「這才差不多。」楊纖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候如果我們說你是大哥的女朋友，大哥一定不會懷疑。」李征鵠把他的主意說出來。
「什麼？！」楊纖纖嚇得一張嘴張得大大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征鵠的頭殼是不是壞掉了，竟會想出這種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