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水心
李征鵠給她的感覺太過於強烈了，就像一團火燒得她喘不過氣來，但她希冀的卻只是一個平穩如涓涓細流的愛情而已。
仔細想想，她跟他是百分之百不適合的。從年齡上來看，她比他大一歲。從個性來看．她的個性內斂，他則個性外放；她做事刻板規律，他做事隨心所欲；她理智自持，他熱情奔放。再者，他的女人緣，恐怕是她這個善妒的女人最無法容忍的，因為她要求的是完全的擁有，而不是分享。
對於他，她實在不知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他，他就像是一顆原子彈突然投擲在她的生活裡，將她原本規律、平靜的生活炸得完全變了樣。在和他的相處中，她一直處於被動狀態，任由他安排，她實在害怕這種無法完全掌握的感覺。
不能再猶豫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他們該保持點距離，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朋友才是。岳宜珊下定決心要在下次見面時肥話跟他說清楚。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呢？
這是個稀少無人煙的高坡，往下看去可以見到一片青青草原，景色十分漂亮，還有陣陣輕風拂面，更令人感到萬般舒爽。
因為岳宜珊在電話中提到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他說，所以李征鶴才特意選了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呢？難道是她發現他對她的感情，還是她發現她自己喜歡上他了？如果是其中的一個答案就太棒了！李征鵠昂首期盼岳宜珊的開口。
看她神情凝重，眼底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遲遲不開口，他不懂，真的有這麼難啟口嗎？
李征鵠沉不住氣，索性先開口：「宜珊，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嗯！」岳宜珊點了點頭。但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到他。在此良辰美景下卻要說出那麼殘忍的話，她真的不忍，所以她才一直不敢開口。
「是跟我有關嗎？」李征鵠試探性地問道。
「嗯！」岳宜珊又點了點頭。
李征鵠看岳宜珊點頭，心中簡直欣喜若狂，原來他真的猜對了。
雖然快樂的情緒快淹沒了他，可是他還是很想聽她親口說出來。一雙黑眸緊緊地瞅著她，渴望她親口說出她的感情來。
「我想我們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岳宜珊終於說出了她今天的第一句話。不知有哪個廣告詞是這麼說的，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然後呢？」李征鵠滿懷期待。
「所以我想，暫時我們……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岳宜珊咬著牙把她想說的話說完。現在痛，比將來痛來得好。
「什麼？！」李征鵠驚愕地倒退了好幾步，全身如遭雷殛，顫抖不已。剛才不是還幸福得彷彿置身天堂，為何這一刻卻悲慘得像身在地獄？他不敢相信岳宜珊會對他說出這麼冷酷的話來。
「為什麼？」他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
「因為……因為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不會像我們這樣每天打電話、這樣經常見面的。我希望我們就維持普通朋友的淡淡情誼，想念時偶爾打個電話或出來見一下面就好了。」岳宜珊終於把她的意思表達出來了。
「普通朋友？！」李征鵠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句話，聽來十分沉重。
原來他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不過是「普通朋友」四個字！
李征鵠狂笑了起來，笑聲又淒悵又悲涼，惹得岳宜珊眼眶也紅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征鵠約莫狂笑了五分鐘，笑聲才停歇。
是報應吧。過去他辜負了許多女孩子，也曾對她們說出這麼無情的話，今已總算輪到他來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這滋味果真太難受了。一顆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痛得不知怎麼思考。沒想到他第一次傾注的真心就這樣無疾而終。
☆☆☆
回家的路上，兩人一直靜默著，只是默默想著彼此的心事。誰都沒開口，或許是兩個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吧。
回到家門口，岳宜珊從李征鵠的摩托車下來，站在家門口望著他，等著他回頭像往常一樣和她道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李征鵠仍然坐在摩托車上一動也不動，岳宜珊也沒進屋去，兩人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最後，是李征鵠先開口說話。他回過頭來，強忍著悲傷，露出一個比往常還要燦爛的笑容。「宜珊，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卻夠我回味許久。希望你也不要忘記，好嗎？」
「我一定不會忘記的。」岳宜珊有些哽咽。
她突然恨起自己為什麼作了這樣一個決定。
「別傷心了！我相信你會這麼決定一定有你的原因，我並不想強迫你說，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告訴我，我會洗耳恭聽的。我只想告訴你最後一句話……」李征鵠決定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他這麼做並不是想挽回什麼，或是想試圖改變她的決定，只是想讓她知道有一個男人曾經這麼愛著她。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真心愛上的女人。」
他雖交往過許多女人，可是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愛」字，岳宜珊是第一個，恐怕也是最後一個。傷得這麼重，他沒把握以後是否能夠再愛人，因為愛人好累！
「謝謝你愛我。」岳宜珊聽到他的表白，更是泣不成聲。
這是她作的決定，沒有後悔的餘地。
或許是她早察覺到他的情意，所以才會想及早抽身吧。雖然此時此刻他的表白，讓她確定他對她的真情真意，但現在的真情真意並不代表一輩子的真情真意，她對於他真的完全沒把握！
「宜珊，你別哭了。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啊！還是可以見面、打電話啊！何必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沒想到李征鵠竟反過來安慰她，還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
「好。我不哭。」岳宜珊也不希望李征鵠太難過，努力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猛吸了回去。
「那就好，那我走了。再見。」李征鵠眷戀不捨地深深看了岳宜珊一眼後，便緊咬牙關，迅速發動引擎揚長而去，沒有再回頭。
岳宜珊的淚水終於氾濫，泣不成聲。
這一聲「再見」太過沉重，因為相見已不知何時。
☆☆☆
上天不知是不是感應到李征鵠的悲傷，自那日別後，已連續下了五天的雨，哀怨的情緒夾雜著漫天風雨，真是愁煞人。
這一天，有個中度颱風來襲，風勢、雨勢之大，路上早已杳無人煙。
「大哥，外頭下那麼大的雨，你還要出去啊？」李征鵠走下樓來，恰好看到李征鴻穿著雨衣，一副準備要出門的樣子。
「沒辦法，老爸要我幫他拿文件到公司去，說他趕著要。」他晃晃拿在手上的公文夾。
「老爸也真是的，這麼大的雨也不放過你。你別理他了，他老是那麼糊塗，算是給他一個教訓吧！」李征鵠替大哥抱不平。
說起他那個老爸可真是迷糊得可以，不是忘了那個，就是落了這個，連老媽都懶得理他了，只有大哥脾氣好會甩他，像7－ELEVEN一樣，只要沒事就隨傳隨到。
「沒辦法，當人家兒子的就認了吧！」李征鴻聳聳肩，表示不在意。
「就你好說話，哪有當兒子當得像你這麼辛苦的？我才不管他呢！」
「老爸就這麼一點小毛病，體諒一下囉！」想起老爸還真是可愛，在商場上樣樣精明，下決策、作判斷，乾脆利落，惟獨在這種小細節上就是精明不起來。
「大哥……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李征鵠冷不防地站了起來。
既然說服不了他，就陪著他一起去好了。心情這麼煩，出去散散心，可能會好一點也不一定。
「下雨天，你就不要出去了。」短短的路何必陪來陪去的，而且一個人濕總比兩個人濕來得好。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事，出去遛遛也好，路上有我陪你做伴，你也比較不會無聊。Let'sgo！」
李征鴻原本還想開口阻止，李征鵠竟已快手快腳地穿好雨衣走了出去。拿他沒轍，他也只好跟了出去。
☆☆☆
雨真的下得好大，似乎比早上更大了，連開了燈都還看不太清楚前方的路。
李征鴻擦了擦安全帽外罩，想把上面密佈的水滴掠走，以免模糊了視線，但他的動作卻永遠趕不上雨下來的速度。
狂風一直將雨吹向他們，單薄的雨衣早已抵禦不住強大的雨勢。
借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不但很痛，而且還把他們的衣服都打濕了。
寒風狂吹，他們全身猛打著顫，心裡頭只湧上一個念頭，就是趕快辦完事，趕快回家洗個熱水澡，實在是太冷了。
由於這個念頭的驅使，李征鴻騎車的速度不自覺地就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