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文 / 單飛雪
「啊——」薩巴忽然大叫,轉身就跑。
「你裝傻啊?還跑?騙子,給我站住!」阮罌起身追,司徒劍滄拉住她手。
「阮罌,你看看後面。」
阮罌轉頭,瞠目。
怎麼了?怎麼回事?剛剛那條蟲子怎麼忽然變成人般高的大肥蟲,上半身高昂,對他們吐信。天啊,爺爺沒說死亡之蟲會瞬間變大啊!
死亡之蟲發出詭異的毗聲,忽噴出一口青色毒液。
「小心!」司徒劍滄眼明手快,一把拽住阮罌,腳往地上一點,人就往旁飛掠。
方纔他們在的位置,立刻融出個大窟窿。
死亡之蟲又叫一聲,眼睛射出銀光,擊斃駱駝。
「啊,是死亡之蟲、是死亡之蟲、是死亡之蟲——」阮罌怪叫。
司徒劍滄拽住阮罌,將她拎起,縱身飛掠過樹林。
抓死亡之蟲?別開玩笑了,他還想跟阮罌多活幾年。死亡之蟲在怪樹林囂張地吼叫,像跟瞧不起它的阮罌嗆聲。一會兒,兩條人影,奔出林子,速速逃離。
是夜,氣溫驟降,滿天星斗,一輪明月浮在半空。
「好了吧?還沒回過神?」司徒劍滄問。他正挑著火焰堆裡的石頭,眼睛往後瞄著那坐在蒙古包前顫抖的阮罌,她裹著毯,因寒冷而發抖,不過更教她顫抖的是死亡之蟲的猙獰。
「真……真……真的……有……恐怖……」抖得話都講不清了。
回過頭,他笑了,望著火光。「沒看見時,一天到晚夢想著看。看到時,卻嚇成這樣。」
將火熄滅,拿厚毯,把石頭裹住,起身,將熱毯拎進蒙古包,鋪在羊毛墊下,這就成了簡易的御寒辦法。再走出蒙古包,將那嚇傻的女人抱起,帶進去,放暖被上。
「好了,別怕,沒事了。」他坐上熱毯,將阮罌摟在懷裡安慰。
阮罌回頭,埋進他懷裡,竟然哭了。「嚇死我,沒想到它忽然變那麼大,我嚇壞了,真的嚇死了。嗚……」
「真沒用。」他又心疼又覺得好笑,忍不住揶揄:「看樣子夢想實現了,你一點都不高興啊,後悔了嗎?」
「不後悔。」她嗚咽道。
「是嗎?你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開心哪。」
小手揪住他胸前衣服,她抬起臉,淚汪汪地看著他。欽?瞧他一副很想笑的樣子,阮罌苦著臉,問:「我這樣很好笑嗎?」
他的聲音飽含笑意。「是挺好笑,教你輕功,結果遇到死亡之蟲只會呆在地上。教你武功,結果死亡之蟲一叫,你只會跟著尖叫。」
阮罌哧地笑出來,抹抹淚。「是啊。」沒想到自己也有怕的時候啊。
「還好有陪你來。」
是啊,要不是他夠鎮定,現在她恐怕已經成了那大窟窿裡的死屍了。
「師父……」阮罌仰起臉,摸了摸師父的臉。「我現在有新的夢想了。」
「又想看什麼怪物了?」
阮罌柔媚地覷著他,她眼睛像在跟他說話,她笑得曖昧。
司徒劍滄瞧著,眼睛也浮現笑意。
「我希望你這次的夢想,小一點,容易一點。」他將阮罌放倒,湊身,在她身上,雙手撐在熱毯上,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她臉紅,微笑著。「這夢想很容易啦,你放心。」
他很有默契,揚了揚眉道:「我想,我知道你的夢想。」
「你幫我嗎?」她意有所指。
他眸色暗下,低身,靠在她耳邊說話,那熱熱的呼氣,纏綿帶點瘖啞的鼻音,說著:「我很樂意。」
她明亮的眼,立刻變得朦朧恍惚。
這一路都與他同榻共寢,但每一次纏綿,都像是第一次,教她臉紅心跳,熱血沸騰。
「阮罌……」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裡有火花在迸射。
她深深吸口氣,閉了閉眼睛,喘了好大一口氣。
突然間,他吻上她唇瓣,吻上她頸項,用粗糙的大掌撥開她胸前袍領……
身下的熱毯與他沈重緊繃的身體,都像火,燃燒她。
在這荒漠中,在人煙罕至,星群的見證下,他們隱身在蒙古包裡,徹夜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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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來,阮罌陸陸續續托人送家書回去。阮夫人這些年收到阮罌送給她的禮物,千奇百怪,有駱駝鈴,犀牛角,胡人琴,枯樹幹。
阮罌透過家書,跟母親報告近況。
於是阮夫人知道那位阮罌口中的神秘男子,待女兒很好。他們遊歷國內外,甚至還乘船到過人人長黑皮膚的怪地方。母親大人:
女兒昨晚,歷經八時辰的劇痛,平安產下男嬰。曾經,娘也是這麼痛過的嗎?女兒今晚,強烈思念著娘。此刻,女兒身旁睡著深愛的男子,被褥間,躺著心愛的兒子,您那愛冒險到處闖的女兒,終於渴望安定下來,懶再去其他地方。女兒感覺到什麼都擁有了,這天地間的美麗,都輸給親生兒的可愛瞼龐。
我們在西域,經營絲綢買賣,跟胡人做生意,結交一群好友。這裡風景美麗,生活樸素,但心靈富足。
娘,女兒常想著,你何必守著不愛你的爹爹呢?何苦看著二娘臉色度日呢?
娘,女兒安置了個忠僕在您身旁,只要你肯放下你名存實亡的婚姻,放下怎麼努力也沒好結果的愛情,就去跟勤兒說一聲,她有辦法保護你,帶你到西域與女兒團聚。
女兒期盼娘早日前來團聚。
勤兒?那個相貌平庸,不起眼的壯丫頭?她有何能耐?
阮夫人放下信,走出房間,到下人住的地方,找到背對她,正在吃飯的勤兒。對著那肥碩背影,問:「我女兒說,你能帶我去西域?」
勤兒放下碗,擱下筷—抹抹嘴。她緩緩回過頭,望著夫人,臉上表情,莫測高深。
「是。」她帥氣一笑,抖起腿來,很酷地問:「夫人想通了嗎?」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去西域?」這丫頭怪怪的喔?
「沒問題!」勤兒拍胸。「有我在。就算用背的也能背你到西域。」
「聽說西域很遠,這……我們兩個女人,會不會危險?」
「哈哈哈!」勤兒驕傲地大手一揮。「夫人甭怕,有我在。」
這麼有把握?這真只是個單純的丫頭嗎?阮夫人退一步,打量她。「你究竟何人?」
勤兒微瞇起眼,面色一凜。拍一下肥肚,霍地站起。「不瞞你說,我真正的身份是——」抓了筷子,沾了肉汁,咻,以筷當筆,在牆上題一行字。
阮夫人很辛苦地辨認那奇醜無比、潦草至極的字跡。
「鋤……強扶弱,為正……義而戰,我乃女……黑……俠……黃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黃鸚重拍肥肚,腳踏椅子,伸出食指,威風道:「萬事皆可談,唯有義無價。就讓我黃鸚帶夫人與女兒團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驕傲地大笑啊—!
阮夫人驚詫地瞪著勤兒,看勤兒笑得像個瘋子。
「還是不用了。」阮夫人跑了。
勤兒愣住,拔腿就追。
「夫人?夫人?為什麼不用?你不相信我嗎?我很厲害的,你也聽過女黑俠黃鸚吧?夫人,不然我表演耍刀?還是舞劍?還是飛上亂茶坊屋頂讓你看看我的輕功?您別跑啊夫人,我帶你去見小姐啊——」
阮夫人亂奔亂跑,勤兒亂追亂講。
可憐的女黑俠,變身時多威風,可面對小姐的母親只能認了。她鍥而不捨地追,心中吶喊——
「小姐——包我身上!小姐,很快帶你母親過去——小姐,勤兒想你……你等我啊,女黑俠黃鸚也要去西域啊!」
【全書完】
後記
我被關起來了,好可怕單飛雪
不是我愛臭屁,既然要寫古代稿,當然要寫得煞有其事,身臨其境,教讀者老人們看了歎為觀止,並驕之同儕,最後大家對飛雪老人產生景仰,心生崇拜,拿著書時想膜拜我,見作者名如見本人,仰慕得渾然忘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那驕傲光輝的時刻,不禁面向東方長空狂笑,眼角掛兩行熱淚。)
是地,就是在如此雄心壯志下,明明時間緊迫,飛雪老人還企圖飽覽經書,狂搜資料,猛K史記,查到渾然忘我,想到如入無人之境。
於是半個月過去,這稿子王八蛋地寫到絕境裡去,如迷霧森林,俺一再地重寫重寫重寫,重複地重修重修重修,到最後竟忘記要怎麼寫出本小說來。大恐怖了啊——媽呀!
嗚呼,哀哉。
立大志的結果,是自我挫折。本來歷史非我強項,硬是妄想跟二月河、金庸等人比拚,結果連人家的鳳毛麟角都沾不上,徒自取其辱,殘殺自己,最後被自己立的雄志,嚇得一千字寫十天還寫不好。然後焦慮到懷疑更年期早十五年光臨,下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旁擺著參考書,綁手綁腳,反而不會寫了。
最後俺認輸,拋棄史實,往娛樂性靠攏。並領悟到急就章地想把古代歷史融會貫通不可能,只會讓自己寫成四不像。沒點硬底子功夫,硬要往那方面逞強,只會自暴其短,惹來訕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