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薇安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阮婕妤望著他:心中的仇恨溢於言表。「從今以後,你生我死,永無相見!」
她驀地一轉身,背對著阮筱裳,低語道:「你贏了。」
留下仍在錯愕中的殷胤翱,她像是用盡所有力氣般,瘋狂地跑了出去。
淚水不受抑制地從臉頰上滑落,她沒有去理會,只是一逕地跑著。
一切都結束了,沒有香薷明珠,沒有璇璣玉珠,也沒有什麼愛情了。
唯一有的,是恨,綿綿不盡的恨。
她曾經愛得多深,恨就有多深。
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她說出如此決裂的話?殷胤翱緊緊盯著阮筱裳。
「她看到了我跟你在床上……」阮筱裳喃喃道。
「怎麼可能……」殷胤翱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對吧?你不知道她是一個多麼認真的人嗎?她說永無相見,我們就真的永無相見之日了!你怎麼狠得下心來對自己的妹妹做這種事!」
「我……」
「你真的好卑鄙。」他厭惡地道。「你對她的傷害這麼多,可是她還是原諒你,想不到你竟然還……哼!」
他揮一揮衣袖,隨即步出屋外。
婕妤,不要相信這一切……
等我,我要向你解釋,這不是真的!
我不要你死我生,永無相見,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來。
第九章
「很順利,不是嗎?」薩噶達娃優雅地用一條雪白絹布,專注地擦拭著水晶球。
「可是……」阮筱裳眉宇間有揮不去的憂愁。「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嗎?他討厭我,甚至是……恨我……」
「時間可以把刻骨銘心的愛消磨得一乾二淨。」薩噶達娃放下絹布,滿意地看了看水晶球。「你有的是時間,怕什麼。」
阮筱裳沒有答話,而是不安地在房中踱來踱去。
「你很自責是嗎?你覺得自己泯滅人性?」薩噶達娃把絹布收回腰間,悠悠地開門。「她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原諒你、去信任你,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她微微一笑,「可是,你也很嫉妒她能得到所有你在乎的人的愛,而你卻不能。你更嫉妒她的本性比你好太多,你與她相比,簡直是……呵呵……」
「薩噶達娃,你是……魔鬼。」阮筱裳歎息著。
薩噶達娃勾起嘴角。「你又何嘗不是?」
「我……」她痛苦地瞇起雙眼。「我只是恨……恨他們為什麼都不愛我,我只是希望他們多分一點愛給我。但是他們沒有,他們眼中只有婕妤……既然他們這樣忽視我的存在,我就要他們付出代價!」
薩噶達娃凝視著她。
阮筱裳啊!你終究還是不夠殘忍,也許自始至終你就不是殘酷的,你只是一個希望愛,卻永遠得不到的孩子罷了。
「你現在要想的是,該怎麼樣讓他愛上你。」薩噶達娃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你走吧,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找我。」
阮筱裳閉上眼,平復了一下情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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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了!
整整二十天,毆胤翱幾乎把整座凌霄山都翻遍了,可是還是找不著阮婕妤。
這一次,他是真的找不到她了。
他打了個寒顫,巨大的恐懼縈繞在他的心中。
難道真的就這樣永不相見了?你連解釋也不願意聽嗎?
「從今以後,我死你生,永無相見。」他喃喃自語,這幾天,他念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頓時,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人心頭。為什麼是我死?難道你還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
我不要你死,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地丟下我?
是啊,我會生,永遠地生。我死不了,你知道的,我永遠是不死的。
殘酷,真正殘酷的人是你啊!你就這麼絕塵而走,留我在世間痛苦地愛著你、念著你……
恍惚地回到屋中,一陣飯菜香味飄來,他卻恍若未聞,逕自回房躺在床上。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飯菜是誰做的。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樹枝斷裂之聲。
誰?他、心中一陣狂直子……
難道是她?
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跳出了窗外。
不遠處,真的有一抹人影!他飛快地跑了過去。
「婕妤……」他呼喚著,跑到人影前面。
「是你。」目光在觸及人影的那一剎那變得冷漠。
不是她!
「胤翱,你很失望是嗎?」阮筱裳自嘲地笑了。
「不要這麼親熱地叫我的名字,我聽了都想吐!」殷胤翱冷視著她。「還有,你以後最好滾得遠遠的,別讓我看見你,連你那有毒的飯菜也別再讓我看到!」說罷,他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為什麼要這麼冷漠地對待我!」阮筱裳啞然道:「我所做的一切,部是為了你!」
殷胤翱再度冷哼一聲,卻沒有停下腳步,直直地往木屋走去。
時間真的能消磨一切愛恨是非嗎?如果能,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驀然回首,向我微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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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胤翱再度躺回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是你,你真的沒有回來,甚至連來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你說永無相見,就真的永不相見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感到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究竟在想些什麼,你讓我覺得這段感情好像只有我一直在付出。而你,總是躲得遠遠的,一看見有些不對頭,你就會逃開。
而我,只能一直找你,不斷地找。
你說你愛我,但你卻能這麼輕易地說出決裂的話,為什麼?
我真的累了,有時我會想,為什麼我愛上的不是阮筱裳,也許愛上她,我就不會這麼累,會快樂得多。
但是愛,是沒有也許的,愛上你是注定,是宿命,我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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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紫衫女子提著一籃鮮紅的蘋果走進樹林中。
路人紛紛頓足,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的確,天已快黑了,一個女子孤身進樹林是很危險的。
紫衫女子並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逕自走人叢林深處,並沿路撿拾了些柴木。
二十日了,她好不容易才在一個山洞前造好一扇木門,暫且安定下來。
原來人間的一切都要銀兩,連買些果子也要。
沒辦法,她只好在山上採些藥草來換取食物。
她走人山洞,放下果籃,便倒在地上。
這裡已不是凌霄山,是與之鄰近的一座山,連名字也叫不出的一座山。
他應該不會想到要來這裡找她的,更何況,他怎麼會來找她呢?他已有了新歡,又怎麼會再費時理會她?
也好,那樣就不用再煩惱了,不用再擔心香薷明珠的事,也不用再去想愛不愛的問題。但為何心會這麼痛……
明明是他背叛自己,為什麼要她來承受心痛?
他現在跟阮筱裳在一起,一定很快樂吧?
再過二個多月,一切就結束了,真真正正的永不相見,我死你生。
這樣不是很好嗎?就當一切只是一場夢,很甜美,且代價昂貴的一場夢。
人生如夢,情愛又何嘗不是如此,夢中徘徊夢中轉,可做傷夢人?只問,何曾夢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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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瓶罐罐堆滿了整個房子,屋內傳來陣陣酒香,床上的男子爛醉如泥。
此刻已是日上三竿,男子終於從醉夢中醒來。
緩緩地睜開眼,他掙扎著爬起來。
一個不經意,幾個酒壺被他踩碎了。男子也沒有去收拾,只是任由碎片與酒壺繼續堆在一起。
他跌撞著走出屋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荒野上。
「又是二十個晝夜過去了。」他喃喃自語。「婕妤,你知道嗎?我睡不著,我真的每一夜都睡不著,我只能暍,不停地喝——只有醉了才睡得著。婕妤,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我只能不斷地走著,希望有一天能見到你。」他的眸光漫無焦距。「婕妤,我不要永無相見,我要找到你,找到你……婕妤,你在我身邊看著我嗎?」他忽而一笑,「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別再躲我了,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一個踉艙,他跌倒在地,卻沒有再爬起來。
「婕妤,你出來吧,不要再躲了!」他掩著面,身子無可抑制地顫抖著。
良久,像是平復了心情,他勉強地站了起來,繼續往前走著,在那些他已經找了千百遍的地方,不斷地尋找、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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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噶達娃村
「這一切都是必經的階段,等他傷夠了、痛夠了,自然就會忘掉她的。」薩噶達娃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