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急亂投醫

第4頁 文 / 沐秀

    「姑娘。」他收回視線,出聲喚她。

    「凝兒……」她忽然轉頭看他,如黑玉般明亮的眼注視著他。「你不是說我叫凝兒嗎?那就叫我的名字吧。」

    她現在的安靜和早上那副無助激動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他甚至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喝藥了。」他溫言道。

    把藥碗遞給她。

    她接過,目光移到他臉上,凝望了他好一會兒。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為什麼不喝?妳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你是大夫?是你救了我?」她斟酌地詢問著。

    「是。」他淡淡一笑,覺得她現在小心翼翼的模樣很可愛。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她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瓣。

    她剛才照過鏡子,自己現在滿臉白布的模樣很醜,而她已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我叫風痕,妳可以叫我風大夫,也可以叫我風大哥。」

    他溫潤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令她驚歎著他的聲音真好聽;她發現聽著他說話,竟可以撫平心裡的不安。

    「痕,我能不能叫你痕?」她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希冀。她不想要喚他風大夫,也不要叫他風大哥,只想叫他——痕,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這樣叫他。

    他微微一怔,點了點頭,「好啊,妳想叫我什麼都可以。」

    她甜甜一笑。雖然包著白布,但從她的眼裡,他仍可以感受到她甜美的笑容,不由得又失神了一會兒。

    寂靜的室內,風痕專心地搗著草藥。

    「痕,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她忽然問。

    「嗯。」他轉頭望向她。

    「你……不寂寞嗎?」她皺了皺眉,搖起頭來。

    「寂寞?」被她說得一怔,他思索片刻,這才回神繼續搗藥。

    寂寞,他覺得寂寞嗎?在決定隱居於此的時候,他不是已經想清楚自己要的東西是什麼了嗎?

    他不要紛爭、不要殺人,不喜歡爭鬥,更不喜歡糾纏,他忽然想到一個人,一個讓他為難的人,他來此也是為了避開他。

    他只想要像這樣平平靜靜地生活,平時和谷中的花草鳥兒為伴,他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好的,只是為何現在會因她的話,心裡有點悵惘呢?甚至感到些許寂寞……寂寞。

    「那些噁心的東西是要塗在我臉上嗎?」她走過來,皺眉看著風痕在石碗裡調製的黏稠液體。

    他輕笑出聲,「是啊,這是幽蘭花,是療養生肌的珍貴草藥。」

    她湊上來聞了聞,那雙黑瞳看向他。「味道好像挺好聞。」

    「幽蘭的香味是很獨特的。」他溫言道:「待會兒妳要拆白布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痛,妳要忍著。」

    夕陽的餘暉灑進屋內,他和她面對面坐著。

    她閉著眼睛,感覺他溫柔的手掌輕撫在臉上,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讓她想起三月裡溫暖的風,洋溢在心,也撩動得令人沉醉。她絲毫感覺不到他說的疼痛,只想沉浸在這種溫柔的觸感裡。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塗抹藥膏,臉上的傷口正在癒合結疤中,此時看來雖然甚為可怖,但她恢復的情況良好,待結疤脫落後,只要輔以美容的藥草,他有把握讓她恢復到從前的模樣。

    雖然他不知道她以前的樣子,但從她的聲音裡,他可想見往日她清麗的模樣。

    她那仇家想必也是痛恨她的美貌,所以才會如此殘忍而卑劣的在她臉上留下這許多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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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痕在廚房裡生火,每當樹枝在火中劈啪作響時,他總有一種幸福感縈繞在心;望著火光,他更覺得溫暖平靜。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到凝兒。

    「你在生火,是要準備晚飯?」

    她看了看桌上的食材,忽然開口說:「我來做。」

    風痕站在一旁看她熟練的動作,洗菜、切菜,不一會兒,將那些食材下鍋。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廚藝,他沒想過她那麼會做菜,他一直以為她是在刀口上過生活的武林中人。

    凝兒回頭看到他有些意外的表情,衝他一笑,頑皮地眨了眨眼睛,「要我說實話嗎?」

    「嗯,什麼?」他沒聽清楚,有點迷惑的看她。

    她看著他,「其實你煮的菜並不好吃。」

    聞言,他笑了出來。

    他明白自己煮的東西只是能入口而已,長久下來,必定是食之無味,雨棠就曾對他煮的東西嗤之以鼻。可他一個人長久下來也習慣了,對吃不是那麼在意,所以每天也就這樣過來了,但偶然來用餐的雨棠卻受不了。

    「我這樣說,你不介意?」她挑眉看他。

    「妳說的是實話,我為什麼要介意?」他微笑著。

    沒多久,桌上已擺了滿桌的菜餚,色香味俱全,其香氣撲鼻誘人,令風痕有些明白,以往雨棠看著他煮的東西所擺出的臭臉了。原來果真差了那麼多,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少誘人的東西,就好比現在這桌上的美食。

    她捧著一個酒罈走了出來,「有菜不可無酒。」

    風痕微微一笑,她手上那罈酒是雨棠上次留下來的,這傢伙沒事就喜歡拉著他喝上幾杯。他對酒並沒有特別的興趣,每回只是不想掃他的興而已。

    她的酒量好得驚人,不知不覺間,那滿滿一罈子的酒都被她喝了下去。

    「凝兒,妳傷剛好,不宜喝那麼多酒。」他想收回酒罈。

    她爽朗地笑了出來,眼底有點迷離,那張俏臉有著微醺紅暈,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有點醉了?

    「痕,不要這麼小氣嘛,我只喝了一點而已啊!」

    「一點?」他晃了晃手裡已差不多空掉的酒罈,很懷疑她的話,看來她真的是醉了。

    「我的酒量很好,老實告訴你,我很想醉啊!真的很想,你瞧,我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每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很害怕,有種孤獨慌張的感覺,對著鏡子,看著那張纏滿白布的臉,我就很難受……」她的語聲含糊起來,清亮柔美的嗓音顯得有些黯然。

    「凝兒……」她的話震懾住他,他不知道她會有這些無助難過的感覺。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覆上她蒼白的小手,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

    她感覺到了溫暖,抬頭看他,眼底已有幾分迷離。

    「想不起以往的事不要緊,如果妳喜歡的話,可以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他溫潤如水的嗓音像是清泉般注入她的心扉,令她的心一點一點溫暖起來,抓住他的手抵上臉龐。

    「痕,你真好……」那雙明麗的眼眸不禁染上柔情,深深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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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灑進屋裡,屋內的氣氛卻有些凝重,今天是凝兒拆掉白布的日子。

    風痕正要動手拆開白布,一雙纖手忽然拉住他。

    「怎麼了?」他有點疑惑。

    她閃亮的眼盯著他,「我有些害怕……如果、如果白布後面還是一張……醜陋的臉,那……」

    他溫柔地笑著,「那又如何?」

    她輕咬嘴唇,「你會不會嫌棄我?覺得我很醜呢?」

    「妳有嫌棄過我嗎?」風痕反問她。

    「嫌棄你?我為什麼要嫌棄你?」凝兒皺眉。

    「我的腳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腳,「妳不嫌棄我是個跛子嗎?」

    「不許你這麼說!」她擰緊眉毛,猛搖著頭,「你很好,我不要聽到那兩個宇,誰敢嫌棄你,我就殺了他!」這樣凶狠的話,她脫口而出。

    他微怔,雖然被她的真情所感動,可是她剛才說到殺人時的眼神,讓他有幾分吃驚。

    她顯然也被自己嚇住,搗著自己的臉龐,「我……剛才在說什麼?」她楚楚可憐地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淡淡的笑了出來,「沒什麼,妳只是開玩笑,是不是?」他拉住她的手,「我只想告訴妳,就如同妳不嫌棄我一樣,即使白布後的容貌並不能恢復原先那般,我也不會嫌棄妳;所以,妳要對自己有信心,好嗎?」他溫柔的語聲拂去她的不安。

    她癡癡地看他,溫順地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又動手拆起來。

    白布一層又一層的褪去,凝兒感到臉頰上有微冷的風吹過,那種密實的感受不見了;她知道,白布就要完全褪下了,她忽然閉上了眼。

    風痕小心翌盞一地揭去最後一層白布,那些結好痂的瘡疤隨著剝落的白布脫落,他用水輕輕擦拭她的臉龐,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瑩潤細膩的臉,清麗如冰,讓他禁不住屏息。

    他一直知道她會是個美麗的女子,可沒想到白布下的臉竟會是這般的麗容,清純和冶艷混合在一起,如此致命的魅力!

    他輕輕歎了口氣,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那人要在她臉上劃上如此多的劍痕了。

    這是一張令男人瘋狂、女人嫉妒的臉。

    「凝兒。」他輕輕喚她,將銅鏡放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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