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索愛浪蕩子

第8頁 文 / 金吉

    白若楠為他的話沉吟起來。

    他說得也有道理,何況,她對搖滾樂這個領域不熟,本身在著述條件上就差了一大截,最好由其他方面補強,否則只怕這本傳記的內容會空洞到像把死硬的資料重新編排列印。

    「而且……」朱巖桐完全收起乍聽她要搬到村子裡住的失望,眼裡又閃著頑童般的光彩,「村子裡唯一的旅店最近出現好多老鼠和蟑螂,所以他們決定休業半年做大清掃。」

    這句話果然成功的讓白若楠臉色發青,打了退堂鼓。

    「真的嗎?」

    朱巖桐大力地點頭,一臉乖寶寶的誠實模樣,「真的……」才有鬼。

    白若楠陷入天人交戰中。

    朱巖桐那棟房子,的確是這個島上最舒適的,在大都市住慣了,那棟房子至少傢俱設備應有盡有,如果要她長時間忍受和老鼠、小強共處一室,她還寧願和朱巖桐住一起。

    雖然在面對他時,她真的很緊張,緊張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好吧!」有一好沒兩好,白若楠像壯士斷腕般作了決定,「這段時間就麻煩朱先生了。」

    「不會。」朱巖桐笑開一口白牙,像個大孩子般,週遭人都能明顯地感覺到那股欣喜之情,「我也要請妳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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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後,朱巖桐果然去剪了頭髮,但是讓他很想飆淚的是,師傅連不該動的地方也理得一乾二淨。

    他不喜歡剪頭髮,因為他總沒有一刻能好好坐著,不是找個倒楣鬼聒噪一番,以荼毒他人耳膜為樂;就是像個小鬼頭一樣爬上爬下,玩得像瘋子,要他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不要亂動,比割他的肉還讓他痛苦。

    午後,理髮店裡沒其他客人,只有他和那位沉默寡言、酷到讓人肅然起敬的師傅,白若楠被村子裡的三姑六婆架走抬槓去了,所以他連半個可以聒噪的對象也沒有。

    結果他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待他醒來,就看見鏡子裡那個短髮微鬈,臉部乾淨得可以拍化妝品廣告的奶油小生──最糟糕的是因為他的頭髮不只自然鬈,又愛亂翹,配上那張乾淨清秀的臉孔,看起來「幼齒」到不行,簡直像個小男生。

    霎時間,村子裡所有居民,甚至連天上飛的小鳥、地上爬的烏龜,都聽到了那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哀號聲。

    朱巖桐偷偷摸摸地到理髮店隔壁的阿婆家A了一條絲巾,像開喜婆婆似地綁住頭臉,背影慘淡地蹲在理髮店角落,等白若楠來把他領回家。

    他的鬍子今年大概犯太歲,好不容易留了半個月,他每天早上開心得像在檢視田里初生的嫩苗般,期待著鬍子能夠「一暝長一寸」,結果竟然又被無情的剃刀謀殺光了!

    因為聽見了那聲哀號,白若楠和村子裡其他沒事的閒人全圍了過來,一眼就見到縮在角落,像個小棄兒般可憐兮兮的朱巖桐。

    「朱先生?」白若楠遲疑地喚了一聲,朱巖桐這才轉過身,仍然害羞地躲在柱子後面。

    現在是啥情形?白若楠覺得滿臉黑線。

    一旁的阿婆認出了朱巖桐頭上的絲巾,正是剛才她以為被某個死小鬼A走的那條,走過去氣呼呼地扯了下來,嘴裡連珠炮似地吐出印地安話。

    朱巖桐只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垂著頭,神情寫滿委屈。

    那模樣看起來真的……好可憐。

    連老婆婆也在朱巖桐可愛的魅力之下,忍不住口下留情,圍觀者中女性佔了大多數,一個個偷偷地和同伴交頭接耳,臉上全帶著興奮的笑意。

    白若楠可以理解那些笑容的含意,畢竟朱巖桐改變頗大,即便那雙眼深邃如舊,他整個人卻像返老還童二十歲一般,俊美自是不在話下,但真正讓大家騷動不已的是那股稚氣,完全將現場所有女性同胞的母性激發出來。

    朱巖桐彆扭極了,低著頭走過去拉起白若楠的手,頭也不回地穿過圍觀的人牆。

    「回家了!」他悶悶地道,聲音裡有著賭氣和害臊。

    白若楠不由得心跳加速,雙頰緋紅,為他如此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也為他那句「回家」,像是早已當她是那棟房子裡的一分子。

    多麼奇妙啊!明明她與他相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一路上,白若楠總有意無意地覷著朱巖桐,他刻意裝作沒發覺,眼睛盯著前方,想要表現出帥氣的酷勁,最後卻還是忍不住道:

    「妳想笑就笑好了。」至少他可憐的小胡碴仔們沒有白白犧牲,好歹換得她的笑臉,還算有價值。

    朱巖桐這麼想的同時,耳根子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接著黝黑的臉上也有些淡淡的紅暈。

    白若楠摀住唇邊越來越明顯的笑。

    好可愛!

    「我知道很蠢。」朱巖桐佯裝不在意地自我調侃,刻意把頭轉向別的方向,「不過還是請妳笑小聲一點。」免得他幼小的心靈創傷過大。

    白若楠忍著笑意安撫道:「滿好看的啊!」其實她想說的是「可愛」,但猜想他大概會更鑽牛角尖,才換了形容詞。

    「真的嗎?」這個答案真是教他心花怒放啊!

    看著朱巖桐有如撥雲見日般的表情,白若楠只得再度壓下笑意,點點頭。

    「真的。」

    朱巖桐耍酷地摸了摸下巴,心情總算好多了。看來,理髮店的老師傅功力真的不錯,他剛才錯怪他了。

    他朝白若楠笑開一口大白牙。

    「我們回家吧!」不等她回應,他逕自拉著她的手,雀躍得像個小鬼頭一般,在小徑上奔跑起來。

    白若楠差點驚呼出聲,被他握住的手傳來一股奇妙的電流,直達她心房,而他開心的模樣,更在她心裡激起一波又一波無法停止的漣漪……

    第五章

    她來到島上兩個禮拜了。

    正確的說是十五天,也就是半個月。白若楠洩氣地看著桌上跟來時沒兩樣的筆記本,還有筆記型電腦上空白的檔案……

    朱巖桐真是她見過最愛裝傻,又最會東扯西扯的人,與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有得是時間可以對他作訪談,但他每次不是扯開話題,就是發揮無聊男子的冷笑話功力,讓她整個人凍成南極冰山,無語問蒼天。

    所以這半個月來,工作上一點進度也沒有!再這樣下去,這本傳記寫到西元三千年也寫不完……

    當然啦,往好處想,她也不是真的沒有任何收穫。

    不知是不是受到朱巖桐的潛移默化,又或者是島上民風純樸,讓她不再像過去那樣悲觀、現實,每天把自己層層武裝起來。現在她的長髮只束成馬尾,衣服不再非套裝、襯衫不穿,眼鏡……

    啊!說到眼鏡,她鼻樑上這副眼鏡是朱巖桐一個禮拜前還給她的,怪的是當天她那副備用粗框眼鏡就不翼而飛。

    白若楠哪裡知道這是朱巖桐在搞鬼?她的鏡片也被換成不易反光的材質,就因為他想更沒有阻礙地看著她的眼睛。

    總之,她看起來和半個月前相差甚遠,嘴角也不再老是抿成一直線。

    還有就是……白若楠不曉得這些資訊算不算得上是成果,相處半個月下來,她知道朱巖桐生活上一些小小的習慣。

    比如說,他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會懶洋洋地起床,好一會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像還沒睡醒,起床後會牛飲掉一大瓶牛奶。

    他習慣在嘴邊叼一根草,後來白若楠才知道那是煙癮使然,他從不在她面前抽煙。

    一整天,他不是拿著吉他坐在屋頂上唱歌,就是枕著手臂躺著發呆。

    島上的小朋友白天要上課,下午時就會跑來找他們的大頭目,也就是朱巖桐,一個長不大的男人和一群沒長大的男孩在屋子裡裡外外,或附近的熱帶叢林裡玩官兵捉強盜,一直到吃晚飯才各自解散。

    白若楠忍不住嘴角噙著笑,卻又覺得朱巖桐的生活真的太懶散了。

    或許說是愜意更為恰當,她幾乎沒見過他和島上以外的人聯絡,難怪在她來島上之前,媒體都在傳聞Vincent失蹤的消息;其實他是躲在這個小島,過著與外界隔絕、逍遙自在的生活。

    白若楠呼出一口氣,關掉筆記型電腦。

    這些「小事」可以寫在傳記裡嗎?當然,一個明星的傳記不需要像政治人物或企業家,寫成硬邦邦的教科書,不過淨寫一些芝麻綠豆大的生活瑣事,白若楠又覺得猶豫。

    只能說她長這麼大沒崇拜過偶像,對一個歌迷或影迷來說,能夠知道偶像日常生活中一點小小的、可愛的習慣,哪怕再瑣碎,都會讓「粉絲」們覺得那是值得珍藏的訊息。

    白若楠離開臥室,想到外頭走走,出了玄關,才踏進大廳,就見到一地的小紙團和小豆子,正覺得奇怪的當口,一顆不明物體正面砸中她的額頭。

    「啊!對不起。」朱巖桐連聲道歉,坐直了原來癱在躺椅上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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