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亮羽
「我們老的打球運動去,你們兩個年輕人呢,好像還談得來,那就留在家裡多聊聊天,熟悉熟悉彼此。要不,出去喝個咖啡、看場電影什麼的也好。」厲名揚夫婦出門前,有意無意地暗示著厲凡剛。
「好,我會好好招待天莉的,爸媽別擔心。」厲凡剛站在門口為他們送行,依順地應承著。
送走了兩對父母,厲凡剛回過身面對汪天莉,只見她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你在笑什麼?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厲凡剛從口袋中掏出香菸,問也沒問逕自點上,猛抽了一口。
汪天莉不在乎地繼續微笑,走向前拿走厲凡剛嘴裡的香菸,放到自己口中也抽了幾口,然後略微粗魯地塞回他嘴裡,很嬌媚地笑道:「我在笑,這世界真小,也在笑我們兩個真假。這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嗎?」
「是很有趣。」厲凡剛雙手插在口袋裡,信步走上通往二樓的階梯,走了幾步後,他回頭問:「來不來?」
汪天莉感覺一股久違的燥熱從體內湧現,隨著心底的慾望,她毫不考慮地點點頭,優雅地走向前,親密地挽住厲凡剛的手臂。
進了房間,汪天莉本能地吻向厲凡剛一向薄得好似沒有感情的雙唇,卻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回應……
厲凡剛非但沒有回吻她,甚至表現得像是一尊雕像,雙手還是插在口袋中,冷漠得好比石像。
汪天莉在心底歎了口氣,這男人就是懂得怎麼傷害她的自尊!「怎麼啦?見到我,你很不開心?」這分明是明知故問。
「今天的飯局你早就知道了?」厲凡剛的口氣比早春的清晨還冷。
汪天莉很嚴肅地搖頭。「我也是到了你家大門,才知道我父母為我安排的相親對象是你。」
「真的?」厲凡剛質疑地挑起一邊的眉毛。
「我沒必要騙你。」汪天莉逕自走向沙發,傭懶地靠在抱枕上。
厲凡剛審視著她的表情,跟著坐在一旁,問出心底的疑惑:「你怎麼可能答應相親?太不像你了。」
「你不也答應相親了?這難道就像你的作風了嗎?」汪天莉反唇相譏。
「我只是答應吃頓飯,沒答應什麼相親不相親。他們畢竟是我父母。」
「我也有父母啊!違逆父母也不是我會做的事。」汪天莉聳聳肩,刻意地停頓了一會兒,悠悠地說:「更何況,我也想找個對象安定下來了。」
厲凡剛聞言,不由得感到驚詫。「你想安定下來?」他忍俊不住地放聲大笑:「哈哈哈!怎麼可能?你汪天莉不是一向以遊戲人間為樂?怎麼可能會動念想要安定下來?這真是今年最讓我感動的笑話了!」
汪天莉惱怒地看著厲凡剛的反應,冷冷回道:「我再怎麼遊戲人間,終歸是個女人。女人天生需要被呵護、被憐惜、被寵、被愛……我玩累了,覺得是時候找個對象安定下來,這又有什麼可笑了?你當真視我為人盡可夫的賤女人嗎?」
察覺到汪天莉語氣中的認真,厲凡剛停住笑聲,神情也隨之一斂。「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我只是不習慣你的轉變罷了。更何況,如果你說要安定下來是當真的,剛才為什麼對我那麼熱情?」
汪天莉定定地望著他良久,這才緩緩開門:「如果我說,我想安定下來的對象是你……你怎麼想?」
厲凡剛心中的驚詫更甚,沉默半晌之後,他誠實地搖搖頭說:「天莉,我不是個安定下來的好對象,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汪天莉兀自微笑著,那笑容好苦好苦。「是啊,我比誰都清楚。我更清楚,你只是不想跟我安定下來罷了……」
厲凡剛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安靜地看著汪天莉,沒有任何情緒。
見他毫無反應,反而激起了汪天莉不服輸的心理。
她站起身,頭抬得高高地,像是宣示什麼地說著:「沒關係。我覺得可以跟你安定下來就夠了!反正,你要的結婚對象,不就是一個視你侄兒如己出、又事事不干涉你的女人就好了嗎?我想,這些我都做得到。」
厲凡剛不動如山,冷冷地開口:「這件事情不是你說了算。更何況,我對你的感覺只是喜歡,頂多比一般朋友還要更喜歡你一點。我不愛你,從來就不愛你,一個沒有愛為基礎的婚姻,到頭來只是兩敗俱傷。」
「無所謂。反正你是個沒有愛的男人,那麼,娶一個自己愛或不愛的女人,又有多重要?」汪天莉說完這幾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厲凡剛的房間,只帶走心底滿滿的傷痕與恨意。
厲凡剛想著她的話,在心底悄悄地否決。
他不是沒有愛,只是對汪天莉沒有「愛」的感覺。
他的愛,徘徊在一個拒絕想起他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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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莎莎安靜地看著從厲凡剛房裡走出來的嬌美身影,安靜地感覺心底不斷湧起的回憶以及傷心。
她認得這個身影。
某個深夜,誤闖了對門房間的那個深夜,她曾經見過這張嬌艷無比的容顏,聽過她因為厲凡剛而狂喜喊出的呻吟。
沈莎莎斷斷續續回想起厲凡剛曾給她的擁抱與親吻,還有無數個親眼目睹他帶著別的女人,在她面前揚長而去的羞辱與悲痛。
原來,那段被她深深埋藏起的回憶,是用這麼多的眼淚與傷痛累積而成的,難怪她要將它埋藏得這麼緊、這麼深……
沈莎莎並沒有完全回憶起與厲凡剛之間經歷過的一切,只是突然記得椎心的刺痛感,以及一股隱隱約約的恨意。
如果她會感覺到這麼巨大的傷痛,肯定是用情很深。在對他用情這麼深之後,卻又刻意隱匿自己的回憶,肯定是被重重傷害了。
她感覺到一股恨意。
沈莎莎的知覺被一股空白感席捲而去。
在不確定的怔愣之後,她緩緩走向衣櫥,挑出一件駱燕飛與褚虹秀在她二十二歲生日時,半認真半玩笑合送給她「轉大人」用的性感小洋裝換上。然後,她走向化妝台,拿出抽屜中僅有的一些基礎化妝品,仔細地往臉上撲勻粉底,在唇上繪上一抹艷紅。
不需要過多彩妝,她整個人便亮了起來。
鏡中的沈莎莎,表情像是換了個人,曾經明澈無比的雙眼,蒙上了一抹陌生的媚態,粉臉嬌俏,活生生一副勾魂美人樣。
修長勻稱的雙腿套上絲襪,踩著—雙三寸高跟鞋,再將長髮挽成—個鬆鬆的髮髻,沈莎莎脫胎換骨地呈現出一種不同以往的性感風情。
「你要的是這樣的女人嗎?我、給、你!」站在梳妝鏡前,沈莎莎意識模糊地自言自語著,雖然表情冷艷,眼神中卻不經意流洩出濃濃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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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靜,靜得厲凡剛可以清楚數算自己的呼吸與心跳。
瞅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美麗女人,厲凡剛疑惑了。
沈莎莎穿著一套前胸低、後背露的紅色性感小洋裝,帶著妖嬈無比的笑容,手裡拿著一瓶紅酒和兩隻酒杯,風情萬種地站在他身前。
厲凡剛吞了口口水,疑心自己正在作夢,半晌後才問道:「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幹嘛?」
「找你喝酒、聊天囉!」沈莎莎嬌媚地朝他一笑,逕自住房裡的沙發走去。
「這麼晚又穿得這麼少?」厲凡剛也知道自己說話有點語無倫次了。
沈莎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表情疑惑地笑望著他。「我穿得很少嗎?該遮的都遮住啦!更何況……這麼晚了,穿成這樣不是正好?」
這絕對是個明顯的暗示!
以厲凡剛穿梭花叢這麼多年,再加上閱女無數的經驗,沈莎莎這句話分明是故意挑逗他的忍耐極限!
難道沈莎莎不知道自己對他有多麼大的吸引力嗎?難道她不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對她的渴望與衝動嗎?該死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厲凡剛靠近她,生氣地抓住她的手腕。「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這樣的裝扮一點也不適合你!」
沈莎莎吃吃一笑,不以為意地嘟起嘴巴討饒:「唉唷,你幹嘛這麼用力?把人家弄疼了啦!」接著,她將柔弱無骨的身子往厲凡剛懷裡靠去。「怎麼?你不就是喜歡女人這樣裝扮嗎?我這樣很難看?」
「你收斂點!莎莎,你到底怎麼了?」厲凡剛一急,雙手狠狠攫住了沈莎莎的肩膀。
沈莎莎不回答,只嬌媚地笑一笑,小手撫上厲凡剛健壯的胸膛,緩慢而挑逗地輕撫著,更主動送上如櫻桃般嬌艷欲滴的雙唇,輕輕一吻後說:「你不就是喜歡這樣玩嗎?我也玩得起啊……」
厲凡剛一時語塞,只覺得心底捲起無法言喻的傷痛與難堪,還有體內一陣陣因她而起的狂濤駭浪……